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知道了什麽是喜歡一個人。但我不知道怎麽能讓她明白。


    ——江小魚


    小魚看到李世清,心神一定,看來書魔所言不假,李世清的一舉一動都在他掌握之中。


    李世清下馬後,先是拱手笑道:“兩位兄弟。”那兩個守衛拱手道:“見過李大俠。”


    李世清轉向小魚,笑著說:“小兄弟,那日一別,我再去找你的時候,那位姑娘說你留信離去了,想不到今日在這裏相遇。”


    小魚笑著說:“可不是嗎,可見你我有緣。”


    李世清哈哈一笑,說道:“與我上山去罷。”倆人便走上山去。


    走在山道上,小魚問道:“李兄可是與這落劍穀有舊,連幾個山下守衛都認得你?”


    李世清說道:“三年前,我上山來挑戰,從山下打到了山上,與那莫老頭大戰一場,不是對手,連自己的佩劍都被扣了下來,相約再戰,這些日子我覺得自己有所進益,這不是來找麵子了嗎?哈哈。”


    小魚驚奇道:“這落劍穀規矩這麽大?每個來挑戰之人這般打鬥,等到了山上,又哪裏來的力氣與莫老頭再戰?”


    “哈哈,那倒不是,隻是我當年自報家門就說我是聖教之人,所以他們自然不肯放我上山,就一路打了上去。”


    小魚想到那年場景,這李世清一人一劍,好不爽氣。不由得心生向往,拱手道:“李兄可謂英雄蓋世了。”


    “那裏是什麽英雄,隻是一個心高氣傲的小子。小魚,你上山所為何事?可需要我幫你?”


    “那也不必,我也是上山挑戰,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再學些什麽。”


    “那正好,這莫老頭雖然性子火爆,但是也是好客的很,我們就在這裏住些時日,想必你也能有所進益。”


    “那自然很好。李兄,我想問個問題。”


    “不必客氣,你說就是。”


    “這落劍穀既然在山上,為什麽叫穀?”


    “哈哈,等你上了山,就明白了。”


    兩人一路談笑,便上了山,路上見到的落劍穀弟子,看到李世清,都是拱拱手問好。李世清也是一一迴應。


    小魚心想,果然像這樣的人物,已經不在乎他是魔教還是正派人物了。跟他打過交道的人,隻怕都是被其折服。


    “李大哥,你來了。”一道身影飛奔過來,小魚一看,是一個白衣女子,到了以後臉色微紅,拱手道:“小妹等了許久,你終於來了。”


    李世清笑道:“王姑娘,李世清一向說到做到。”


    “那是自然,我隻是,有些擔心你。”女子看起來有些局促。手不自覺地捏著衣角。


    “我帶你去見師傅吧,他老人家也很高興你能來。這位少俠是?”


    “這是江小魚兄弟,那日別後,多虧了他,幫了我大忙。”


    “王凝見過江少俠。”女子拱手道。


    小魚連稱不敢,便隨著他們上了山頂,到了一片空地上,隻見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李世清笑道:“莫老頭這是要一來就比劍呀。”


    王凝笑著說:“那倒不是,隻是師傅正在與人比劍,已經一天不曾出穀了。”


    李世清驚道:“竟有人能和穀主相戰一天?”


    王凝笑著說:“那倒不是,隻是這位大俠性子怪異,說是要比劍,卻是和師傅天南地北地說個不停,是個很有趣的人。”


    李世清笑著說,“那我倒是要見見。”


    小魚隨著二人沿著小路一直走,眼前突然一亮,隻見前麵是一片人為挖出來的穀地,裏麵插滿了各樣的寶劍,旁邊的一個小亭子裏,坐著幾個人。


    一個爽朗的聲音說道:“那日你師傅與魔教三個長老大戰,才是真英雄,老頭子與那刀魔單打獨鬥,都有僵持不下,可惜世人眼拙,你師傅反而是最沒名頭的一個,哈哈。”


    一女子說道:“師傅一生不喜爭鬥,從不主動與人交手。他老人家說,英雄,不在於能做多少事,而在於願意做多少事。”


    “他就是這個臭毛病,明明一個武林中人,偏偏清心寡欲的像個道士。”女子笑道:“師傅最近正在研究清心道,說是已經有所感悟。”


    李世清朗笑一生:“莫老頭,不好好與人比劍,倒是聊起這些有的沒得做什麽!”


    一道人影站起,大笑著:“哈哈,你小子可算是來了,老頭子等你多久了,來來來,快過來。”


    李世清三人便走了過去。隻見亭子裏一個老人站在那裏,劍眉星目,不怒自威,此刻笑得開心。


    旁邊站著的是一位女子,一身淡黃色勁裝,笑著拱手:“見過李大俠。”


    李世清迴了禮,問道:“這位女俠是?”


    還不待那女子說話,老人笑著說:“這是清風的關門弟子,九月。”


    李世清笑著說:“清風先生十二位弟子,十二個月份,聽聞隻有三人是關門弟子,皆是不出世的高手,想不到今日就見了一位。”


    又說道:“這位是江小魚少俠。”


    老頭子看了看小魚,突然拔出桌上的劍,一劍向著小魚刺去,小魚後退一步,一拍劍鞘,劍飛出,手裏抓劍,一招風雨瀟瀟將劍轉了過來,向著老頭遞出。


    老頭咦了一聲,說道:“來得好!”,也不後退。竟伸出左手,向著小魚劍身一拍,小魚本想著隻是試劍,也不曾用力,劍便順勢下垂。


    老頭子收劍迴鞘,問道:“梁瘋子?”


    小魚抬頭看了看,問道:“您怎麽知道?”


    “哼,除了梁瘋子,誰會用手心轉劍?當年梁瘋子這一手,害得我自己鑽研了好久,始終是學不會,不懂他有什麽竅門,現在又見到了,哪裏還能看不出來?”


    小魚這才心下明白,原來這一招風雨瀟瀟竟是隻有自己師徒二人才用的來,怪不得被一眼認出,也怪不得那梁老人教自己的第一招就是這個。


    這時林九月拱手道:“見過江少俠。”


    小魚迴頭看去,隻見那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她一身白衣,身姿輕盈。如畫眼眸,一眼千言。如黛娥眉,引人不覺。隻是膚色太白,若不是手中的清水長劍,神色嚴肅。隻怕是個柔弱少女,輕輕上前一步,就像從背後的山水中走出來的。


    林九月見到小魚竟是呆住了,也不羞惱,隻是簡單地看了小魚一眼,小魚心神一震,忙迴禮道:“見過林女俠。”


    卻不知就是自己這個簡單的小動作,讓幾人放下心來,想當年劍仙亦正亦邪,且和當年魔教教主也是好友,所以小魚也不主動說出自己身份。


    今日被落劍穀主莫生死一眼看破,本來對小魚有所防備,而看到小魚這樣子,不由得心裏笑笑,也隻是個少年罷了。


    那莫老頭笑著說:“世清,今日來了,不陪老頭子一段時日可是不能放你離開的。”


    李世清說道:“今日上山,就是要來叨擾一段時日的。”


    莫老頭笑著說:“九月,既然這李世清來了,那你便可以跟他試試,這可是劍魔呀,不可錯過。”


    王凝笑著說:“師傅,哪有這樣的,李大俠近日剛到,難道不該先休息之後再做比劍嗎?”


    莫老頭說道:“哎呦,這還有一個小徒弟在護著你。哈哈。”


    王凝羞惱地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


    李世清笑著說:“王姑娘不必擔心,我們隻是切磋一下,倒也用不著休息。”


    王凝嗯了一聲。小魚心裏想到,這李世清卻不仔細,想必並沒有注意到這王凝又哪裏是擔心比劍。


    李世清說道:“林姑娘,請。”便飄身出亭。林九月身形一動,便隨著飛了出去。


    倆人到了外麵的一片空地站定。


    李世清拔劍而立。那林九月輕輕拔劍,朗聲說道:“李大俠,師傅提起你的時候,讚歎說如今武林人庸碌,唯有劍魔值出劍。師傅也是認可您的劍術的,還請指點一二。”說的很是客氣,但口氣卻是躍躍欲試。


    而李世清並不答話,隻是抬頭看天,緩緩說道:“這世上已經沒有劍魔了,隻有一個愛劍的李世清。”說罷,抬起劍,示意林九月出劍。


    那林九月也不扭捏,一招林間起風便向著李世清刺去,李世清任然看著藍天白雲,手下卻並不含糊,一一將林九月的招式擋下,那林九月眼看自己毫無辦法,銀牙一咬,突然俯下身來,一招逆風抬頭將劍斜斜向上刺去。


    李世清笑了一聲,用劍身擋住林九月的清水劍,順勢而起,在空中喝道:“劍來!”向下一踏,踏在林九月手中長劍劍身,林九月握劍不住,劍直接被踏得刺入地上,李世清落下時正好站在劍前。


    他輕輕拔起清水劍,遞給林九月,輕聲說道:“清風先生的清水劍果然是寶物,能被我一踏而不斷的世間也並無多少。你劍術已成,隻是對敵經驗不足罷了。”


    林九月拱手行禮:“多謝李大俠。”


    李世清笑著說:“小魚!你來!”


    小魚笑笑,飛身上前,也不說話,順勢拔劍,與人一起向前刺出。


    李世清笑著一斜身子,躲了開,迴身斬出。


    這時候小魚已經落地,平平遞出一劍,正撞在李世清的劍上,這時候小魚看到他的劍上刻著一行字“踏雪無痕”。


    雙劍相撞,各自迴劍,小魚又是平劍刺出,李世清以劍為刀,豎劈下來,小魚掌心用力推劍出去,自己順勢後退躲開,便脫離了李世清的劍勢。


    此時李世清不得不後退側身,小魚又踏前一步,重新握住自己的劍,向著他刺去,李世清大笑一聲,說道:“好劍法,好劍招!”


    又大喝一聲,小魚發現自己的劍竟然不聽使喚,停駐不前,頓時一身冷汗,他從未想到這李世清不僅劍術厲害,內功竟然到了如此地步,一聲大喝自己手中的劍便不能向前。


    停下腳步才看到,落劍穀中的劍仿佛都在顫抖。


    莫生死的笑聲遠遠傳來,“不愧是李世清,再給你幾年,你就是劍神!”


    說罷幾人都飄身而來,李世清笑著說:“小魚劍招奇異,我隻能以力壓人,卻是我輸了。”


    還不待小魚說話,莫老頭便說道:“想當年那劍仙來我這落劍穀,一劍出,竟帶著遍地落劍起來,雖不知劍神是什麽層次,想來也是這般。你已經有了他們二人的幾分氣勢。老頭子怕是打不過你了。”


    李世清笑著說:“您老當益壯。千萬不可謙虛。”


    莫老頭大笑著說:“走走走,今日定要痛飲一番。”


    那林九月看著小魚,眼中異彩乍現,想來是不曾想到小魚這樣一個看著普普通通的少年竟然有如此劍術,小魚看到她的眼神,不由得心下一喜,第一次覺得自己苦練這麽多年的劍術終於有所迴報,也很是高興,心裏羞澀,卻不知如何與林九月說話,隻好笑笑。


    江小魚在落劍穀裏一住就是幾個月,與幾人切磋,不覺劍法慢慢進步,雖然有心與林九月溝通,但是她總是一副清冷模樣,並不願與人多做交流,隻是在比劍的時候願意說幾句話。


    小魚也與王凝幾人比過劍,不過小魚自從在地牢中得到那老人教授,已是不同以往,往往不用幾招便能戰勝他們,聊天之後才知道,王凝師兄妹幾人下山時被那書魔設計抓走,後得李世清相救,故而對李世清心懷感激。


    不過這王凝很顯然不隻是感激,但是李世清卻並沒有什麽表現。


    小魚看著時日過去,不由得有些心急,也不知道慕婉兒在書魔手裏會不會受到折磨,雖然她是書魔弟子,但從書魔對付李世清就可見其人並不會念及舊情,如果自己再不能拿迴去李世清的劍,那麽慕婉兒隻怕生死難料。


    這一日,小魚又與李世清比劍,任然不敵,李世清說道:“小魚,我為何感覺你心神不寧,可是有什麽事情嗎?”


    小魚默默想了一會兒,說道:“李兄,我有事情要與你說。”


    倆人便走到那日的小亭裏,小魚把書魔要他偷劍的事情說了出來,也把慕婉兒被困的事情坦然說出。


    李世清想了一陣子,緩緩說道:“小魚,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告訴我?”


    小魚苦笑一聲,說道:“李兄,你是這世間英雄,小弟並無與你為敵,欺瞞你之意,隻是婉兒與我有恩,不能不報,況且我隻能猜到你的劍中必有秘密,卻不知道秘密有多大,有多重要。


    如果我把劍偷了去,又不知會引起怎麽樣的糾紛,索性把事情都告訴你,你來做決定吧。”


    李世清說道:“若是我不給你呢?”


    小魚說道:“那我便去救婉兒,想來總是有幾分機會。”


    李世清笑著說:“小魚,這劍中其實並無秘密,但是這把劍是一把鑰匙,這是幾年前教主大人在閉關之前交給我的,它本是教主佩劍之一,可以用來打開聖教寶庫。


    然而這寶庫在哪裏,隻有教主一人知道,師傅不知為何要這把劍。難道他找到了寶庫?可是又為何要打開?”


    突然李世清站了起來,說道:“他若是要開寶庫,為什麽不稟告教主來拿劍,卻要這樣?他到底有什麽企圖?”


    李世清慢慢坐下,說道:“小魚,你且給我幾日,讓我仔細想想,這件事情幹係不小。”


    小魚說道:“好。”便退了出去。


    倆日後,李世清來到小魚房間,倆人坐下後,李世清說道:“小魚,這把劍可以給你,你拿去救婉兒出來,馬上帶她離開,你們可以迴這裏來,莫老頭可保你們平安,不要再迴聖教。那裏不是你們該待的地方。”


    小魚說道:“那你有何打算?”


    李世清迴道:“我要去尋教主,告訴他師傅的事情。請教主定奪。”


    小魚問道:“可是你現在是魔教叛徒,你又怎麽去尋教主呢?”


    李世清笑了笑,“小魚,你不了解教中事務,七大長老各自管轄各自屬下,除了教主和副教主,他們七人並沒有互相管轄的能力,換句話說,除了師傅一係,並沒有人會來抓我。何況,”他又笑了笑,“你覺得這世上有幾人能困的住我?”


    小魚笑著說:“李兄果然豪氣,那就這樣說定,我去帶了婉兒迴來,等你的好消息,若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你盡管開口便是。小弟雖然武藝一般,頭腦還算靈活。你把劍給了我,便拿去我的劍吧,這是我師傅給我的,也是一把寶劍。”


    李世清哈哈一笑,說道:“好,明日你就來拿劍出發,再見之日我們再喝酒比劍!”說完就走了出去。小魚心裏想,果然這世上實力為尊,自己要是有李世清這般功力,又何必如此為難?


    第三天,小魚便與李世清互相換了劍,各自道了別,要下山時,看到林九月站在山門邊,抱劍在懷,說道:“我在清風山上等你來戰!”小魚一笑,也不說話,策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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