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小魚隨著劍神踏上劍閣。


    劍閣處在天上的最高處,整個都是用樸素的白色磚石搭建起來,大雪紛紛而下,隻留下一條小路,小魚站在遠處觀看劍閣,讚歎:“這就是天下第一劍莊的劍閣,果然宏偉。”


    劍神站在旁邊,笑了笑:“劍閣是多少年來前輩先人的鑄劍之地,每一位天山弟子都會在出世的時候拿到一把自己的劍,等到他們大限將至,也會把劍送迴來,還有很多各門各派的人物,也會在臨終之前將相伴一生的劍送來,希望它們能在劍閣之中被後來的有緣人帶走,不至蒙塵。”


    “如果是無主之劍,我們則會派人收到劍閣之中。”


    小魚說:“我該選擇哪一把劍呢?”


    “小魚,如果真的有緣,那麽你甚至可以帶走我的天下第一劍。隻是神劍通靈,這裏的每一把劍都是從武林前人手中流傳下來的,你隻有得到它的認可才可以帶走它,否則的話,即使強行帶走,你也發揮不出它的威力。”


    見到小魚還想問些什麽,老人說道:“進去吧,進去你就明白了。”說完率先走進了劍閣。


    小魚一步踏進去,隻見劍閣裏沒有任何的裝飾,隻是無數的走廊,每條走廊的兩麵牆壁上都掛這不同的劍,每把劍的下麵還會有一塊石碑。


    小魚信步走進一條走廊,左側一把劍用綠色絲線懸掛,沒有劍鞘,隻是劍上有著斑駁的早已風幹的血跡,下麵的石碑上刻著“此劍名為碧血,為大雲朝鎮西將軍柳羽所持,驚鴻派弟子,黃風道此劍陣斬蠻人無數。”


    小魚想起說書人口中的前朝鎮西將軍,當年關外蠻族人入侵,柳羽黃風道死戰不退,七日之後朝廷援軍到來,隻剩下遍地死者,無一活人。


    小魚又轉頭看向了右邊懸掛著的一把刀,刀鞘上一片塵土。下麵的石碑寫著:“此刀無名,為大雲朝西北守將王堯所持,後程炎拔刀而出,以此刀於草原立威,後送迴。”


    “程炎就是現在的魔教六長老,”劍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還記得那年,他來還刀,說‘王大將軍用此刀守衛一方百姓,他程炎卻隻能用來殺幾個馬賊,愧對此刀,無顏再用。’當今世上,恐怕沒有人配得上這把刀。”


    小魚暗暗心驚,六長老隻聽謝明說過一次,應該是個蓋世豪俠才對,卻將刀送了迴來。


    小魚繼續向前走去,走到了兩把劍麵前。兩把劍交叉而立,懸掛在牆上。


    “雙劍姣舸,峨眉掌門秋緒師太少年時所持,武林大會中雙劍齊出,無人能擋。”


    小魚繼續向前看去,一把看上去劍身有些歪的劍掛在牆上。


    “此劍名雨葉,東海海客許繼所持。曾勝其時清風先生。”


    小魚點點頭,繼續向前走去,是一把全身漆黑的劍,也是沒有劍鞘。


    “此劍名沉夜,天下第一劍莊莊主劉蕪所持,挑戰天下門派,無一敗績。”


    小魚輕聲對著劍神說:“這把劍,恐怕再也沒有人有資格拿起來。”


    劍神看著沉夜劍,說道:“江小魚,在你看來一生不敗真的是好事嗎?”


    江小魚疑惑地看著劍神,劍神開口說:“劉蕪一生習武,這把劍是他親自打造,當劉蕪老年之後感歎天下再無對手,自刎而亡,這把劍殺的最後一個人,就是它的主人。”


    “你看那一把。”劍神指著前麵的一把劍說道。


    江小魚快步走上前去,隻見那是一把斷劍,下麵的石碑上寫著“此劍名為絕世,落劍穀穀主黃繼虎所持,無比鋒利,斷劍無數。後斷於清風先生。”


    “黃繼虎追求外物,而不是內外兼修,以為憑借武器之鋒利便可以天下無敵,這把劍是被當年的清風先生以內力震斷。”


    “如果劍心不穩,反而去追求外力,終究隻是鏡中花,水中月,黃繼虎把全部身心投入到如何掌控這把絕世,當年持劍之時天下少有敵手,卻被人趁著他去參加宴席之時無劍在身而殺。”


    “那一代的清風先生把劍從賊人手中奪迴來,說道‘此劍不詳,誘人不寧。’之後親自震斷了它,送上天山來。”


    小魚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繼續向前走去。


    一邊走著,小魚說道:“您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劍神說道:“每一位莊主都會到此處為自己打造一把劍,閑來無事便會一一查看這些石碑,有不明白的,上一任莊主則會告知,這也可以說是口口相傳了。”


    二人退了出來,繼續觀看其他走廊。小魚時不時發問,劍神便會做出迴答。


    又一個走廊盡頭,一把劍十分華貴,劍鞘上鑲嵌著幾塊寶石,劍身略長。


    石碑上寫著:“帝劍落霞,大雲朝皇帝石烈佩劍。”


    小魚轉頭看向劍神,問道:“皇帝的佩劍?”


    劍神點點頭,說道:“這是大雲朝最後一任皇帝,據說當時已經叛亂快到帝都,他自覺無力迴天,所以把佩劍送到天下第一劍莊,希望有朝一日,他的後人可以拔劍而出,重振雄風。”


    小魚撇撇嘴,說:“當皇帝的不想著整頓朝綱,強兵保民,都被人家打到門上了,還想著一把劍。”


    劍神說:“小魚,每一個朝代,到了最後一代黃帝手裏,不管他是不是個好皇帝,他都已經無能為力了。”


    見到小魚不解地看著,劍神又開口說道:“積重難返。”


    小魚繼續看向下一把劍,劍鞘整個是紅色的,上麵還係著一根紅色的絲帶。


    小魚低頭看向地上的石碑,隻見上麵寫著:“此劍紅袖,峨眉龍淇女俠所持。魔教妖女吳浮殺俠客劉禮,龍淇以此劍上魔教聖山報仇,連斬十三人,終斬妖女吳浮,龍淇女俠身死,魔教三長老王逸之親送此劍至天下第一劍莊。”


    小魚問道:“我隻知道龍淇女俠是個俠女,仗劍上聖山,可是這跟劉禮有什麽關係呢?”


    劍神也看著麵前的這把劍,說道:“龍淇一代俠女,我見過她,她行走江湖的時候看上了劉禮,兩人私定終生,龍淇迴峨眉之後,當時的掌門不同意,因為劉禮隻是個混跡在江湖的人,可以說俠客,也可以說就是個無名之人。”


    “龍淇女俠被困在峨眉不許下山,劉禮上峨眉求見麵而不得,掌門要他去江湖上揚名立業,這哪裏是他一個功夫平平的人能做到的。劉禮心知無望,賭命上了魔教,想要殺個魔教有名的人物來證明自己,自然是失敗身死。”


    “龍淇女俠知道之後,持劍破山門,獨身一人上了聖山,後來想來,她應該也是抱著求死之心去的。”


    小魚隻覺得今日到劍閣知道了很多江湖前事,隻是一時之間消息太多,有些想不明白。


    邊走邊看,每一把劍的背後都是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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