他一生精研土木之學,對機關消息自然十分當行,先從石窟入口看起,一路由左向右,特別是中間那座雕塑日月神像的大石壁,看得更是仔細,稍有疑問之處,就用手指輕輕叩著,再貼耳細聽。


    這樣足足察看了一頓飯的工夫,才算完畢。


    徐子桐一直跟在他身後,直到此時,才開口問道:“道兄,可曾找出來了麽?”


    竹逸先生微微搖頭道:“此處如有暗門,也是非常巧妙,不易看得出來,不過據兄弟察看的結果,如果說有疑問的話,應該是在左首一堵石壁了。”


    徐子桐道:“那麽我們再去看看。”


    竹逸先生點點頭,兩人迴到左首石壁前麵。


    竹逸先生舉足跨了幾步,似在計算什麽?然後又用指叩著石壁,貼耳聽了一迴,說道:“這座日月堂,當初建造之時,當真是鬼斧神工,巧妙已極!”


    徐子桐道:“道兄已經看出端倪來了?”


    竹逸先生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如果有暗門,應該就在這裏,但兄弟實在想不出這機關當初是如何安裝的?如果樞鈕在裏麵,這是不可能的,如果在外麵,怎會找不到……”


    慧通大師跟著走近道:“道兄確定這堵石壁是日月堂的門戶麽?”


    竹逸先生點頭道:“以整座石窟的形勢來說,這裏應該是門了,但……”


    他似是陷入深思之中,底下的話,拖長語氣,沒有說出來。


    慧通大師道:“咱們隻要知道門戶所在就好,他們不打開石壁,難道咱們不會破壁而入麽?”


    老和尚對日月堂倒行逆施,似是也動了真怒,話聲一落,突然麵情凝重的麵壁而立,徐徐說道:“二位道兄請後退一步。”


    說話之時,他一身灰布僧衲竟然像燈籠一般緩緩鼓脹起來,右手镔鐵禪杖隨著舉起,口中斷喝一聲,禪杖朝石壁中間直搗過去。


    他這一聲斷喝,當真是佛門“獅子吼”,連竹逸先生和徐子桐兩位一派掌門,都被震得耳中嗡嗡直響!


    緊接著隻聽發出“轟”然一聲巨大震響,有如天搖地動,石窟中碎石灰土粉下如雨,石壁上也濺起了無數火星!


    慧通大師的這一杖力道之猛,何殊千鈞,镔鐵禪杖搗過之處,石壁上已留下了一個比缽間還大,足有六七寸深的洞穴,但石壁依然如故,石門也沒有被搗開。


    慧通大師眼看自己一記“般若禪力”,依然未能把壁間門戶撞開,雙目神光暴射,正待舉杖再搗!


    竹逸先生連忙雙手連搖,說道:“大師且慢,讓兄弟再瞧瞧!”


    慧通大師聞言,緩緩放下手去。


    竹逸先生走到被慧通大師禪杖搗過之處,湊著頭,又仔細察看了一陣,忽然用力吹著石粉,再一捆瞧,臉上也有了喜色,說道:“這裏果然是他們的門戶了!”


    慧通大師道:“道兄如何看出來的呢?”


    竹逸先生一指禪杖搗過之處,說道:“大師:徐道兄請看,這座石壁本來凹凸不平,當初建造這座石窟之人,利用石壁凹凸,使人不易看出門戶痕跡來,但經大師神力,這一杖擊在石門正中間,又留下了缽頭大一個洞穴,因為大師搗出的這一杖,杖頭是平的,故而凹入之處,也是十分平整,經兄弟吹去石粉,就極明顯的露出一道接合的痕跡來了。”


    徐子桐凝目看去,中間果然有一道筆直的痕跡,像裂痕一般,但若不經竹逸先生指示,誰也不會注意及此。


    慧通大師道:“這麽說,此處果然是入口了?”


    竹逸先生道:“正是如此。”


    慧通大師道:“既有門戶,怎麽會撞不開呢?讓老衲再試它一杖。”


    竹逸先生道:“大師神力,若是撞得開,方才那一杖力道何止千鈞,早已被撞開了,因為這堵石壁,就是有門戶,少說也有數尺來厚,何況石門是以機關操縱,絕非人力能打得開,大師何苦徒耗真力?”


    慧通大師道:“他們閉門不納,咱們難道就在這裏一直和他們耗下去麽?”


    竹逸先生道:“且容兄弟再找找看。”


    他從慧通大師禪杖搗過之處開始,一迴直行,一迴又沿著石壁下橫走,隻是走來走去的計算腳步,最後又斜著行去,到中間一堵石壁雕像前麵,又仔細的端詳了一迴,才縱身躍起一丈來高,施展“壁虎功”,貼著石壁,用口對準太陽神的左耳,凝足內功,說道:“你們快去通報宇文望,就說少林方丈慧通大師,押同宇文傳、楚人傑,前來拜會宇文堂主,如果再不開門,咱們就在這裏把宇文傳、楚人傑殺了。”


    一麵朝徐子桐打了個手式。


    徐子桐自然會意,要天龍八部弟子立時一齊抽出戒刀,另由兩名弟子把戒刀擱在飛龍公子和楚人傑的頸上。


    果然,竹逸先生話聲方落,隻聽從太陽神左耳孔中傳出一個極輕的聲音說道:“你們稍待,容我進去稟報。”


    這句話聲音極為低沉,但大家都聽到了。


    竹逸先生飄身落地,就朝壽通大師道:“大師快要人去通知下麵的人,大家都可以上來了。”


    壽通大師點點頭,就要一名弟子下去請大家上來。


    不多一迴,武當一寧子、一清子、華山華鳳藻、白鶴門天鳴道長、八卦門封自清、形意門祝南山、荊雲台、阮清香、荊一鳳、司空玉蘭、杜鵑、夏濤聲、竇金梁等人都上來了。


    留在崖下的是武當二十五名藍袍弟子,和武功較差的商老二、李管事兩人。


    就在大家進入石壁不久,左首石壁緩緩裂開一道石縫,緩緩現出一道門戶。


    從裏麵走出一個身穿青布勁裝的漢子朝大家拱手一禮,說道:“堂主請少林方丈入內相見。”


    就在此時,石壁間燈光突然大亮,十六盞風燈,同時點起,把洞窟內照耀得如同白晝!


    現在,大家可以看清楚了,這兩道石門之內,是一片方廣的大天井。


    山腹之中,當然沒有天井,但這座石窟,就像大天井一般,兩邊有長廊,也有一排廂房,正麵三級石階上,是一座大廳。


    身臨其境,儼然是一座大宅院,不像是在山腹中了。


    由大門到大廳,經燈光的照射,望進去極為深遠,這時正有三個人緩步從大廳走出,降階相迎。


    群俠之間,也略經商議,由少林方丈慧通大師和武當掌教一寧子為首,接著是華山華鳳藻、六合徐子桐、白鶴天鳴道長、九宮竹逸先生、八卦封自清、形意祝南山、荊雲台、一清子、阮清香、荊一鳳、司空玉蘭、杜鵑等人。


    稍後,是少林方丈的八名護駕弟子押著飛龍公子宇文傳、楚人傑兩人,緊隨眾人身後而入。


    壽通大師率十八名弟子,和崆峒島主竇金梁、夏濤聲,一起留守門外,沒有隨眾進去。


    慧通大師、一寧子率眾進入大門,越過大天井。


    對方三個降階相迎的人,也很快迎了上來,由中間一人拱手說道:“大師道長,和諸位大駕光臨,日月堂蓬華生輝,兄弟也深感榮寵,隻是迎迓來遲,還望多多恕罪。”


    說罷,朝大家連連拱手。


    隻要聽他口氣,此人自然就是日月堂主北海神龍宇文望了。


    大家舉目看去,這人約莫五十出頭,個子高大,生得廣顙聳顴,鷂目鷹鼻,目光炯炯有神,顎下留著一把蒼髯看去貌相威武,說話聲音洪亮,是個典型的梟雄人物。


    他左邊一個身穿藍底團花長袍,麵目冷森,嘴上留著兩撇八字胡子,目光冷冷的看人。


    右邊是一個身穿灰布道裝,頭椎道髻,麵容枯瘦的道人。


    這道人隻有武當掌教一寧子認識,他正是昔年被逐出師門的師弟一凡,心中暗暗歎息了一聲:“一個人一旦走上歧途,就很難迴頭了。”


    “阿彌陀佛。”


    慧通大師雙手合十,答禮道:“這位大概就是宇文堂主了,貧衲等人來得冒昧,心實不安。”


    宇文望嗬嗬一笑,目光打量了兩人身後的群雄一眼,才道:“諸位遠來,請到廳上奉茶。”


    三人引著群雄魚貫進入大廳,分賓主落坐,早有兩名青衣使女遂一送上香茗。


    宇文望和慧通大師各自引見了雙方的人。那麵目冷森,留著八字胡子的藍袍人,是日月堂副堂主藍守乾,這人在座群雄竟然沒一人聽說遇他的姓名,自然不知道他的來曆了。


    第二個是一凡道人,大家雖沒見過,卻知道他是武當一寧子的師弟,一清子的師兄。


    宇文望聽了慧通大師的介紹,來人居然都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各大門派掌門人,內心也不覺暗暗吃驚,一麵連連拱手道:“久仰、久仰,江湖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今天幾乎全到了,真是難得的盛會。”


    說到這裏,不覺縱聲大笑起來。


    慧通大師還沒開口,副堂主藍守乾已經輕咳一聲,陰惻惻說道:“兄弟聽說諸位挑了咱們乳山口分堂,不知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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