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過後。


    牛二盤腿坐在東宮的建福宮裏,手裏拎著半隻吃剩的羊腿。


    “小郎君他們既然去了泰山,那俺自然不能留在長安。”


    “不過既然小郎君有言在先,那麽俺也至少應該參加完授勳典禮之後再走。”


    吃完羊腿,牛二大大咧咧的往後一躺。


    沒過一分鍾就沉沉睡去了。


    李承乾和李神通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最怕的就是牛二不顧阻攔,硬要前往泰山找柳葉。


    那樣的話他在大西北征戰兩年,完全沒有什麽意義了。


    ...


    三天之後,皇宮宣政殿!


    盛大的授勳儀式再次召開。


    多年未曾迴到長安的李靖,看起來更加蒼老了。


    他站在所有有功將士的最前麵,高聲宣讀著此次的戰果。


    李承乾興奮的滿臉通紅。


    這場戰爭的成果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以前他們壓根都不敢想象!


    不僅僅生擒了頡利可汗,還將突厥的貴族抓了一大半。


    最重要的是,整個突厥殘部都已經離開,要害之地,去了鳥不拉屎的漠北一帶。


    經此一役,幾十年內,西北都不可能再出現戰事。


    沒有了突厥做後盾,那些西域的小國家根本就成不了氣候。


    可想而知,未來一段時間大唐將進入高速發展時期。


    而這也奠定了朝廷與那些世家門閥鬥爭的勝局。


    想當年隋煬帝用攻打高句麗之戰,來轉移國內的視線,想要憑借九州歸一的功績,來讓那些世家門閥沉浮。


    而現在朝廷用更大的功勞,徹底將天下的局麵穩定住。


    看似攻打的是東突厥,實際上也在威懾周圍那些有實力的國家。


    東邊不知道如何,最少西邊的吐穀渾和吐蕃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衛國公勞苦功高,本太子以監國之職,賜予國公特進之位!”


    “令賜爵位三代不減,可蔭三子!”


    別的爵位都是每傳一代,就要降低一個檔次。


    父親是國公,到了兒子傳承爵位的時候就隻能變成郡公。


    也就是說即便這一代聲勢顯赫,權勢滔天,子孫若是沒有出息,傳個五六代,也就成平民了。


    有了這樣的賞賜,至少三代以內爵位都不會減少。


    而且除了長子之外,次子和第三子也有繼承爵位的資格。


    李靖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並沒有想象之中那樣興奮。


    在謝過監國太子的恩典之後,慢慢的推到一邊。


    剩下的人就該論功行賞了。


    功勞最大的其實並不是牛二,而是從一個小小的偏將,在短短兩年時間內,直升為隴右道行軍副總管的張寶相。


    一個縣公之位,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開的。


    而牛二也順利被封侯,算是完成了此生最大的逆襲。


    整場儀式下來,足有五十多人被封賞!


    可同樣他們心裏都很清楚,這些爵位並不是新增的。


    皇帝對收迴爵位的事情格外熱衷。


    這邊加了幾十個,泰山那邊肯定就會有幾十個倒黴蛋丟掉爵位。


    這也是李靖臉色變得古怪的原因。


    儀式過後。


    牛二迫不及待的開始收拾行裝。


    柳家酒肆之中!


    李承乾苦口婆心的勸了半天,牛二還是笑嗬嗬的拒絕了他。


    “小郎君身邊可離不開俺!”


    “以前俺總想在戰場上露個臉,現在臉也露過了,俺已經知足。”


    “以後就該安分守己的留在小郎君身邊,至於爵位不爵位的,俺都不怎麽在乎。”


    李承乾有些著急的說道:“可是柳叔叔有言在先,讓你先顧著前途。”


    “剛才我還和叔爺商量,想讓你掌握宮中的金吾衛呢!”


    牛二把腦袋搖的像波浪鼓一樣。


    “以前俺覺得,這一身橫肉就該交給朝廷。”


    “後來在戰場上打了一個轉,才發現老老實實待在家裏是一種幸福。”


    李承前愣了愣,想不到牛二會說出這麽有哲理的一番話。


    說話間,牛二已經收拾好了行李。


    他把包袱往肩上一扛,二話不說直接往外走。


    “太子爺,俺是個粗人,幫不了你什麽。”


    “小郎君那邊不能隻有一兩個人保護。”


    “你也知道,現在不知有多少人正對著小郎君虎視眈眈,萬一小郎君出了危險,俺可就沒法活了!”


    見說不通牛二,李承乾隻好歎息一聲。


    “算了,你如果執意前去,那就去吧。”


    “我也總覺得,一旦那些世家門閥狗急跳牆,肯定會偷偷對柳叔叔下手。”


    “宮中還有一些武藝超群的供奉,走的時候你一並帶上!”


    ...


    一晃之間,十幾天過去了。


    在這段時間之中,那些世家門閥卻是出奇的安穩。


    李承乾端坐在東宮之中。


    手裏拿著一封來自於泰山的書信。


    在他身旁,也放著一個小小的包裹。


    “既然柳叔叔都已經到泰山了,意味著真正的戰鬥將會打響...”


    李承乾喃喃的說道。


    換了一身便裝的李泰,急匆匆的走進了。


    看見李承乾還坐在那裏看信,李泰有些著急了。


    “大夥都等你半個時辰了!”


    李承乾這才收好書信,拿起小包裹,站起來和李泰一塊往外走。


    按照書信上的意思,他也該在今天離開長安了。


    “母後那邊怎麽樣?”


    全家人都走了,就剩下長孫皇後坐鎮皇宮。


    李承乾和李泰的心裏都很不是滋味。


    “我才從紫宸殿迴來,母後看起來倒是笑嗬嗬的。”


    “舅舅在紫宸殿陪著她呢。”


    “等咱們走之後,叔爺他們會率領金吾衛,將皇宮封鎖起來。”


    兄弟倆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李恪他們幾個人早已經在此等候了。


    “你終於出來了,咱們明天天亮之前,務必要趕到臨潼,再耽擱下去,晚上肯定要在山裏露宿了!”


    李承乾什麽話都沒說,翻身上馬,揮了揮手就出發了。


    他們走的悄無聲息,也都穿著便裝,連百姓都沒有注意到。


    隻有一隊神秘的宮中供奉,悄悄的蟄伏在他們的近處,沿途保護。


    從明德門出城,不到半個時辰就上了官道。


    李承乾迴頭看著莊嚴肅穆的長安城,深吸一口氣。


    “等再迴來的時候,一切就該有分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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