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山君但覺眼前盡是森寒刀鋒,宇文不棄的人影頓失所在,不由得駭然後退,總算他數十年修為,功力深厚,在迫切之間,吸氣後退得快,但頦下一把蒼須,已被刀光截去了一半,連一雙大袖,也全被截落!


    宇文不棄也沒料這一招劍法會有如此威力,他也隻覺一發不可控製,一柄刀自然揮舞,如油然而雲,沛然而雨,一切純出自然一般!


    等到劍招收歇,光芒消散,厲山君已躍出兩丈來遠,臉上猶有驚異之色,愕然道:“會是天地一劍?”


    突聽一個尖細的聲音接口笑道:“你這老魔崽子,還算有些眼光!”


    聲音極輕,但聽來十分清晰。


    厲山君一怔,昂首問道:“什麽人?”


    那尖捆聲音又道:“你連我老人家的聲音也聽不出來,我看你連厲都不用姓了。”


    現在,宇文不棄聽出來了,這說話的正是賣梨膏糖的張老實了,心頭不禁大喜過望,他知道張老實來了,荊前輩也一定和他一起來了。


    厲山君抬目看去,隻見東首一棵大樹的橫柯上。


    像騎馬似的騎坐著一個瘦小黑影,因相距過遠,還看不清人麵,厲山君喝道:“爾是何人,還不給老夫下來?”


    張老實聳著肩膀,縮縮頭笑道:“我不下來,我老人家還有幾個朋友沒有來,坐在這裏等人,蠻舒服的。”


    在他說話之時,厲山二厲早已一左一右欺了過去,到得樹下,兩人同時發難,一下縱身躍起,十指如鉤,雙雙朝張老實撲到。


    張老實叫道:“喂,厲老兒,你說,你這兩個寶貝徒弟,對我老人家大不敬,我要不要教訓他們?”


    不知怎的,厲老大、厲老二兩個撲上去的人,會被他抓住了手腕,一手一個像抓癩蛤蟆一般,把兩人懸空提著,厲山二厲連一點反抗之力也使不出來。


    要知厲老大、厲老二兩人,和厲山君名雖師徒,實則是他姘婦所生的兒子,這是江湖上人都知道的秘密,因此二厲縱然武功不高,在江湖上卻是大家都容讓他們幾分。


    厲山君一見兩個徒弟被他一手一個懸空拎著,看去似是還被製住了穴道,一時不由大怒,暴喝一聲:


    “你還不把人放下?”


    人隨聲發,身如大鵬淩空,唿的一聲,朝張老實飛撲過去。


    張老實“啊”了一聲,雙腳一沉,一個人從橫柯上滑了下來,雙手提著二厲,像扁擔挑著擔子一般,飛也似掉頭就跑。


    厲山君沒想到他會滑落地上,憑空撲來的人,足尖在橫柯上一點,跟著下撲,朝張老實身後追去。


    張老實迴頭望了一眼,看到厲山君街尾追來,口中“嘩”了一聲,腳下加緊,飛奔而去。


    厲山君自是不肯放過,隻是跟蹤追去,兩人一前一後,就在花園中追逐起來。


    厲山君一走,宇文不棄就空了下來。


    這時晏長江雙環交擊,連轉如飛,阮清香施展開“準提劍法”,劍光如練,依然無法擋得住對方雙環,漸漸被逼落了下風。


    宇文不棄一下閃了上去,說道:“姐姐,還是由我來對付他吧!”


    他口中說話,人已一下從阮清香身邊竄了出去,右手一揮,劃起一道紺碧的刀光,朝晏長江直劈過去。


    晏長江眼看阮清香漸漸屈居下風,心頭正在暗自高興:“你這小妞,還是逃不出我晏某的手掌心去!”


    此時忽然被宇文不棄替了下去,自然大為憤怒,沉笑道:“姓成的小子,咱們放手一搏也好。”


    白金雙環,一招“金鼓齊鳴”,朝宇文不棄反擊過來。


    宇文不棄大笑道:“晏長江,你放下雙環,束手就縛,還可留得活命的機會,若要頑抗,隻怕你要落個死無葬身之地。”


    晏長江聽得勃然大怒,雙環一緊,攻勢急驟如雨!


    宇文不棄舉刀連磕,和雙環相碰發出一陣“當”“當”之聲,連響不絕!


    他如今把這柄紅毛刀使順手了,覺得比使劍還要有勁,“天龍十八式”源源出手,刀勢有如長江大河般連綿攻去,直殺得晏長江隻有招架之功!


    晏長江氣怒交加,猛地大喝一聲,和宇文不棄急拚幾招,逼住了刀勢,突然足尖一點,往後躍退,就在他後退之際,雙手一揚,一大一小兩隻白金環脫手打出。


    這一招當然是他最後的殺著了,但見雙環流轉,在空中幻出無數圈影,一隻直奔宇文不棄前胸,一隻唿的一聲,從宇文不棄身邊掠過,又轉過頭來,打到後心。這兩隻金環挾著嘯聲,勁道甚大。


    晏長江雙環出手,右手疾快從身邊取出一柄短劍,一退即進,飛身撲上,短劍電射刺到。


    宇文不棄和他正在激戰之中,他並未落敗,無故後退,心中早已有了防備,此時忽見一圈流轉的環影迎麵飛來,急忙舉刀一揮,“當”的一聲,將前麵一隻金環劈成了兩半,那知就在金環劈開之尋,從兩片斷環中飛灑出一蓬煙霧般的粉末,直向頭臉飛灑而下。


    宇文不棄急切之間,左手大袖飛快擲出,要待後退,忽聽腦後風生,第二隻白金環又已攻到後心!


    這要是換了旁人,前後夾擊,絕難避開,但他在百忙之中,左腳斜跨一步,便已閃身而出。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晏長江正好及時欺上,短劍急攻過來。宇文不棄既已閃出,他站立之處,便已空了出來,那隻金環沒打著宇文不棄的後心,就朝撲上來的主人胸口打到。


    晏長江撲到之時,宇文不棄人影已杳,金環反打自己,他是使環的能手,左手一抄,便將金環接在手中。


    宇文不棄閃出之際,依稀聞到了一陣刺鼻的香味,身形閃出,感覺頭腦昏脹,一陣天旋地轉,再也支持不住,腳下一個踉蹌,幾乎站立不穩,心知不妙,自己很可能吸入了那蓬毒粉,再待支撐,但身不由已往地上撲跌下去。


    晏長江睹狀大笑一聲:“姓成的小子,你拿命來吧!”


    “當”!一道勁風,筆直飛來,一下貫環而過,那是一柄六尺長的镔鐵禪杖,從環中穿過,奪的一聲,斜插到地上。


    阮清香看得大吃一驚,急忙掠出,還是比渾杖慢了一步。


    晏長江砸下的白金環被禪杖套住,插入地上,自然動不得了,心頭不由得大吃一驚,急忙直起腰來,自己麵前,已經多了一個灰衣老僧!


    不,另有八個手持禪杖的灰衲僧人迅快朝自己圍了上來!


    阮清香看得一急,奮身撲來,一劍朝晏長江左肩劈到。


    這一段話,說來雖有前後,實則幾乎是同一時候發生的事!


    等晏長江發現灰衣老僧竟然是少林寺羅漢堂住持壽通大師,心頭方自一楞,猛覺左肩一涼,劍光過處,一條左臂,已被阮清香芙蓉劍削斷。


    晏長江口中悶哼一聲,忍痛一個懶驢打滾,正待向旁滾出。


    那八個灰衲僧人八支禪杖閃電般交叉落下,把他一個人釘住在地上。


    在這同時,和荊一鳳動手的項昆,也被淩空瀉落的荊雲台,一指點在“靈台穴”上,撲倒地上。


    荊一鳳看到父親,不由大喜過望叫了聲:“爹!”


    另一道人影,撲向伍奎,人還未到,一片指影當頭灑落!


    伍奎大吃一驚,急忙使了一招“三花蓋頂”,舉刀護頂,王維能趁勢一刀橫掃,伍奎大叫一聲,撲倒地上,左腳已被齊膝削斷,痛得昏了過去。


    原來這淩空撲來之人正是六合門掌門人徐子桐。他俯下身去,先點了伍奎左腿穴道,閉穴止血,然後又點了他兩處穴道。


    這時雙環鏢局的十幾名鏢頭,眼看晏總鏢頭和兩個副總鏢頭均已被來人製住,人心惶惶,正待四散逃走!


    隻聽徐蓴客朗聲道:“諸位鏢師,不用慌張,大家不可妄動。”


    大家經他一說,果然停下來,聚在一起。再說阮清香削斷晏長江左臂,隻見宇文不棄雙目緊閉,昏迷不醒,一時心頭大急,急忙棄去手中長劍,一下撲了上去,也顧不得旁人,雙手抱住了宇文不棄,急叫道:“弟弟,弟弟,你快醒一醒,你怎麽了呢?”


    荊一鳳也飛快的趕了過來,看她抱著大哥,心頭自然有些不大自在,但此時心急大哥安危,也無暇多心,急忙問道:“阮姐姐,大哥怎麽了?”


    阮清香道:“我也不知道,他……他突然倒了下來,就不省人事了。”


    荊雲台跟著走近,看到地上被劈斷的一隻白金環,不覺俯身拾起,看了一眼,說道:“此環中空,很可能裝了什麽迷魂藥粉一類東西,好在晏長江已被擒下,他身上也一定會有解藥的了。”


    荊一鳳道:“我去找。”


    說著返身朝晏長江走去。此時八個灰衲僧人早巳把晏長江點了穴道,收迴禪杖。


    荊一鳳走過去朝晏長江胸口一探,果然從他懷中摸出一個小指粗的瓷瓶來,急忙拿到爹麵前,說道:“爹,你看這是不是解藥?”


    荊雲台接過,細看瓷瓶上並沒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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