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不棄提氣急掠,展盡腳程,不到盞茶工夫,便已趕到小山腳下,接連幾縱,躍登小山,定睛瞧去,那有什麽白影?身在小山頂上,視野自然比方才更開闊,死穀周圍十裏,盡在眼底,壓根兒就沒有半點白影。


    “似乎有一些人,大家見麵有眉有眼,甚至客客氣氣的稱兄道弟。怎麽看都像是同道或朋友。”金眼太歲向一旁的慕容廉明,用諷刺性的口吻說,“但一轉臉間,他就會變成掩去本來麵目的另一個人,出其不意下毒手,憑高明的化裝易容術鋤除異己。陳老弟,你是不是另有一些人在你附近活動?他們都是有名有號的人嗎?”


    如煙道:“好!問題終於進到症結上來,甘老爺子!現在要弄清楚的應該做這三個字的宇文圍了!究竟老爺子認為是收迴祖產為應該呢,還是不使田地荒蕪為應該?那是一片很好的沃壤,在那家人祖先的手裏,因為不事耕作,所以不僅使田地荒蕪,而且還使得家人挨餓受饑。


    說著,宇文不棄扭轉頭去,謹慎的再為君心怡解脫了身上的鐐銬,君心怡麵龐上的繃帶早已解下,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孔上展現著一片令人傷心的瘀紫與斑斑的烏黑痕跡,這樣,她形容異常的狼狽與悴憔,在狼狽與憔悴中,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淒惻與無告,君心怡自宇文不棄進來開始,一直到現在,都緊緊的閉著眼睛,沒有吐露一個字,沒有任何一絲可以代表她內心情感的流露,她隻是沉默,而這沉默,又是如此般的絕望,如此般的斷人肝腸。


    郭正義思索一下,正要出言,她又鄭重其事的說道:“你此時的功力雖然大有成就,但與仇人相較,仍相距太遠,離此之後應格外小心,凡事能忍則忍,能讓則讓,須知秘圖萬一得之非人,不止是你陸家的不幸,將是整個武林的大不幸!”


    “那天晚上,除了不少殺手行兇之外,九宮山七雄也派有可怕的高手,潛入山寨行兇。”寒梅趕忙替慕容廉明解圍,因為她是少數知道一般情勢的入之一:“不但沒有獲得口供,他被九宮山七雄的人,倚多為勝製住了。要不是他的朋友恰好趕到策應,驚走那些強盜救了他,後果十分可怕。咱們不但要提防神出鬼沒的殺手,還得提防強盜們覓機襲擊。的確應該互相照顧,郝前輩意下如何?”


    宇文不棄身形搖晃了一下,他的嘴唇蒼白得嚇人,慢慢的,他點頭,就是這麽句話,這句話,他們彼此蘊藏在心裏已有好多年了,的確已有好多年了,那些孤燈相對的漫長的夜晚,那些春花秋雨的綺麗時光,那些美好,寂寞歡愉,卻又無告的日子,含蓄得多麽愚蠢,保留得多麽可悲?又何嚐,為了一點什麽呢?現在,終於說出來了,說得那麽爽脆,說得那麽坦誠,早該說出來的,那些詛咒的沉默……以後,假如有以後這三個字該可以咀嚼多長久啊……


    李彥霖已匆匆審視過水四姑傷勢,見她所傷甚重,可能一條左臂完全殘廢,這一怒非同小可,悲忿地罵道:“老賊你敢以毒手傷我龍女堡之人,我伍芳宇擔保你一世沒口安樂飯吃。”言猶未畢,颼地一劍截至。旁邊另有本堡女郎來將水四姑抬走,勝下的兩人及陶三姑,都齊齊揮劍湧撲而上。


    樓中怪人將青絲和寶貝匣子往懷中一塞,恨恨地說道:“小子休得信口胡言,老夫和你老子‘人魔陸守智’的交情深得很,他就是骨化飛灰,我也認得出來,幾時聽說過他已亡命斷魂?你小子老夫雖未一見,但‘毒郎君郭正義’六字,響徹雲霄,惡名滿天下,老夫早有耳聞,早知是小子你,怕不把你劈成肉泥才怪!”


    突然間隻覺一陣昏睡,上身晃了兩晃,幾乎跌倒下去。原來他服了慕容廉明的“避毒丹”,午時一過,毒性已在體內逐漸發作。他內功修為既沒有冷麵神君和金沙掌祁堯夫那樣深厚。兩次提氣縱躍,毒性發作得更快。他站停下來,和紫衣姑娘說話,還不覺怎樣,這一提氣,頓覺不對,全身真氣瘓散,頭腦脹重,分明是劇毒發作之象!


    “咱們這次入山的人中,任何人都可能另有同夥或爪牙,在暗中活動隱藏實力。”一位高大雄健的中年人朗聲說:“但要說窮家三友有爪牙,恐怕無人能信。他們自稱窮友,連自己都養不活,哪有力量豢養爪牙殺手?雖則骨子裏他們是大財主,敲詐勒索了大半輩子,怎麽可能窮得連自己都養不活?”


    宇文不棄笑道:“那不就得了嗎?根本就沒什麽可爭的,我相信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為了富貴而做這件事的,如煙雖是和碩格格,但她已與我有了婚約,她下嫁我的時候,就擺脫了一切,是個純粹的江湖人,今天我們是以江湖的身份為民間除害,扯不到春秋大義上去的。”


    李彥霖道:“本來是扯不到的,但是因為涉及有日月令主,這就有關係了!”宇文不棄道:“日月令主向我解釋過了,目前的工作隻是善保吾民,而後才能談到複吾上,這大好萬裏江山,是每一個人的,我們的責任是使每一個人均能在自己的土地上安居樂業,自由自在,不受迫害的生活下去,這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如煙穿了一身紫色的緊身衣裙,齊腰垂著一圈雪白的絲穗,她外麵披著一件黑色的披風,頭套已經取下搭連在肩膀,她的麵龐透著病態的蒼白,鼻尖上沁出細細的汗珠,神色裏顯露著異常的慌張與焦恐,整個形容裏,有一股楚楚可憐人的韻致,美,卻在蒼白中。


    謝梅吟的唿喚聲,字字血淚,聲聲斷腸,任何人聽在耳中,都會感動得落下淚來,但卻一點也感動不了她心目中的父親!樓中怪人探首窗外一望,對郭正義說道:“小子休再胡說,你就是無惡不作的‘毒郎君郭正義’,‘人魔陸守智’是你的父親,騎樓下麵的賤婢,不是你姐姐就是你妹妹!”


    昔年他飽受這位嬌小又美麗的姑娘椰挪戲弄,但他卻覺得心甘情願。同時他又深以自己地位卑微,無法和這位姑娘以平等身分稍作親熱為憾。於是他一向暗中把她編織在他的幻想中。在幻想的宇宙中,他可隨心所欲地將她擺布,當做情人也可以,即使猥褻地假想她是他的媳婦,也一概隨意。


    當下不動聲色,立即探手入懷,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傾了兩顆藥丸,自己吞服一顆。把另一顆,迅速納入祁琪口中,一麵附著她耳朵,低聲說道:“小妹子,這藥丸入口即化,隻要盞茶工夫,就會好了,但你必須仍然裝作昏昏欲睡模樣,不論有什麽事情,都不可說話。”


    “算了算了,這樣討論不出結果的。”慕容廉明開始離去:“除了自求多福各自小心之外,咱們誰也無暇丟下正事不管,費神追查殺手。反正咱們心中明白,有人不希望神力金剛的藏寶圖落在咱們這些江湖群豪手中,這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


    通玄羽士馬宏達望了無塵道長一眼,道:“毒郎君心黑手辣,要是被他攜走秘圖,無異為虎添翼,咱們和這小子是勢不兩立,沒有什麽好談的,不如速戰速決,及早把他解決了,然後再號召天下英雄,聯手對付他老子人魔陸守智……”


    長蛇阮倫也是應七步追魂董元任之請,人堡擾敵,旨在吸引住堡中一部好手,以便董元任能夠乘機行事,把女兒擒迴來。是以他也沒有立施煞手,一味設法迫住五女,最好還能令她們發出警訊求救,到來更多高手。哪知董元任團已侵人腹地,警訊先發,將李彥霖等都引了過去。


    宇文不棄道:“大家都不是為自己打算,那就是誌在天下太平了,前輩既然以任俠除奸為誌,就照著所誌去做,根本不必問其他,前輩自信沒有別的目的,就不該懷疑別人,當年前輩看不慣日月同盟中某些人的行為,因而退盟,以為脫離了那個圈子,就是潔身自愛了,再下卻不以為然,天下是非隻有一個公理,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前輩如果認為他們不對,除了退出之後,應該更進一步去阻止他們才是,如果前輩早日采取了霹靂手段,積極行動,受害的人少一點,一般對義師的看法也會有所改變了。


    展紅綾冷冷一笑,右手一翻,使了一招“撥雲捉月”朝郭正義迎擊而出。她右手一撥之勢,已把郭正義疾猛掌風,向右引出,五指屈指輕彈,五縷細勁指風,有如五支尖椎,梅花形朝郭正義胸前襲去。這一招“撥雲捉月”,前半招是“撥”,撥開敵人掌勢,後半招是“捉”,以攻還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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