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焰不問這句話,她還想不起來;如今經秦烈焰這樣一問,她才發覺她根本就不該還存僥幸之心。


    他們在巷子裏分手時,先離開的是秦烈焰,秦烈焰離去之前,並沒有問她住什麽地方。


    他是怎麽找來的?


    找來的方法,隻有一個:走出巷子,悄悄的再迴頭,迴頭綴在她的身後!


    這是江湖上人人會用的一套老法。


    隻要她稍微冷靜一點,她應該不難提防到秦烈焰或許會使出這一招。


    秦烈焰在心機方麵,並不勝於任何人,這一點她原本比別人清楚,隻可惜她幸脫虎口,一見到柳如風,便以為危險已成為過去,竟迫不及待地吐出了全部秘密!


    忘了什麽呢?


    時間還有的是,秦烈焰絕不會竊聽終日,她等一陣子再說不行?


    真是該死!


    大喬絕望之餘,人倒反而冷靜了下來。


    她冷冷地望著秦烈焰道:“你是跟在我後麵找來的,對嗎?”


    秦烈焰道:“對。”


    大喬冷冷地接著道:“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了,你還等什麽?”


    秦烈焰道:“等你自己脫衣服。”


    大喬一呆道:“你說什麽?”


    適才她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如今則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等你自己卸掉偽裝!”


    她的耳朵沒有毛病。


    秦烈焰重複這句話時,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比第一次說得慢也比第一次說得重。


    大喬的臉突然漲紅,如猴屁股。


    沒有人受得了這種侮辱,即使是大喬這樣的女人,也照樣受不了。


    秦烈焰徐徐接著道:“我們已很久沒有聯係過了,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呢。”


    大喬氣得微微發抖道:“姓秦的,你是人,還是畜牲?”


    秦烈焰慢吞吞地道:“當然是畜牲,否則我又怎樣交上你這樣一個女人。”


    大喬凝望著坐在床沿上的秦烈焰,神情忽然慢慢迴複平靜。


    她冷冷問道:“你真的要這麽做?”


    秦烈焰道:“真的。”


    大喬道:“你不怕姓柳的迴來撞見?”


    秦烈焰道:“你放心,他去見的人是鉤吻花,就不會這麽快迴。”


    大喬道:“你也不怕愛上了我之後,會使你改變心腸?”


    她這話倒還是為對方設想。就她以往的經驗來說,他這人,就跟麵團似的,任她搓捏壓,要變成什麽模樣,就會變成什麽模樣,比鑄鐵熔爐還要熔化得快。秦烈焰是副什麽德性,她當然比誰都清楚!


    這原本是大喬扭轉大局的一個好機會,她為什麽不加以利用,反在事先提醒對方呢?


    難道這女人真對自尊心看得比命還重要?


    完全錯了!


    與事實相反的,這正是這女人手法高明的地方。


    她是在設法改變對方的情緒。


    誰都知道,秦烈焰已恨她入骨,單殺了她還不稱心,如今要求歡樂,正是死前羞辱她的方式之一。


    可以想象得到的,等會兒兩人完了事,她的性命也一定會隨之結束。


    她現在提醒秦烈焰說了之後,他也許會改變心腸便等於加強秦烈焰等會兒對她的注意力。


    一個人如果懷著仇恨的心情在空白發泄,被泄的對象固然痛楚,他自己也決無樂趣可言。


    因為這時大家所見到的和所想到的,都是對方醜惡的一麵。


    這時候她如想以快樂去軟化他,她隻要稍有動作他也許就會在心裏冷笑:“嘿,表砸少跟大爺來這一套,這一套你家大爺見多了。”


    如今,她事先說破,情形便不同了。


    這叫做以毒攻毒!


    等會兒對方一定會這樣想:“是的,這認說得不錯,我要小心一點,別讓她真給迷住了才好。”


    對方有了這份警惕心,是不是就因此不受蠱惑了呢?


    不見得!


    很多人端起第一杯酒時,都會說今天一定要適可而止,決不能喝醉,但最後還是醉了。


    天底下隻有兩種人,男人和女人。


    男人也永遠就是那麽一套。


    為什麽有的男女勢如冰炭,有的卻海誓山盟,拚死纏綿享受了目前的爽快不算,甚至還相約共度來生呢?


    真是為了愛情?


    什麽叫愛情?


    如果去掉半段,隻說一個字,便容易解釋多了。


    是愛,不是愛情。


    愛就是歡喜,歡喜就是需要。更進一步說,就是彼此都感覺不能沒有對方這樣一個可人兒!


    愛都是從原始生出來。


    換句話說:她要他留心她,留心她美好的人,不放過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以另一角度,另一種心情品鑒欣賞。


    她有自信,也有真本錢。


    隻要秦烈焰對她多留心幾眼,她相信屆時局麵必然會改觀。


    屆時,秦烈焰也許會不期然的,於心底浮起這樣一個念頭:“她倒不是瞎誇口,長得還真不賴,就是暫時饒了她,隻要帶去另一個地方,相信她也作不了怪……這樣做有什麽關係?嘿嘿,老子先夠了再宰……嘿嘿,嘿嘿……撈夠了老本,照宰不誤!”


    房間裏一時誰也沒有說話。


    秦烈焰沒有迴答她最後的一個問題,隻是無聲冷笑,秦烈焰對自己的定力顯然也充滿了信心。


    大喬慢衣。


    像這種六月天,她當然不會太多。


    她若是真要卸掉束縛,實在不費什麽事。但她並不急。她知道在男人麵前退役,也是一種藝術。


    但她隻看出了小部分,就慢慢向床邊走過去。


    這跟吃粽子一樣。


    粽繩可以由別人剪開,但粽衣一定要親手剝,吃起來才夠味。


    她不是吃粽子的人。


    她是粽子。


    酒肉和尚並不是個真和尚,隻是頭頂光禿禿的,看上去像個和尚而已。


    就算是個真和尚,對粽子也不忌口的。


    隻不過和尚要吃素粽,而現在走進來的這位酒肉和尚,則一向葷素不論,越葷越對胃口。


    沒有人知道門是怎樣打開的,也沒有人聽到開門的聲音。


    直到房門口的光亮被遮住了,大家才迴頭看到了這位身軀高大肥胖的天狼長老。


    這位天狼長老如今正以一雙貪婪的眼光,笑嘻嘻地盯向大喬。


    大喬臉一紅,急忙坐了下去。


    沒有想到,她忙中出錯拉的是另一邊,就像想關門反而將門打開了一樣,這一拉之下,反為不美……


    酒肉和尚口中嘖嘖不已,眼光也隨著直勾勾起來。


    秦烈焰臉色大變。


    他一隻手緩緩移向腰間,以備隨時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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