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一鳳奇道:“我怎麽沒有看到人呢?”


    宇文不棄道:“我也沒看到人,看到的隻是他們霎動的眼睛。”


    荊一鳳道:“那麽我們要到那裏去呢?”


    宇文不棄道:“西花廳,那裏是總鏢頭晏長江的書房,現在還有燈火,我想去聽聽他們今晚有些什麽行動?但依我看,雙環鏢局今晚戒備甚嚴,我們兩個人隻能下去一個,你最好找個隱秘的地方停下來,替我望風,遇有情況,就以小石子傳警,這樣,才不至於被人發現,這是非常重要的事,你可千萬疏忽不得。”


    他知道不讓荊一鳳涉險,她是絕不肯的,隻有這樣說,她才肯留在暗處。


    荊一鳳果然點點頭道:“我會的,你隻管放心好了。”


    宇文不棄沒再說話,就引著她穿過長廊屋脊,四顧無人,才輕悄的躍落地麵。


    西花廳四周,是一片花圃,夜色之下,一簇簇的花樹,樹影迷離,行到曲折小徑上,隻要稍加留意,就不至被人發現。


    但他們卻發現通向花廳的中間一條較寬敞的青磚道上,每隔十數步,就有兩個人相對而立,花廳階上,也一排站著八個勁裝漢子,卻不聞絲毫人聲。


    兩人繞到花廳右側,宇文不棄示意荊一鳳在一處花圃中伏下身子,自己就悄悄掠起,隱入柱後,目光一掠,此處正好是一個轉角,地勢隱僻,隻是在轉角上,卻有一個黑衣勁裝漢子,倚著窗子,站在那裏。


    自己若要掩近窗子,就非得先製伏他不可。


    這人一眼就可以認得出來,就是厲山二厲的厲老二!


    宇文不棄心頭迅速一動,暗道:“厲山二厲的老二在這裏站崗,莫非厲山君就在裏麵不成?這老魔頭在這裏,倒是一個棘手的人物!”


    當下又悄悄自柱後退出,然後又迴到小徑上,再從小徑上大模大樣的走出,朝轉角處行去。


    那厲老二看到有人走了過來,正待出聲喝問!


    宇文不棄立即豎起一根手指,在嘴唇上一按,以“傳音入密”說道:“厲二哥不可出聲,前進已發現敵蹤,副總鏢頭要兄弟來告訴你一聲,來人也許不止一個,此處地勢隱僻,最容易被人侵入,所以要兄弟帶來了一枚特製的哨子,吹起來聲若夜鳥,一旦發現敵人,就吹一聲……”


    隨著話聲,已經走到了近前。


    厲老二低聲音問道:“哨子呢?”


    宇文不棄假裝伸手入懷,取了哨子,又伸手送了過去。


    厲老二正待伸手去接,宇文不棄伸出去的手,閃電翻起,一下拂在他“氣貫穴”上,接著手指下拂,又拂上了他“肋池”、“玄機”二穴之上,然後把他身子朝前移開了一步,依然讓他挺直著站立不動。


    此處本來較為陰暗,有他站在前麵,這樣自己以他身子作隱蔽,站到窗下,就不易被人發現了。


    宇文不棄迴頭朝隱在花叢間的荊一鳳笑了笑,就閃到厲老二的身後,湊近窗下,仔細一看,這道花格子窗裏麵,還下了窗簾,根本看不到裏麵的情形。


    他側耳諦聽,書房中有人說話,但話聲極低,聽去好像坐得離這道窗戶很遠,再從窗簾的陰影看來,燈光好像被什麽東西遮住,也照不到這窗戶上。


    他藝高膽大,既然人坐得離窗很遠,燈光又照射不到,在窗上弄一個小孔,也自然不會被人發覺的了,造就伸了一根手指,功運指尖,朝紙窗上輕輕點去。


    一縷指風,穿過紙窗,也穿透了窗簾,悄無無息的穿了一個小孔,宇文不棄湊上了一隻眼睛,往裏望去。


    他這一推斷,果然沒錯,這間書房相當寬敞,布置得很相當豪華,屋中三個人,坐在三張太師椅上,距離這西首一排窗戶,足有三丈來遠。


    一盞精致的古銅燭台,不但古色古香,還罩著一個白瓷燈罩,燈光極為柔和,放在三人中間的一張小幾上,有一個高大背影擋住了燈光,自然照不到這排窗子來了。


    這三個人,中間一個兩手靠在椅子扶手上,大馬金刀坐著的,正是雙環鏢局的總鏢頭晏長江。


    他左首一個赫然是九裏堡總管勞乃通。右首一個背向窗戶的的,則是厲山君,因為他身上那穿半截黃衣,一看就認得出來。


    三人似在商議著什麽機密大事,聲音說得極輕,但最使宇文不棄感到不解的,勞乃通雖是九裏堡的總管,在江湖上的身份,可著實不低,在菩薩壽誕的時候,晏長江雖也被邀坐到菩薩的書房裏,對勞總管還是恭而敬之的。


    另一位是厲山君,他雖是黑道中人,但一向自視甚高,論武功,論輩份,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不然也沒有資格稱他老魔頭了。


    但今晚看他們和晏長江談話的情形,卻有些反常,因為晏長江不但坐在居中,靠著兩手,端足了架子,勞乃通和厲山君和他說話,反而欠著身子,好像是屬下跟上司報告似的,連神態都恭而敬之。


    晏長江不過是雙環鏢局的一個總鏢頭而已,他憑什麽使勞乃通和厲山君對他如此服貼呢?


    宇文不棄心中突然一動,暗道:“看這情形,莫非這次的動亂,會是晏長江的主謀?這似乎不可能,晏長江縱有野心,但憑他區區一個鏢局的總鏢頭,論地位、論聲望,他都還不夠資格……”


    正待暗運玄功,施展“天耳通”,竊聽他們的談話內容,陡聽遠處傳來了一陣叱喝之聲,和兵刃激撞的聲音!


    這聲音距離還相當遠,因夜深人靜,是以還隱約可聞!


    宇文不棄心頭一緊,忖道:“這聲音似乎是從前進傳來的了,這麽看來,今晚果然有人來踩盤子了,隻不知來的是什麽人?”


    就在此時,晏長江似乎也聽到了,驀地抬起頭來,向外問道:“可是前進發現了敵蹤麽?”


    門外立即有人恭聲應道:“迴總鏢頭,聲音確然是從前進傳來的,隻是還沒……”


    話聲未落,突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奔近過來。


    那人立即接口道:“啟稟總鏢頭,李管事來了。”


    晏長江道:“叫他進來。”


    “是。”門口有人應了一聲,那李管事立即趨了進來,垂手道:“小的見過總鏢頭。”


    晏長江一擺手,問道:“來的是什麽人?”


    李管事躬著身道:“來人隻有一個,臉上蒙著黑布,武功好像很高……?”


    “好了,你告訴伍奎,拿下了就押進去。”


    晏長江根本不讓他多說,一揮手道:“隻是今晚各處都要加強戒備,不可疏忽了,你下去吧!”


    李管事應了聲“是”,便自退下。


    勞乃通等李管事退下之後,欠著身道:“兄弟據報,今天下午,有兩個年輕相公,登上九裏山,覷伺九裏堡,形跡可疑……”


    “哈哈!”


    晏長江大笑一聲道:“這兩個年輕人,早晨在鏢局門口停足看著鏢車,伍奎就懷疑他們是九大門派的弟子,曾派人跟蹤,他們是在鴻運樓吃的中飯,還向堂倌問九裏山的路,兄弟要徐蓴客去盤了他們的底,這兩人隻是遊學過路的酸丁,並不會什麽武功。”


    宇文不棄心中暗道:“原來那徐蓴客是雙環鏢局的人。”


    隻見勞乃通諛笑道:“原來總鏢頭已經連底都摸清楚了。”


    他話聲甫落,宇文不棄突覺身後“嘶”的一聲,似有一顆小石子飛了過來,急忙伸手往後一抓,把石子接住,暗暗吃驚道:“幸虧妹子躲在暗中替自己望風,她以小石子示警,那是有人來了。”


    隻不過轉了個心念的時光,果然聽到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接著隻見一個黑衣人快要走近石階,左手一抬,朝厲老二打了個暗號。


    宇文不棄看得一急,暗道:“糟糕,他們查巡是打暗號的。”


    一麵趕忙伸手捉住厲老二左手,也揚了下,一麵以“傳音入密”向那人道:“這裏沒事。”


    本來打了手勢,就毋須說話,但那黑衣人因厲老二並不是鏢局中人,聽了他“傳音入密”說的話,也就略為點頭,轉身自去。


    宇文不棄再側耳一聲,前進經過這一陣工夫,叱喝聲和兵刃交接之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闔然無聲,心中不禁暗暗震驚!


    晏長江方才連李管事話都不讓他多說,(李管事曾說:“來人武功好像很高”)就吩咐他拿下了就押進去,可見雙環鏢局今晚果然布了陷阱,好像來人武功多高,都不妨事,都會被拿下的!


    不然,晏長江怎會如此有把握呢?這人不知是誰?被拿下了,不知押到什麽地方去的?


    自己既然遇上了,就不能袖手,應該先把此人救出去才是。


    宇文不棄心念一動,正待離去,正待離去,隻聽門外又響起一個人的聲音說道:“啟稟總鏢頭,伍副總鏢頭來了。”


    晏長江隨口道:“進來。”


    宇文不棄急忙又湊上眼去。


    隻見伍奎跨進書房,就垂手躬身道:“啟稟總鏢頭,來人已經拿下了。”


    “唔!”晏長江一手托著下巴,隻唔了一聲,問道:“是什麽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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