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安揮手與大哥告別,緊跟亞聖身後,向著登天閣走去。


    “坐吧,我這裏卑宮菲食,沒什麽好招待你們的,待會喝杯熱茶,就當我為你們接風洗塵了。”


    夫子含笑,示意眾人坐下。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夫子高雅而已。”


    顧淮安溫和一笑,低聲恭維。


    “你這小家夥倒是挺有意思的,荀卿和我介紹時,可不曾講過,你是這般循規蹈矩的人。”


    “須知少日拏雲誌,曾許人間第一流,你說的吧?”


    夫子慈愛笑道。


    顧淮安尷尬不已,自己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入了亞聖的耳,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裴矩規規矩矩安然跪坐,待到坐穩,欠身朝著亞聖,恭敬行禮。


    顧淮安等人依次坐於師父下首,跪坐之後,恭敬一禮。


    “有什麽想問的,依次講來吧,能說的,自當知無不言。”


    夫子嘴角微揚,輕聲開口。


    顧淮安抬眼望向師父,見裴老頭沉默不言,挺身拱手行禮。


    “夫子,我想知道先秦往事,人族為何落寞?”


    亞聖眼中歲月,神情淡然,“天地壽近,三道爭存。”


    “萬年之前,至聖降臨世間,以大功德,大造化開創儒道體係,為人族接續香火。”


    “人道借此反撲天道,想要謀求獨立自主的地位,人族也迎來了璀璨的盛世,聖人層出不窮,武帝瀚海逐波。”


    “奈何天道強勢,占領天地至尊數萬元會,豈是一直隱忍的人道,所能睥睨,終究還是敗了。”


    亞聖說到此處,高聲驚醒眾人。


    “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隱忍隻是必要手段,不可過度追崇,心中無敵,大道方才不止。”


    裴矩起身受教,恭敬拜服。


    顧淮安幾人,也是有樣學樣。


    待到眾人重新落座,夫子繼續述說。


    “人族損失慘重,至聖先師被迫上了天界,另謀生路,想要帶領人族,重新找到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大陸,接續香火。”


    “不過,自那一戰,占據天地至尊的天庭一方,也是損失不小,也為後來的天地大戰引起了導火索。”


    “天庭聯合須彌佛界,想要侵占地府,謀奪氣運,從而反哺自身,沒想到,幽冥也都是一些狠茬子,硬是在酆都大帝不在的情況下,拚死將天庭打退。”


    “自此幽冥封鎖,人道沉寂,天庭想方設法,在天地大限來臨之前,吞了人地二道法則,超脫大陸。”


    “五千年前,神州大陸之上,山神土地遍地開花,就連百姓家中都有灶神監聽一切,人族過著圈養一般的生活。”


    “天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下界收割人道氣運,捉拿人族高階修士,為其賣命。”


    “這種情況自萬年前天人大戰,一直持續到秦皇政舉旗反天,一舉蕩平天界勢力,這才停止。”


    顧淮安幾人皆是震驚莫名,天地大戰之前,天人也曾有過一場生死搏殺。


    “您與荀夫子都是上個時代的人物,而且都是儒道領袖,為何不將人族曆史撰寫成書,流傳下來?”


    夫子歎氣出聲,“天人大戰,先秦反天,將人族差點給打沒了,該是時候遵循道家無為而有為的思想,繁衍生息為首要,如若不然,怕是香火都要斷絕。”


    “吾與荀卿有過商議,人族曆史並非沒有接續,隻是進程一直被控製在合理範圍之內,不會激發人族沮喪意誌。”


    “爾等若是能夠前往曆朝曆代皇宮寶庫,應該能夠發現一些書籍,消息被高層壟斷而已。”


    “盛世牛馬,戰時亡魂,曆朝曆代,縱是豐功偉績,又有哪一個朝代,能將百姓茶米油鹽掛在心間?”


    “仁政,王道何來?”


    亞聖陷入冥想,眾人也是沉思。


    裴矩起身拜倒,“亞聖勿怪。”


    “敢問,您與荀夫子為何修為僅是聖皇境界?之前那尊玄仙,所說的天道有感,又是作何說法?”


    夫子搖頭,眼若星辰,淡然開口。


    “我本是聖賢境的修為,儒道十三境修士,六千年前,曾與天界下凡的半步大道境修士,有過一場大戰,他死我傷,修為跌落,道傷難愈。”


    “至於荀卿的情況,有些另類,一則先秦過後,天地法則衰減的更為厲害,修士能夠動用的法力逐漸降低,直到最近開始緩慢提升。”


    “二則,他自己不想升上去,他在修道,修自己的儒道,因此修為一直卡在這個境界。”


    “不過,他的戰力應當以大道前行的距離來算,境界不過是表象而已。”


    “至於鳳玄所說的天道有感,還是因為那場大戰,我被天界嚴防死守,稍有氣息泄露,必定降下雷劫。”


    顧淮安拱手問道,“儒道十五境,後續境界,還請亞聖告知。”


    “還有,人族傳承斷絕,照理說,有你們這些人族古史存在,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極端情況才對,可為何依舊如此?”


    “冒犯之處,還請亞聖海涵。”


    夫子擺手笑道,“無礙,儒道十五境,自聖人以後,為聖王境,聖皇境,聖尊境,聖賢境,半步大道境,大道境。”


    “你們要牢記一點,魔族是另類的,他們的魔尊是十一境修士,千萬不能與妖族的妖尊以及人族的聖尊境等同,兩者足足差了一個境界。”


    顧淮安等人點頭應是,牢記於心。


    “至於人族傳承幾欲斷絕一事,根子還在人族內部。”


    “敝帚自珍,乃是人性固有的劣根,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如同至聖,太上那般,法術神通,任爾修行。”


    “這種情況在先秦時期最為明顯,秦皇發動戰爭之時,就連我們幾個也是猝不及防。”


    “秦軍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橫掃人間。”


    “脅迫眾多宗門加入戰爭,不去便死,很是冷酷無情,鐵血手腕,又是打了天庭一個措手不及,為人間勢力,站穩天界,紮下了堅實的根基。”


    “可這樣一來,傳承自然也就斷了不少,有利自然有弊,無可厚非。”


    見眾人遐思,夫子揮手間送上一杯熱茶。


    縹緲的霧氣,裹攜著一股清香,開始在殿宇之中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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