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席天韻緩緩睜開雙眸,一抹淡然的光芒在他眼中流轉,他輕輕側首,目光掠過左手邊那幅精雕細琢的玉刻壁畫,伸出手指點道:“碧霞山,自開宗立派以來,已曆三萬載春秋,其鼎盛之時,四海之內,萬邦來朝,各方勢力皆懷敬畏之心,誠心歸附。”


    說到這裏席天韻自豪之色溢於言表,而後突然變得憤慨道。


    “可惜,後來也難逃物極必反的規律。因為沒落,不想奮發圖強,反而與玄冥殿勾結上,你看那殿外萬名魂傀,便是玄冥殿對碧霞山的支持,但你可知碧霞島要付出什麽代價?”


    “難道與凡間一樣,割地納貢,賠款俯首?”雷天嶽心中恍然,難怪殿外魂傀聳立,原來是與玄冥殿交易得來。


    “不,玄冥殿主修靈魂之道,他們看重的是靈魂。每百年碧霞山便為其提供千名靈魂,而玄冥殿則為其提供魂傀百具,殿外一萬魂傀,便是碧霞萬名靈修之靈魂換來的。”


    雷天嶽色變,喃喃自語道:“難道是……”


    “不錯,正是用人命交易。”席天韻驟然站起身,怒目而視碧霞山右側玉刻:“若有一天我飛升上界,倒想問問開派祖師。她開創的碧霞山,竟以草菅人命的勾當,來維護碧霞山的榮耀,不知她作何感想?”


    雷天嶽沉默低眉,幾息後正色道:“然後你們便與煞天獄結盟,推翻了碧霞山。”


    “當初碧霞神宗仗著玄冥殿支持,拉攏驚鴻穀以作安撫,欲吞並飛雲閣。”


    “那時,碧霞神宗昭霞掌教,密往驚鴻穀半途中,仙霞祖師便發動政變,千年籌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碧霞神宗掌控,而昭霞掌教聽聞碧霞神宗驚變,返迴途中又被人偷襲。”


    “但最後關頭,她還是迴來了,動用‘周天星辰大陣’將碧霞神宗挪移海外,成了漂浮於參合海域的孤島。後來獄主分身親臨,奪取三把‘碧霞之匙’並賜給仙霞掌教。”


    看著席天韻坐迴原處,雷天嶽疑惑道:“看來仙霞山自此便依附於煞天獄了,隻是有一點我不明白,‘碧霞之匙’為何在我這裏,難道是先生故意留給父……赤陽王?”


    “不錯,且耐心聽我講完。”席天韻意味深長的笑容掛在臉上,看著雷天嶽道。


    雷天嶽心念凝聚目光銳利,向前俯身道:“你說……”


    “仙霞山成立後,煞天獄交代的第一個任務,便是玄靈界搜尋天道惡靈轉世之身。據聞,天道有靈分善惡,輪迴助其惡靈將善靈吞噬,並掙脫天道束縛而轉世,不知所蹤。”


    “故而上界組建煞天獄密尋,若不將其捕獲,恐其將來覺醒後擾亂天地規則,破鎮海引巫入關。”


    “破鎮海引巫入關是什麽意思?這和南鴻又有什麽關係?”雷天嶽疑惑道。


    “‘破鎮海引巫入關’,說實話我也不知,整個仙霞山高層亦不知。也許是上位麵的某個地方,那巫應該指的是邪惡的力量吧。”


    “鎮海關,苦海另一頭的元巫界……”紫凝道。


    雷天嶽心中一驚,道:“鎮海關……”


    “且先聽他說……”


    “進入玄靈界後,想必你也知曉‘參合輿圖’之事。百年前掌教聽聞有人乃是先天五行土體,一身堪輿之術驚才絕豔,以煞天獄的身份出高價相邀,讓其前往參合山繪製‘參合輿圖’。”


    “此人名為淩再坤……”


    “看來你已知曉,”說到此處,打眼看向雷天嶽,目光中有些詫異,見他不為所動,席天韻撫須道:


    “淩再坤卻將‘參合輿圖’分為兩部,其中將上部又描摹出一份副本,交給煞天獄,而上部原本卻被其藏在了南鴻金砂山。”


    雷天嶽早已猜到,怪不得五年前,席天韻與行無影都曾經到過金砂山。


    “後來淩再坤之義妹淩海兒,將此事匯報給了仙霞山,並稱淩再坤與驚鴻穀勾結,欲將‘參合輿圖’獻出,但她並不知仙霞山便是煞天獄,因此將其斥責了一番,以免打草驚蛇。”


    “但掌教命我秘密前往南鴻金砂山搜尋。由於我資質差,常年吞噬丹藥,再加之迷靈蟲蠱不斷吞噬我體內的殘留藥力,致使其快速成長,也因此留下了後遺症。”


    “那日我剛到金砂山,不想體內後遺症爆發,而正在此時,被人遠程攻擊,致使身受重傷跌落金砂山穀底,至今我都不知那人是誰。”


    雷天嶽不知怎麽,瞬間想到了行無影,但行無影也才還丹境,如何能傷得了金玄境的席天韻,除非他在偽裝。


    但此刻他還顧不上行無影,神情激動,嘴唇顫抖道:“所以,赤陽王出現了,而他體內的迷靈蠱蟲是你種下的,那夜夔門關前殺他的九丈金玄就是你……”


    “不錯,迷靈蠱蟲是我暗中種下。”席天韻承認道:“我被他所救後,得知我是來自海外後,大力挽留,讓我接引其去海外靈修。但,在我靈識探查下,竟發現他雖靈根不錯,悟性也好,可就是沒有丹田。”


    “什麽?”雷天嶽難以置信,自己不也被噶了丹田嘛。


    “我本想留些丹藥以及煉氣功法就此離去,但卻在赤陽王府發現了你的母親武月。原來,她便是天道惡靈轉世之身。”


    雷天嶽聽聞,猛然站起,用手指著席天韻,大吼道:“你胡說……你有何憑據證明,我母親便是什麽天道惡靈?”


    “迷靈蠱蟲……”席天韻波瀾不驚道:“你猜為何煞天獄主會傳下迷靈蠱蟲,因為迷靈蠱蟲一可感應天道惡靈,二可吸納他人修為為己所用,尤其可吞噬靈魂之力。”


    雷天嶽聞言,緩緩伸出的手不禁微微顫抖,臉色倏地變得慘白如紙。


    “而天道惡靈又有兩個特點,一便是口不能言,二便是女性。而我在王府中時,體內蠱蟲有了反應。”


    此時,紫凝傳音道:“他們被騙了,那蠱蟲本就是元巫界所有,看來有人在借屍還魂,假借煞天獄,行巫族蠱蟲之事。”


    雷天嶽雙拳赫然緊攥,指節間迸發出清脆的哢哢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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