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又過了一迴,隻見那堂倌匆匆走來,朝司空玉蘭垂著手道:“姑娘,船已備妥,可以上船了。”


    司空玉蘭點點頭,站起道:“宇文公子,走,我們到埠頭去。”


    伸手摸出一錠銀子,遞給了堂倌。


    堂倌不敢伸手去接,連連躬著身道:“小的給姑娘辦事,是應該的,姑娘……”


    “拿去。”司空玉蘭道:“這是我賞你的,你隻管拿了。”


    那堂倌連聲應“是”,雙手接過,又連連稱謝不止。


    兩人站起身,宇文不棄也沒見她去會帳。


    堂倌早已搶在前麵道:“小的給姑娘領路。”


    兩人跟著他出了酒樓,一路往海邊走去。


    宇文不棄忍不住問道:“司空姑娘不去會帳麽?”


    司空玉蘭輕笑道:“我沒會帳,那不成了白吃麽?店裏肯讓我們離開?”


    宇文不棄看她神情,心中暗道:“是了,這家酒樓,一定是靈山島開的了。”


    司空玉蘭迴頭笑道:“告訴你吧,這酒樓掌櫃的是我大師兄,我吃了東西,還用得著付帳麽?”


    堂倌一直把兩人領到海邊一處埠頭上,才指著一艘兩桅的木船說道:“姑娘請上船了。”


    這時從船上走出一個中年船家,急步上岸,朝司空玉蘭垂著手道:“小的見過姑娘。”


    司空玉蘭迴身拾著手道:“宇文公子請上船啦!”


    宇文不棄看那木船共有上下兩層,相當寬闊,他隨著司空玉蘭走上跳板,進入中艙。


    中年船家就指揮著水手撒去跳板,幾個水手用木篙撐離了岸,又升起一道風帆,船就緩緩的朝港外駛去。


    中艙,地方相當寬敞,艙板也擦得很幹淨:中間放著一張矮幾,幾上沏好了一壺香茗,瓷盤中放了兩個精致的茶盅,另外還有一盤瓜子和一盤蜜餞,一隻銀燭台上,點著一支兒臂粗的紅燭,燭光熒熒,把這間中艙照得十分明亮。


    司空玉蘭含笑道:“宇文公子,你請坐下來呀!”


    宇文不棄依言席地坐下,也放下了小烏。


    司空玉蘭從臉頰上輕輕揭下了麵具,收入懷中,就傍著他身邊坐下,一手拿起茶壺,斟了兩盅茶,朝他甜甜一笑,說道:“宇文公子請用茶,今晚我們就在艙裏待一個晚上,等子時以後,風浪就會大得多,你如果倦了,就不妨躺下來休息。”


    宇文不棄但覺燈光之下,她嬌豔如花的臉上,像美玉一般,散發出柔和的青春的光芒,不覺看的一呆,暗道:“阮姐姐美得清柔,鳳妹(荊一鳳)美得溫婉,另外還有林秀宜,美得幾分嬌矜,這位姑娘年紀比他們小,因此也帶著幾分嬌憨,女孩子幾分嬌憨之氣,看來是最逗人的了。”


    司空玉蘭卻不知他正在想著其他三個姑娘,她看他目光一直望著自己,不覺嬌羞的道:“你一直看我幹麽?我臉上又沒有花。”


    宇文不棄含笑道:“姑娘臉上比花還美呢!”


    司空玉蘭聽得大羞,暈紅雙頰,心裏卻很喜歡他這麽稱讚自己,但還是披披嘴道:“我醜死啦!”


    宇文不棄輕輕握住她的手,說道:“姑娘如果醜陋,那天下就沒有美貌的人了。”


    司空玉蘭被他捉住了手,一張粉臉脹得像大紅緞子一般,心頭小鹿也跳得好猛,但卻沒有縮迴手去,隻是讓他握著,低垂著頭,連眼都不敢抬起來看他。


    宇文不棄右手握住了他的柔夷,左手忍不住又輕輕覆她在手背上,她依然沒有掙動。


    過了好一迴,才幽幽的道:“程大哥,你說的是真心話麽?”


    她忽然改口叫他“程大哥”了。


    宇文不棄被她問得一怔,說道:“我說了什麽話?”


    司空玉蘭忽然抬起頭來,哼道:“原來你是騙我的。”


    她這一抬頭,迅快把玉手抽了迴去。


    宇文不棄愕然道:“我什麽時候騙你了?”


    司空玉蘭披披嘴道:“你說過什麽話,你都忘了?”


    “我……”宇文不棄奇道:“我說了什麽話,使你生氣了呢?”


    司空玉蘭道:“你方才……方才說我很……美,原來……原來隻是逗著我玩的,我本來就生得很醜咯!”


    “哦!”宇文不棄笑道:“我當什麽地方惹你生氣了,你真的生得很美,我怎麽會騙你呢?”


    他又去捉她的手。


    司空玉蘭把兩隻手藏到了背後,說道:“我不相信,因為你方才隻是信口說說的,所以我再問你,你就答不出來了。”


    宇文不棄道:“你這就冤枉我了,我隻當你問我甚麽?所以給你問楞住了,如果說你美,是騙你的,你不會拿鏡子照照自己,難道天底下還有比你更美的姑娘麽?程大哥還會騙你麽?”


    司空玉蘭聽他叫出“程大哥”來,心裏又羞又喜,紅著臉道:“誰叫你程大哥了?”


    宇文不棄道:“叫我程大哥的人,自然是我小妹了。”


    司空玉蘭靦腆的道:“誰是你小妹了?”


    宇文不棄看她嬌羞模樣,心裏不禁一蕩,低低的道:“剛才明明有人叫我程大哥,我也不知道她是誰?”


    司空玉蘭伸手朝他打去,急道:“你壞透了,我不來啦!”


    宇文不棄趁機捉住了她的手,笑道:“方才你把手藏到背後去,現在又給我捉住了。”


    他低下頭去,輕輕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


    司空玉蘭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急急縮手,又縮不迴去,口中“嗯”道:“你……快放開。”


    宇文不棄含笑道:“小妹子,你好像很害怕,程大哥又不是老虎,會把你吃了麽?”


    他鬆開了手。


    司空玉蘭急忙抽出手去,看了他一眼,咭的笑道:“我才不怕呢!”


    宇文不棄取起茶碗,喝了一口,大笑道:“原來你也很壞,快叫我一聲程大哥。”


    司空玉蘭道:“你才壞,我才不叫你呢;”宇文不棄道:“你不肯叫,我要再捉住你的手了!”


    “好嘛!”司空玉蘭臉上又是一紅,急忙把手又藏了起來,說道:“我叫你程大哥就是了。”


    宇文不棄看得大樂,說道:“再叫一聲。”


    司空玉蘭含羞瞟了他一眼,果然又低低的叫了聲:“程大哥。”


    宇文不棄問道:“你叫我程大哥,那我叫你甚麽呢?”


    “隨便。”司空玉蘭道:“你……就叫我小妹好啦!”


    她用兩個指頭取起一枚杏脯,放入口中,一麵迴眼道:“程大哥,你也來吃一些吧,等一會,就要收起來了。”


    宇文不棄道:“為什麽?”


    司空玉蘭道:“待會到了外洋,風浪就會大了,不收起來,豈不都摔翻了?”


    宇文不棄取起茶盞,喝了一口,突然地隱隱聞到了茶水中似有異味,這種異味隻有初次入口之時才感覺得出來,要待再仔細辨認,卻又沒有了。


    但僅此一點,宇文不棄已經警覺不對,他沒有露出聲色來,悄悄從懷中取出一個姆指大的瓷瓶,背著燭光,傾出兩粒藥丸,自己迅速把一粒含入口中,一麵把另一粒藥丸暗暗遞到司空玉蘭手中以“傳音入密”說道:“小妹子,你別作聲,快把這顆藥丸含在口中。”


    司空玉蘭不知他給自己的是什麽藥丸,心中有些遲疑………


    宇文不棄又傳以“傳音入密”說道:“有人在茶水中做了手腳,今晚隻怕會有變故。”


    司空玉蘭不會“傳音入密”,隻是暗暗點了下頭,迅快把手中藥丸納入口中。


    宇文不棄含笑道:“小妹子,船上這茶葉不錯啊!”


    端起茶盅,喝了一口,一麵朝司空玉蘭以“傳音入密”說道:“你也要多喝幾口,才不會使人生疑。”


    司空玉蘭道:“這是我們島上種的茶葉,入口清香,我們都叫它靈山茶。”


    她因口中含了藥丸,就依言取起茶壺,倒了一壺,慢慢的喝著,一麵磕著瓜子說道:“程大哥,你吃瓜子呀!”


    宇文不棄也嗑著瓜子,把一盅茶都喝了,然後又“傳音入密”說道:“現在你要裝出頭昏模樣,然後躺下來,有人進來,切不可睜眼,一切聽我的話行事。”


    司空玉蘭覺得挺新鮮,果然一手扶著頭,口中說道:“程大哥,我頭好暈。”


    宇文不棄含笑道:“你大概疲乏了,躺一迴就好。”


    “嗯!”司空玉蘭裝作得真像,口中剛“嗯”了一聲,一個人已經軟軟的往艙板上側身躺了下去。


    宇文不棄伸手取起茶壺,又倒了一盅,舉盅待喝,急忙打了一個嗬欠,也漸生困意,剛放下茶盅,身子一歪,朝地上躺了下去。


    艙中靜悄悄沒有聲音!但也一直沒有人進來。


    司空玉蘭等得漸感不耐,身子微微動了一下。


    宇文不棄急忙以“傳音入密”說道:“小妹子,切莫再動,可能有人正在暗中窺伺,你要多忍耐些!”


    小烏看到兩人躺在地上,搖著尾巴,在兩人身上東聞西聞了一陣,隻當兩人睡著了,也就蜷伏著身子,在兩人身旁睡了下來!但它剛睡下去,忽然一躍而起,對著艙門,汪汪的吠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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