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問過我沒有?”青麵獠牙的紅發男子從天而降,甚囂塵上地擋在眾人的麵前。


    “真是陰魂不散,他怎麽又迴來了”屠七蹙著眉頭,小聲嘟囔著。


    不一會兒,屠戮也從樹林裏竄了出來,它的身後緊跟著湧出一隊侍衛,把屠七他們團團圍住,眾人惶恐地擠作一堆,下意識地向後退去。


    “哥哥,怎麽辦?”


    “放心,一切有我,小妹,一會我去攔住他們,你帶著柳生先走。”


    “不行,哥哥,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花靈堅持道。


    “小妹,你先走,去找五爹和六爹來救我。”


    花靈眼波流轉,眼裏慢慢蒙上一層濕霧,她拽緊屠七的衣袖,咬著嘴唇把就要滴落眼眶的淚水強忍了迴去。


    “小妹,照顧好自己!”玩世不恭的笑容再次的浮現在屠七臉上,他拉開花靈的手,把柳生往花靈懷裏一推,頭也不迴的跑了出去。


    “紅毛怪,你是不是吃多了,沒事就迴去睡覺呀,跑出來嚇什麽人呀!”


    “你是誰?”


    “連爺爺是誰,都不知道,你還想不想混了?”


    “找死!”紅毛怪抬手一道紅光射向屠七。


    電光火石間,屠七縱身躍到樹上,避開的紅光打在亂石上,碎了一地粉末。屠七站在樹杆上,嬉皮笑臉地衝他吐了吐舌頭:“哈哈,沒打著。”


    紅發男子眼中閃過狠厲,雲袖翻舞,又有兩道紅光飛速地擊向屠七。屠七攀住樹枝,宛如猿猴一般從一棵樹上飛躍到另一棵上,輕輕一蕩落在紅發男子麵前,身後的大樹應聲攔腰而斷,盯著那雙麵具下殺氣騰騰的眼睛。屠七嘴角輕輕一勾,一絲壞笑盈在麵上:“我說紅毛怪,要不要和爺爺談筆交易?”


    紅衣男子不吭聲,眼裏有幾分輕蔑,幾分嘲諷。屠七也不理他,自顧自地說道:“我不還手,讓你打三掌,如果我沒死,你就放了他們。”


    “哈哈哈哈。”紅衣男子仰天長笑,片刻,他盯著屠七冷凜地說道:“跟我談條件,你不夠資格,今天你們都得死。”


    聞言,屠七聳了聳肩,散漫的轉身對身後的人群,說道:“聽見了嗎?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殺了他,我們就有一線生機。”


    “對,合力一起殺了這個惡魔”人群中有人高聲響應道。


    “對,殺了他,殺了他”霎時間此起彼伏的喊叫聲響徹整個樹林,這幾日眾人都活在死亡的陰影下,彼此間有了鮮血凝聚的默契,更有不顧一切的絕然,妖靈,隱士們紛紛驅動著靈力殺入戰局。


    樹林裏,瞬間,混戰四起,花靈緊盯著那道逐漸消失在光芒變幻,黑煙陣陣的殺局中的瘦小身影,心裏一痛,潸然淚下:“哥哥,你一定要等著我。”她扶著柳生,趁亂逃出了樹林。


    屠七左躲右閃,避開紅毛怪的淩厲攻勢,漸漸感覺體力不支,身體象要裂開一樣,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就你這點靈力,還想強出頭,受死吧!”紅毛怪聚集力量向屠七使出雷霆一擊。


    “兩爹,對不起,小七先走一步了!下輩子我還要纏著您們,做您們的兒子!”屠七深吸了口氣,硬硬生生地接下這一掌。


    砰的一聲,樹林裏紅白兩束光影相撞,光影所經之處,樹木紛紛傾倒,寸草不生,焦土飛濺。巨大的響聲,晃動了整個樹木,飛禽走獸傾巢而出,橫衝直撞殺入本已混亂不堪的戰局,刹時間衰嚎陣陣,許多靈力低微的妖靈,修士頃刻間死於利爪之下。


    “我盡力了,可還是救不了你們。”屠七無望的閉上眼睛,淚水自眼角滑落,身體象破碎的棉絮,輕飄飄的浮在空中,奪目的炫光自心口處溢出,眉間的紅印忽明忽暗,猶如繁星隕落,屠七被白光包裹著墜入湖水中,向湖底無盡的黑暗落去。


    心內無悲無喜,“我最終也未能活過17歲!許是宿命,也是解脫,兩位爹爹我不再是牽絆您們的蠶繭,海闊天空您們可以攜手仗劍天涯了。”


    成群結對的小魚環繞在屠七身邊,為又一個生命的湮滅送行。碎掉的身體,在湖水中沉浮,越來越多的鮮血從撕裂的傷口飄出,染紅了湖水,凝聚成一個紅色的光柱,切斷了屠七與這個世間所有的牽掛。


    突然,一個柔軟的嘴唇貼上屠七,霸道地用舌尖頂開屠七的緊閉的嘴唇,把氣渡入屠七口中,恍惚間,屠七費力地半睜開一隻眼睛,撞入一雙幽藍色的眼眸,湖水中飛揚的頭發,潔塵不染的白衣,模糊的視線裏他整個人就象自湖底的幽靈。


    “你幹嘛救我?”發不出聲音,隻有成串的汽泡自兩人緊貼的嘴唇間冒出。他用嘴堵住屠七,不讓屠七費話,雙臂一收抱著屠七向湖麵遊去。


    ——————


    待花靈帶著五爹、六爹趕到樹林,目光所及,隻剩下屍橫遍野,森林塗炭,滿目瘡痍。


    “小七,小七…”六爹眼裏跌出徹骨的疼痛,視線在樹林裏打轉,“七兒,迴答爹爹,你在那裏?”


    隻有山風徐徐吹過,吹亂了他的衣襟,吹開了他的思念。


    “六爹,我今天又逮了隻山雞,晚上我們爺三好好喝兩杯。”


    “六爹,村裏的劉嬸嬸要為您和五爹做媒,我說您們有頑疾,命不久矣,幫您們迴絕了,我是不是很聰明。”


    “六爹,我把五爹的肖像賣給鎮上開酒家的紅姐姐了,爹爹求您趕緊幫我再畫一張,要不等會五爹迴來,我就說是你賣的。”


    “六爹,五爹又把我扔豬圈裏了,你怎麽都不幫我?”


    一聲聲六爹,一幕幕,一張張屠七或笑意盈盈,或調皮嘲弄的模樣自他眼前滑過,六爹無法抑製心中的悲痛,一拳打在樹身上,大樹瞬間被劈成兩半。


    “老五,七兒沒了,我的小七,是誰?我要殺了他!”


    花靈跌坐在地上,淚水盈濕了眼眶,目光空洞地看著遠處的群山,喃喃說道:“哥哥,你答應我的,會一直等著我的,你為什麽要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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