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雷天嶽的話,芷蘭瞬間啞口無言。在東凡這片土地上,她或許還能夠應對自如,但若是涉及海外其他勢力的介入,事情就變得複雜棘手了。


    “不行,我得將此事通知穀內,讓穀內協助調查。”芷蘭深知,此時隻能借助驚鴻穀的力量。


    “先不急,待查探清楚也不遲。”雷天嶽隨即轉頭看向蘭蝶道:“放出消息,我要先驗貨,地點就在丹水灘,時間後日,讓拓跋羽將船停靠丹水灘。”


    “那‘無常’及‘票犯’呢?”關瑛問道。


    芷蘭一皺眉:“票犯?”


    雷天嶽瞥了芷蘭一眼,不予理會,繼續布署道:“關瑛率部攜一眾‘票犯’,再次潛伏於沛都附近……傳令強宏率百人去丹水灘,隱蔽於……”


    而後取過紙墨,迅速寫了三張紙,並疊好交與關瑛道:“依令行事,記住,潛藏密行,你與徐罡留豐都……”


    “是……”


    “小蘭姐,麻煩你接應徐罡,事後在丹水灘會合。”


    蘭蝶輕輕點頭,又有些猶豫的看向芷蘭。


    而芷蘭聽著雷天嶽一道道軍令,絲毫沒有要讓自己去見拓跋藏的意思,模樣嗔怒,別過頭不理會眾人。


    雷天嶽嘿嘿一笑道:“不是有意瞞你,你與我一起去丹水灘,看看拓跋羽。順便再去小孤山,看看當年你的無影師兄伏擊我的地方。”


    芷蘭疑惑道:“那我父王呢?”


    “‘票犯’們……不,是拓跋叔及兩位使者,會前往沛都等候。”


    “原來你不打算帶我父王他們去丹水灘?”芷蘭詫異道。


    雷天嶽眼珠一轉道:“當然是出其不意,不落入對方的圈套,如果再來一次小孤山之事發生,三位元帥在丹水灘喪命,如何是好?”


    芷蘭沉思片刻道:“如果真如此,這個黑鍋你就背定了,天下人都會以為你拿了贖金又撕票,到時候百口莫辯。你那父……赤陽王可真是奸詐。”


    “聰明,”雷天嶽雙目微眯道,“如果僅僅是這樣,那你太小看他了,他定然知道我知道他一般情況下會這麽做。”


    “什麽?”芷蘭被他繞得有些暈:“什麽他知道你知道?”


    雷天嶽嘿嘿一笑,故作神秘道:“丹水灘必然有好戲上演。芷蘭,這次我可要抱你大腿。”


    芷蘭瞪著雷天嶽道:“你好好說話,什麽抱大腿,真粗俗……”


    “抱大腿,就是仰仗您了,到了丹水灘我再與你細說。三十船黃金我要定了……”雷天嶽故作神秘道。


    雷天嶽部署完畢,點頭道:“今夜便在此休息,明日我們去丹水灘。”


    蘭蝶再度走到雷天嶽麵前,溫柔道:“今夜你要與她在一起?”


    雷天嶽心中一顫,趕忙捂著自己耳朵道:“當然不是,要不……我去你那?”


    芷蘭厭惡地轉過身,化為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蘭蝶咯咯一笑:“我不要你……自己睡去……”說著,便轉身走了。


    關瑛暗自搖頭,自家主帥的性情確實變了。難道是受打擊太大的緣故?不會瘋了吧?帶著疑惑,躍出院牆。


    靜謐的黑夜漸漸籠罩了這片大地,離豐都宵禁還很遠,燈火明亮的三街六巷仿佛在與這黑夜做著最後的抵抗,街頭來往的人們正享受著今日最後的寧靜夜景。


    子時後,月色籠罩下的飄雪觀,雲霧似夢似幻,纏綿悱惻地繚繞在四周,神秘莫測。


    觀中一處暗室內,青色迷霧蒙蒙,昏暗燈光陰森森,與外間截然不同……


    此時,季永梅躬身跨入室內,匍匐在地,恭敬道:“參見主上……”


    久久沒有迴音,季永梅緩緩抬頭看去,坐著一個木雕泥塑似的人,眼裏漲滿著血絲,稍稍淩亂的頭發,隨著青色迷霧的擾動在他臉龐吹打著,看起來心如死灰,毫無生機。


    半晌後,似是有所感覺,那人微微低頭向地麵一瞥,瞬間仿佛換了個人。


    就那麽一瞥盡顯霸氣,當真是蔑視天下的一方雄主。而那漲滿著血絲的眼神,讓季永梅心中一驚。


    他從那一瞥中,看見糾結與痛苦,而糾結與痛苦,湧現出的仇恨仿佛就要爆發。於是,趕忙低下頭顱,甚至貼在地麵上。


    “主上,剛傳來消息,‘無常’欲在丹水灘贖人。”季永梅急忙道。


    那人趁著季永梅低頭之際,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扶膝站起身來。正是赤陽王雷昊蒼,剛才還似木雕泥塑,此時站起身來已然傲岸不屈。


    “如果真這樣想,那你們就小看‘無常’了,丹水灘必然虛晃一槍。”


    “主上的意思是,‘無常’不會前往丹水灘?”季永梅不解問道。


    “蠢貨……”


    “呃……請主上明示……”


    “當然會去,但三位元帥不會與‘無常’在一起。”赤陽王負手而立,看著室外的光景道。


    “這……我們該如何應對。”季永梅硬著頭皮試探著問道。


    沉默幾息,赤陽王朗聲道:“我親自帶人去抓捕‘無常’,隻要將‘迷靈蠱’種下,大事可成。”


    “主上,從晉城傳來消息,大公子……”


    “嗯?”赤陽王麵色嚴肅,微微偏頭看著依舊匍匐的季永梅。


    季永梅臉色頓時一變,汗珠自額頭打濕地麵,趕忙糾正道:“那‘偷食子’果然不在晉城,顧念陽帶去的人手皆被困住,多虧獄使現身解圍。”


    赤陽王麵色平淡,“是誰在背後幫他,困住了顧念陽他們?”


    “恐怕與高河城中那探查我記憶之人有關。”


    “是誰?查清楚?”赤陽王突然冷喝道。


    “這……主上,無從查起。”季永梅硬著頭皮道。


    赤陽王一聽,瞪了匍匐在地的季永梅一眼,壓下了想發泄情緒,麵色一凝道:“能困住顧念陽、顧念安,必不是凡間之人。還有上次高河突然出手,在東凡大陸,與海外有聯絡的就隻剩北朔。”


    “主上意思是?”季永梅似有所悟,但此時不敢表達自己的觀點,生怕赤陽王降罪。


    室內突然陷入寂靜,陰晦的青色迷霧讓空氣都開始冰冷,季永梅心中一顫,不知如何作答,隻能跪在地上靜靜等待。


    赤陽王銳利雙目微眯道:“驚鴻穀也參與進來了。”


    “是…那咱們這邊的計劃……?”季永梅見主上,並未責怪,立馬請示道。


    “照常進行。蘭燕轉至金砂山後,你帶獄卒親自去布局,順便將驚鴻穀之事,告知獄使……”


    “是否將計劃也告知獄使大人?”


    赤陽王微微點頭,而後補充道:“命顧念陽趕往金砂山。告訴獄使,就說為了對付驚鴻穀,請他賜予力量,而後……”


    “是……”


    說完,季永梅退出室門。用手悄悄抹去汗水,長長鬆就一口氣,顫巍巍站起身後,趕忙離開飄雪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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