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七丟開所有困繞著她的古訓世俗倫理,不再去參詳所謂的孰正孰邪是非黑白,隻是隨心而動。


    思慮的瞬間銀光忽現,屠七淩空而起落於小怪物身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聲道:“墨寶,不可再枉動殺念。”


    小怪物麵露詫異,卻隻是一閃而過,他咆哮著隻想肅清麵前礙眼的一切。


    屠七麵凝寒霜,眼裏是小怪物從未見過的痛心疾首。他愣住了,緊盯著屠七,身上的戾氣之火忽明忽暗。


    “墨寶,快停手!你非魔,不可與世間為敵!”屠七目光閃爍,急切地望著小怪物,期盼著他略微蘇醒的神智能引他渡過此劫,助他向陽而生。


    突然,小怪物的眼睛霍然放大數倍,他驚恐地大叫道:“屠七,快閃開!”


    呯的一聲,屠七的身體如浮萍般輕飄地掠過眾人,撞在岩石上滑落下來。她感覺全身的骨頭像散架一樣,輕動下手指都能牽動全身痙攣般的巨痛。忽感喉間一甜,一大口鮮血噴落在地,滾進露珠裏,在晨光的折射下閃動著異樣的光影。


    屠七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極為不屑地摸了把嘴角,眸光幽深地從眾人麵上掃過,似笑非笑或嘲或譏地說道:“不錯喲!下手夠狠!隻可惜就憑你們這點靈力,對於你爺爺我來說,如同隔靴搔癢,是製不住我的。”


    桀驁不馴的姿態為她清風拂麵的美貌,添了幾筆濃墨重彩,乍看清冽的宛如細膩柔軟朝陽裏縹渺的花骨朵,觀之讓人心間悸動不已。


    出手偷襲屠七的那人明顯愣了一下,半晌才從牙縫裏艱澀擠出兩個字“狂妄!”


    “是嘛?”屠七不怒反問道,嘴角扯出一個邪魅的淺笑。


    抬眸覆手間,手裏的玉簫寒光一掠,驟然出現一片潔白而磅礴的光芒,宛若半月朝芸芸眾人擊去。


    所經之地,皆是一片慘叫聲混雜著突兀的咒罵聲。


    “妖女!”


    “妖女!”


    “妖女!”


    屠七眉頭一皺,冷笑道:“你們能不能有點新意,總是妖女,妖女的,聽得我的耳朵都快長出繭子來了!”


    “妖女,你今日不分善惡助紂為虐,他日必遭天譴!”


    “哈哈哈哈,我屠七向來隻信自己,不信天不信地!”


    “愚蠢至極!”


    “待你們還有命,能活著離開這裏,再來嘲笑和感歎我的愚蠢也不遲!”


    眾人嘩然,錯愕地盯著屠七。


    樹林中,兀自變得極為安靜,隻聞風聲鬧人。


    屠七冷漠地看著他們驚慌失措的表情,滿臉的坦然。


    “墨寶,過來!”


    小怪物突然被點到名,一時有些恍惚,竟愣在那裏,一動不動。


    “想什麽呢,還不快過來。”屠七故意拔高了嗓門,嚇得小怪物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模糊間他聽出了屠七語氣裏,夾雜的怒意和隱藏極深的不安,他心頭一顫,就勢撞開圍困他的人,跑向屠七。


    屠七盈盈一笑,伸手將他牽住護於身側,鎮定自若地說道:“打?還不打?不打的話,爺爺可就要走了,我很忙的,沒功夫陪你們在這裏閑聊。”


    “妖女,受死吧!”


    眾人驚覺在不聲不響之中,被屠七玩弄於股掌間的折辱。他們的憤怒宛如火焰,聚集成巨大的金色火球,砰然砸向屠七。


    屠七抬眼輕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向上一翹,不緊不慢彈開玉簫裏的冰劍迎麵而出,揮手一劍將其劈成兩半,四落的火星燎原般將四周的樹林方草化為灰燼。


    這隻是序幕,隨後樹林中,激戰一觸即發。


    屠七緊拽著小怪物的胳膊,不讓他造次。她雖然不懼戰鬥,但她實則從未想過傷人,更何況取他人性命。逞逞口舌之快,實乃她的個人癖好。


    何苦呢?屠七時常感覺到自己的言不由衷,有時連自己都嫌棄自己。


    屠七邊打邊退,麵對擊向她的淩厲招式,也隻是防守不進攻。像隻敏捷的猿猴,穿梭在光影之中借機將對手打暈了事。


    屠七每次輕巧躲過的,都是冷酷無情的殺戮。


    “屠七你到底在幹什麽?”


    小怪物不滿的大聲質問道,眼裏閃動著擔憂,屠七的所作所為讓他淩亂,他不懂為什麽屠七說得豪言壯語,落到行動上卻又像是另一迴事。


    “閉嘴!”屠七用餘光匆忙了他的一眼,喝斥道。


    “哼!”小怪物冷哼一聲,磨拳擦掌間決定親自出手,教訓這些欺負屠七的人。


    “你再胡來,我就不要你了!”


    屠七撂一句話,騰空而起,半空中一腳踢飛了敵手,躲避不及背部也中了一刀,鮮血順著她的肩頭緩緩滴落。


    “屠七!”小怪物尖叫著,像隻護主的小獸,躍身而起撲向那人張嘴咬向他的頸動脈。


    屠七徒然一驚,虛晃一招避開數人,近身揪住小怪物的後衣領命道:“不許傷人!”


    小怪物不由怔住,凝神想了一會兒,輕開了手,轉頭滿是不忿的瞪了屠七幾眼。


    “真乖,我喜歡!”屠七會心地調笑道,忽地垂眸望著小怪物又問道:“還記得屠氏保命絕學,第二式嗎?”


    小怪物懵懂地點了點頭,迎來了屠七印在朝陽裏的燦爛笑容:“孺子可教也,我們走!”


    屠七揮動著手裏的玉簫劍,砍落四下飛舞的樹枝,聚結靈力,形成一道木靈殺陣,擋住眾人的圍合攻擊。


    迴首,抱起小怪物,飛身掠起宛如飛燕般遁入樹林中,僅此一瞬後,行蹤無跡可循。


    山林中,樹木繁盛。


    屠七一時不慎,竟然兀自撞在樹上,有了片刻昏眩,自樹冠跌落。她連忙翻身,以背著地將小怪物置於身前。


    “呃”一聲悶哼,屠七痛得鬆開了小怪物,嘴角溢出幾縷血絲。


    “屠七,你還好嗎?”小怪物早已淚目,可憐巴巴的看著屠七,不知所措。


    “哭什麽?我又沒死,快扶我起來,疼死爺爺了!”屠七怪叫著,其間不忘伸手摸掉,小怪物臉上的淚珠。


    忽然間,屠七模糊的視線掃過一條紫色的霞光,好似動物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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