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說完,不等眾人迴答,就轉身推門而出,快步向著院外走去。


    林楓聽到孟賢起身出去,正要起身離去。


    隻聽那上官飛龍聲音從屋內響起:“白鶴道兄,你覺得此事該如何是好?”


    上官飛龍知道在座的眾人中除他之外,就數白鶴道人威望武功最高,當下把目光也傳到那裏,隻聽白鶴道人微一沉吟說道:“非正即魔。”


    上官飛龍聽他說出這四個字,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對著他行了一禮說道:“那此事就有勞白鶴道兄了。”


    白鶴道人微微點頭,也不答話,向著門外走去。


    孟賢聽他二人說話,知道他們恐要對孟賢不利,正要躍出,忽見上官飛龍等幾人,也從屋內走出,站在屋門外,看著白鶴道人離去的方向,微微沉思。


    林楓不願此時暴露行蹤,就一直隱在屋頂,屏住唿吸,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那幾人在屋門外沉思良久,都沒有說話,最後上官飛龍發出一聲輕輕歎息,緩步向開。


    剩下幾人看到上官飛龍離去,也都各自離去。


    林楓這才輕飄飄的躍下,躍入後院,沿著後院中的小徑,從後牆處躍出,快步向孟賢追去。


    孟賢從座院中走出來以後,一邊走路,一邊緩緩思索,他自從接到討魔令之後,就一直再思索,他身為正道,若真是遇到危害武林正道的魔族,自己必義無反顧除魔衛道,可如今無論林青宇,還是林楓,他們的為人和作風他都十分清楚,他們並不是人們傳說的那種魔,至少他認為是這樣。


    反之正派之中的斷海流和上官玉所為之事,都算不上光明正大,他在黑鬆林中和林楓待了數日,規勸林楓,想讓他退去,並沒有成功,他當時就隱隱有了此種想法。


    他把這一想法說出,頓覺有些舒爽,這份舒爽,來自於不用艱難做出選擇,這種艱難無謂的選擇。


    他正在沉思,突聽身後一人高聲說道:“孟莊主,留步聽我一言。”


    孟賢聞言,轉身向後望去,隻見白鶴道人正快步走來,不由得微微一怔。


    白鶴道人輕撫胡須,微微一笑說道:“孟莊主,貧道有一良言相勸,不知莊主肯聽否?”


    孟賢看他神色,思忖著他為什麽說出這樣話,半晌,才平靜說道:“請白鶴道人賜教。”


    白鶴道人輕撫胡須,看著孟賢,緩緩說道:“孟莊主,此時正魔大戰在即,非正即魔,豈有人能獨身世外?你本是武林正道擎天一柱,本應在此時舉劍誅魔,創下千古佳話,為何要做出如此決定,還請莊主三思。”


    孟賢看著白鶴道人那張蒼老的臉,那雙眼睛中隱隱有精光閃動,知道他今天這件事並沒這麽容易結束。


    可他並沒有什麽所畏懼,今天這種情況多少是他事先預料到的,隻是這種預料比他所想的要提前。


    孟賢淡淡一笑,極為平靜的說道:“我心意已決,這種江湖中無謂的殺戮,江湖中又何時才能結束。”


    白鶴道人眼中精光閃動,蒼老的聲音在夜空緩緩響起:“隻有把魔族全部消滅,這種情況才能真正結束。”


    孟賢緩緩搖了搖頭,似乎再迴憶什麽事情,迴憶起這件事的起因,迴憶著當年那樁慘案,緩緩說道:“江湖中本已平靜,如今的正魔之戰,無非就是當年滅門案的結果,若是沒有那場莫名的殺戮,何至於麵臨今天這種情況。”


    白鶴道人聽到他這樣,哈哈一笑,笑容之中卻滿是殺意,他看著孟賢那雙頗為堅定的眼眸,說道:“我知你和魔族餘孽林青宇交好,可你也要知道他終究是魔族,莫非你認為我們當年那件事做錯了嗎?”


    孟賢心中暗暗想那一個瀟灑飄逸的青衣中年人,想著他持長劍,縱橫八百裏,盡誅匪首。想起那二人縱酒笑談武林諸事,不由得嘴角微微有了一絲笑意。


    這些年他每每想到此人,都有一種莫來由的傷感,總覺得這樣的人物,不該有如此的結局,可這樣如此灑脫飄逸的人若是如一般俗人一般老死於床榻之上,也是一種暴殄天物。


    也許對於他來說,最好的結局,是縱橫八百裏後,飄逸而出,淩風而去,不見其蹤,隻留其名。


    知道他死訊之時,他一直在等待殺死他兇手的出現,可他兇手出現之時,卻伴隨著他是魔族的信息。這多少對於他報仇念頭有了太多障礙。


    他忽然望了望天上的明月,望著這隻有一絲缺的圓月。沒來由的有一種莫名傷感,他看了一眼白鶴道人,極不平靜的說道:“錯,大錯,大錯特錯。”


    他連說這三個錯,心情還是沒有稍許的平靜,依然帶著一絲的怒意,慢慢說道:“如此驚才絕豔的人物,就這樣死了,你們口口聲聲他是魔族,可你可曾見到他做過什麽危害武林中的事嗎?”


    白鶴道人微微沉默,半晌才緩緩說道:“你說的不錯,林青宇卻是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此年輕,竟然能和我對戰三天三夜,當真是了得,可他終究是魔族。”


    他沒有再說下去,可孟賢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終究是魔族,魔族終究會對正道不利。孟賢微微一笑,笑容之中滿是嘲弄,他看了白鶴道人那微微變色的臉,有些氣憤的說道:“可你們別忘了,當初八百裏水寨巨匪為害武林之時,是誰孤身一人,持劍縱橫才滅了這幫人?”


    白鶴道人臉上再變,他緩緩說道:“這正是他狡詐的地方,他想通過這件事取信於江湖正道。”


    孟賢沉默不語,或者說他不知道如何迴答這樣無恥的問題。半晌他才冷冷說道:“白鶴道人不必再勸,我意已決。”


    白鶴道人看著他那張堅毅的臉,知道此事已經沒有再迴環的餘地,他用手握住自己手中的劍,緩緩說出四個字:“非正即魔。”


    他把手中的長劍緩緩從劍鞘之中拔出,緩緩向著孟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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