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眾生平等。


    眾生平等意味著所有生命,無論人類、動物還是其他生靈,都具有同等的價值和尊嚴,都有機會擺脫痛苦、追求解脫。


    但在任何時候,眾生都沒有真正平等過。


    就連死亡,也從不平等。


    弱肉強食才是唯一不變的法則。


    而儒教在這不變的法則中,硬生生開辟出了一片沃土,讓佛道兩家鼻祖的核心理念得以壯大。


    “冬天裏鬧那場,讓今年很多地方糧食收成都不太好。”


    舒陽闔眼盤坐在天帝廟裏,低聲輕語。


    四周並無人影,卻有人在迴應他:“賦稅是不會減免的,流民們哪怕不給工錢也要吃飯,水泥這次帶來的業障,很多……”


    “其實我很不理解,它怎麽一邊在天宮砍人,還一邊能把下界計算的這麽清楚?”


    舒陽感覺頭痛,索性睜眼歇息一會兒。


    雲燁適時地現身,把他攬在懷裏,撫摸著他的頭發。


    青絲如墨,如上好的絲綢般順手。


    “即便操縱天帝之軀也不會影響它計算因果,所有事物的命運軌跡早已規劃完成,能加重它計算壓力的隻有既定命運發生變化後的情況,你和白眉帶來的改變,它已經熟悉。


    況且,每清除一位仙佛,對它的增長就越大。”


    舒陽閉著眼伸手摸了摸雲燁的喉結,感受他說話時上下聳動的頻率。


    半晌,雲燁捉住那隻調皮的手,放迴原位。


    天帝廟的業障飛速增長,是很不好的信號。


    這還隻是初期,等到後期建成,大唐鐵騎殺向南方,源源不斷的物資從這條路上運往前線。


    南蠻所流的血都要算在舒陽頭上一份。


    “我得想辦法拿到這次工程的主導權,不能坐以待斃!”


    驀地,舒陽直起腰,額頭磕上了低下頭想親他的雲燁。


    “啊!”


    雲燁由香火凝聚的身體還沒什麽,舒陽的額頭被磕的不輕。


    神明的嘴唇雖軟,但牙硬啊!


    抿了抿唇內破皮溢散的香火力,雲燁揉著舒陽的額頭幫他吹氣。


    修士的身體倒也沒那麽脆弱,幽怨地瞪了一眼雲燁之後,舒陽伸手取了劍符,通知馬博文代他上奏朝廷,他要這次修路的權力!


    修路的業障大,主要是因為朝廷驅使人幹活那個德行,跟用奴隸似的。


    參考徭役就知道,哪怕是無罪的良民,官員們使喚起來也隻當是牲口,還要牲口自備幹糧。


    而黃河水患衍生出來的流民,朝廷供著吃喝,使喚起來恐怕連牲口都不如。


    這讓百姓怎麽不恨?


    他們恨這條路,恨朝廷,恨那些不把他們當人的官員。


    而舒陽這個製出水泥的人,自然也要承擔他們的恨。


    所以舒陽決定拿到這個工程的主導權,盡量減輕自身承擔的業障。


    “這是個肥差,大唐舉國之力建造,你出手爭權,他們隻會覺得你想分一杯羹。”


    雲燁提醒舒陽不要衝動,畢竟是跟權貴們鬥。


    他生前有陛下無限榮寵,尚且時不時吃一口窩囊氣。


    如今天帝廟在山上沒有明麵上的朋友,山下勢力再得罪了……


    “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除了敲骨吸髄的壓榨盤剝,就不會有什麽長遠謀算,我來先給他們一點兒甜頭,等天宮開了,再連本帶利的讓他們吐出來!”


    舒陽眼中神采奕奕,雲燁忍不住湊過去深深一吻。


    方才還神采飛揚的人轉眼被親的渾身哆嗦,雲燁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那張叭叭叭放狠話的嘴。


    今日份欺負1\/1。


    “聽你的意思,你能讓流民毫無怨言的幹活,還能讓進來撈油水的官員吃飽?”


    雲燁手指把玩著舒陽光溜溜的下巴,不知道他要用什麽法子做到兩全其美。


    別說廟裏現在沒錢沒糧,就算有,也支撐不起這麽大的爛攤子。


    讓流民滿意,無非是給足糧食,發點銀子,讓他們幹完活有地方安身,但這可能嗎?


    雖說上層人都知道最多幾年黃河就會歸於平靜,兩岸有足夠的地方安置,但流民不知道啊!


    讓權貴們滿意,就要喂飽他們,給他們足夠的利益,這比上一條還難。


    權貴的胃口可比百姓大的多!


    他們一頓飯,夠尋常百姓家吃兩三年。


    “如果我做到了,能讓我玩你一迴嗎?”


    舒陽眯著眼,大膽提出要求。


    “癡心妄想!”薄唇輕啟,雲燁不屑地拒絕。


    “這種念頭最好永遠消失,因為你所有的想法,都會落到自己身上,如果你抖m,不介意多想,我會成全你。”


    輕輕拍了拍舒陽的小臉兒,雲燁消失在大殿裏。


    殿外腳步聲漸近。


    根據腳步聲,舒陽判斷來的人是白眉。


    白眉拿著幾個小瓶子興衝衝地跨過門檻,就聽見一句話:“老白,將軍剛吩咐你個事,他讓你去把大唐第一條國道給包了。”


    “啊?”


    剛研製出農藥的白眉愣住了。


    承包國道?


    這裏麵的水有多深,他坐在山上都知道。


    “小舒,將軍的事等會兒聊,這裏有幾瓶飲料,你先嚐嚐好不好喝。”


    白眉笑吟吟地把新研製的農藥塞到舒陽手裏。


    還別說,這幾個瓶子挺好看,裏麵的液體看上去也很解渴。


    但舒陽打開蓋子,能感受得到其中蘊含著輕微的毒性。


    “我不渴,老白你辛苦研發,你先喝。”


    一老一小假惺惺的互相推讓著,直到六嫂進來:“什麽好東西?還讓來讓去,你們不喝給我。”


    這下沒法讓了。


    農藥毒不死白眉,也毒不死舒陽,但六嫂喝下去是妥妥沒了。


    兩人開啟正常交流。


    “我不會修路,也不會管人,這山上人少還行,修路那麽多人,想想就頭皮發麻。


    我不管吧,下麵那些小吏能把人逼死,我管吧,精力又不夠,也不太會用人。”


    白眉直接推了這份差事,他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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