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消失!”


    “給我殺!把他們全殺了!”頗阪的聲音變得撕心裂肺,找不到出口的滿腔憤恨,讓他淪為地獄的惡魔,眼珠瞪得狠狠的,像要跌出眼眶。


    頗阪拂袖一展,掃過一陣急風掠過,飛沙走石瞬間掀開了大幕,讓銀白的月光徹底淪陷在黑暗之中。


    “藍苑!到地獄裏去向死去的族人懺悔吧!”頗阪從胸腔內迸發出一聲徹骨的咆哮,身形一躍,掌力齊發,唿嘯著劈向了藍苑的天靈蓋。


    電光火石之間,頗坡突然被一束灼熱的強光閃了眼睛。他下意識地抬手一擋,隻覺肩頭傳來短暫的疼楚,左臂霎時便失去了知覺,晃晃悠悠地垂落在身側。


    脫臼了,竟然。


    頗阪心中一詫,怒吼道:“你大爺的,是誰在這裏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別藏頭縮尾的躲在角落裏不出聲!”


    “很好!剛見麵就知道喊爺爺,真是個乖孫子!”


    明朗含笑的聲音,讓花靈眸光一亮,僅一瞬,眼眸裏就如碧波的海漾裏星光悸動。


    “哥哥……。”


    扶住柳生的手,悄無聲息地鬆開了,目光所及,再無他人。


    花靈宛如魔怔般,循聲望去。


    一道纖細的身影,踏著細碎斑駁的夜色出現在眾人麵前,卻看不清她的容貌。


    偶得幾縷慘淡的月光,依稀可辨出,有清麗精致的輪廓藏在散落的秀發裏,若隱若現。不經意間,她像是感知到了什麽,嘴角輕輕勾動,一絲淺笑爬上了她沒有血色,泛著白的唇邊。


    “怎麽?乖孫子,見到爺爺還不下跪?”


    頗阪的怒火再次被點燃,他粗暴為自己接上左臂。抬眼,卻撞進一雙挑釁的星眸裏,隻覺心底有了莫名的悸動。


    又是一妖孽!


    誠然,如蘇木,隻會惑亂人心。


    這樣的人,通通都該死!


    頗阪長眸微斂,眼底閃過淩厲鋒芒,翻手化掌為爪,指尖長出鋒利的長甲,猿臂一展,徑直抓向了她的脖脛。


    她隻是略微輕挑了下眉頭,嘴角的笑意變得愈加濃烈:“孫子,真真有點意思!”


    然則,未等她出手,就有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擋在她的身前,兩柄寒光冰刃同時淩空劈下,斬斷了來自頗阪的淩厲進攻。


    “喂!你倆幹嘛呢?這是我的主場,你們能不能低調點!”說著,身後的小人兒,扒拉著兩人的衣袖,想要冒出頭來。


    “你給我,安靜點!”冰冷的語調,刺激的身後小人兒不屑地皺了皺眉頭,手腳齊用,她扒拉得更歡快。


    哧啦,鬼魅隻覺袖口一輕,側身低頭,視線順勢而下,自己的半截衣袖被她捏在手裏迎風飄揚。


    “你……!”


    “嗬嗬!……嗬嗬!一不小心,用了點蠻力!”


    她討好地笑了笑,在鬼魅視線的逼迫下,小心翼翼地將半截塞迴他手裏。


    “還你!”


    “……”


    鬼魅鬆開掌心,任由衣袖垂落,抬手想要撫上她的鬢角,她卻慌了,急急地向後躲去。


    “放肆,你小子,要敢動她一根毫毛,我非把你斬成八段,拿去喂豬!”藍苑隻覺心被揍了兩拳,悶悶地直向下墜,早前對鬼魅的厭惡被她眼底閃躲著的淺淡的嬌羞,刺激得原地爆炸。


    須臾,藍苑唇齒微動,撚訣一道藍光脫手而出,徑直朝鬼魅後背打了過去。


    “哇,六爹,打得真好……”她嬉笑著朝鬼魅挑了挑眉,得意之色溢了滿臉。見鬼魅無動於衷,並不躲閃,挺直了後背硬生生地接下了藍光。心裏不由一緊,下意識地伸手去扶他:“你是不是傻,你明明可以躲開的,為什麽不躲開?”


    鬼魅不語,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掌,輕輕一帶,她就跌入了一個清冷的懷抱。熟悉的木蘭花香,讓她猝不及防的心跳加快,胸腔裏像藏了隻小鹿蹦躂得無比歡快。


    原來這就是心跳的感覺,十多年來她第一次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


    “這死小子,他是在故意挑釁我嗎?”


    藍苑怒火中燒,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踉蹌著衝到鬼魅身側,一把將他推開,將她牽了過來,護在身後。


    “小兔崽子,我家小七豈是你想抱就能抱的。”


    語音未落,花靈隻覺憑空遭了記驚雷,天旋地轉間,一顆顆眼淚跌落和涼意的風,鑽入衣領裏潮濕著漫延開來,連帶著心底也是一片冰涼。


    她的身形搖晃了一下,柳生連忙扶住她,看見著她被淚水沾濕的麵貌,他感覺自己的世界崩塌了,怨恨吞噬著他的心髒,逐漸變得陰冷。


    “她是屠七?屠七,居然是個女孩,這麽多年的兄弟,我竟也未曾察覺一二。”


    花靈明顯怔了一下,空洞的眼神飄忽不定。


    “她是屠七!”這是她被轟鳴聲充斥著的大腦裏,唯一模糊可辨的聲音。


    那邊,紅毛怪也緊盯著那道親昵地靠在藍苑身側的身影,蒼白的有些透明的容顏甚是陌生,但靈動的眼神卻似曾相識。


    不多時,雪穀裏的記憶如決堤的湖水,匪氣嬉皮的,玩世不恭的古靈精怪的她紛至遝來,塞得他整顆心滿滿的。


    嚐盡世間炎涼後,過度沉睡的某些情感正在一點一滴地複蘇。


    這詭異的感覺,讓他莫名的害怕!


    “啪!”紅毛怪甩響了手中的骨鞭,驚醒眾人。


    “藍苑!你和蘇木真是兩個老變態……,變態得連女兒都有了!”頗阪大聲斥道。


    屠七聽出了他聲音裏刻意壓製的淒楚,不禁惻然:“他是誰?六爹認識他嗎?”


    藍苑不想多說,隻是憐惜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拉著她走近蘇木。


    一家三口,總想齊整了。


    藍苑和屠七都是一般的心思,兩人相視一笑,在蘇木想要挪開些距離的時候,屠七已經早先一步挽上他的胳膊,將頭靠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甜甜的喊了聲:“五爹!”


    “嗯!”蘇木淡淡的應道,抬手輕撫上屠七的鬢角,將她垂落的秀發理到耳後:“以後,可不許在這般淘氣了!”


    屠七隻覺眼裏泛起了濕意,把頭更深地埋進蘇木的臂彎,帶著悶悶鼻音答了一聲。


    “七兒,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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