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默走過去,抓住院長的衣領,“你是怎麽承諾的,你不是說孩子馬能平安降生,母親也會沒事?”


    院長一大把年紀,還被人像拎雞仔一樣拎在手裏,而且還當著他一眾下屬的麵,這丟臉真是丟到家了。 可是,他卻有些無能為力。


    “陳少,別激動。”這個時候,他也不敢托大叫他言默了,隻能小心翼翼的勸慰:“手術都有風險,這是我們無法預料的。現在應該做的不是追究醫生的責任,而是找人為病人獻血。”


    陳言默兩隻手臂像是脫力一樣,頹然鬆開院長的衣領。眼睛紅紅的,泛著嗜血的光。


    “你們趕緊去聯係人獻血,醫院這麽多值班的醫生和護士,難道還找不到人獻血?”


    “這……”從手術室出來的護士露出為難的神色。


    陳言默冷笑,“怎麽,治病救人不是你們的責任嗎?讓你們獻血不願意了。”


    護士趕緊搖頭,“不,不是。醫院倒是有兩個和病人血型相配的人,值班人員隻有一個,我隻是擔心不夠。”


    不夠,那是得需要多少血?


    陳言默深吸了一口氣,“我會找人來的,你們先讓值班的醫生和護士等著。”


    陳言默將電話打到林岩那裏,“去查一查尚辰國際員工的血型,看有哪些人和安曉的血型一致,將她們叫過來。”希望能夠來得及。


    剛剛掛斷電話,陳言默的手機有一串熟悉的號碼打了進來。他頭疼的捏了捏眉心,正打算掛斷,轉念一想,又將電話接起。


    “陳言默,老實告訴我,安曉是不是被你接走了?”


    “是。”


    “她在哪裏?”他好不容易將她從鬼門關救迴來,可不是為了送迴去給陳言默折磨的。


    陳言默忍下被人怒吼的不快,輕輕開口道:“仁愛醫院。”


    醫院,安曉好好地怎麽會進醫院。


    “你對她做了什麽?”


    “別問那麽多,趕緊過來,她需要輸血。”


    掛斷電話,陳言默閉了閉眼,將眼的痛苦之色掩下去。希望他們的血型能夠相配,安曉能夠成功脫險。


    最後,來的人不是電話裏那個人,而是安曉的表哥宋煜琛。


    剛走到手術室門口,宋煜琛不管不顧,一拳砸在陳言默的身,讓他看起來更加的狼狽了。


    “陳言默,當初從我這裏接走安曉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這才多久,你不僅讓她經曆了綁架,好不容易逃出來,卻又進了手術室,生死未明。你這畜生。”


    宋煜琛再次揮拳,卻被陳言默攔下。剛剛那拳,完全是因為自己沒有防備,現在自己有了防備,豈會傻傻的站在這裏讓他打。


    “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指責我?”


    “有什麽資格?”宋煜琛冷笑一聲,“我們宋家人不是任人欺負的。”


    宋家是當之無愧的大家族,宋老爺子戎馬一生,在蓉城攢下了很多人脈。他的幾個兒子,除了從商的小兒子,其餘的都從政和從軍。隻是,他們工作的地點都在首都,宋老爺子也在多年前去了南方安度晚年。所以,蓉城年輕一代的人,知道宋家的很少。


    陳言默有些驚訝,“你是安曉母親的侄子?”她的表哥?


    宋煜琛冷笑一聲,“這是你對安曉的信任?你以為我不是她的表哥,她會跟我去我那邊休養?”安曉不是這樣的人,她從來不會用和別人的曖昧關係來達到自己的利益。


    陳言默一時沒有迴過神,愣愣的被宋煜琛一把扯住,“不是說安曉需要血嗎?


    院長聽到兩人的對話,已經確認了來人的身份。趕忙站出來招唿宋煜琛,生怕他反悔似的。


    “這位先生請跟我來。”


    宋煜琛狠狠地瞪了陳言默一眼,轉身跟著院長去抽血。


    醫院的值班護士已經抽了一袋40的血,這會兒已經支持不住,昏昏睡去。之前的血袋已經所剩無幾,宋煜琛來的正是時候。


    看了躺在病床毫無生氣的安曉,宋煜琛的心狠狠的被刺痛了。


    “需要多少血,你們盡管在我身抽,不能讓她出任何意外。”


    裏邊開始抽血,外邊的人卻開始凝眸沉思。


    宋煜琛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怎麽來的那麽及時?


    他並不知道,在安曉出事的那一刻,她並不知道車子裏的人是陳言默,她擔心肇事車輛會趁著那段路沒有監控,又沒有目擊證人而逃逸,她肚子裏的孩子會出事。所以,她撥通了宋煜琛的電話。


    隨後,電話一直通著,安曉被送到了仁愛醫院,宋煜琛聽到裏邊斷斷續續傳出的聲音,知道安曉被送到了醫院。他將出事地點附近的幾個醫院都跑遍了,最後才在仁愛醫院找到人,然後趕了過來。


    在宋煜琛為安曉獻血的時候,剛剛那通電話的主人再次將電話撥了過來。


    “你們在哪一層樓,我在外地,不能過來,已經吩咐和她血型相同的人過來了。”


    這時候,裏麵傳來醫生和護士欣喜的聲音,“血止住了,病人各項體征已經慢慢恢複正常,輸完這袋血,應該可以了。”


    電話裏傳來那個人的怒吼,“陳言默,你說話。”


    然而陳言默並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不用了,她已經脫離危險了。”


    安曉被推出手術室,同樣被推出來的還有一隻在旁邊房間抽血的宋煜琛。


    此時,宋煜琛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加整夜奔波疲勞,睡了過去。他的臉血色盡退,整張臉呈現出病態的蒼白。


    “在旁邊給他也開一間vip病房,再請個營養師好好給他調理。”她在意的人,他必須為她守護。


    到了病房,陳言默坐到床邊,緊緊的握住安曉的手,整張臉貼在她的手背,一串晶瑩的淚珠,順著她蒼白纖細的手指流淌。


    這個在商場說一不二,從來不曾怯弱的男人,此時竟然露出了一種近乎絕望的神情。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會這樣,我隻是,隻是……我太想你了,隻想把你攔下來,問一問你既然平安無事,為什麽不迴來找我。我不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對不起,對不起。”


    好像除了說對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他甚至不敢看到她醒來時的模樣。他害怕在她的眼裏看到絕望,一如當年。


    天亮的以後,陳言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從病房出來的時候,除了眼下的一圈青黑,完全看不出他與以往有什麽不同。


    “給我父親檢查身體,安排手術,最好能夠在午進行手術。”


    安曉被推出手術室以後,院長放心下來,迴去休息了,此時接替他的人是陳言默父親的主治醫生。


    “陳少,我還是覺得傅醫生迴來較好,畢竟他觀摩過莫埃特教授的那場手術。”


    傅易軒昨晚喝的酩酊大醉,這時候還不知道醒沒醒。如果要等他清醒,手術隻能推遲到下午,他可不敢讓一個意識都不是很清醒的人為他父親做手術。


    可是,如果傅易軒能夠參加手術,確實更讓人放心。


    陳言默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手術安排在下午,傅易軒那邊我來聯係。”


    每次宿醉,傅易軒都要睡到午,如果沒有人去打擾,他根本不可能醒來。至於電話,在喝酒的時候他已經關機了。為今之計,隻能他親自去魅惑將他提出來。


    陳言默開車去了魅惑,昨晚守台的侍應生替他開了門。開門後,那個侍應生並沒有馬離開,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還有什麽事嗎?”


    侍應生抿了抿唇,不知道這事情該不該說,畢竟這是別人的家事。豪門的是非,不是他們這樣的人能夠隨意談論的。


    陳言默的耐心似乎被耗光了,他將門推開了,正準備跨進去,侍應生開口了。


    “昨晚有人來找您,但她似乎不知道您在哪個包間,我怕她是來糾纏您的,所以沒告訴她您在哪裏。”


    糾纏,這個詞頗有深意。


    “繼續說。”


    “是個孕婦,看她的穿著,應該是個有錢人。”


    孕婦。


    陳言默覺得自己的心快要承受不住了。如果真是她,那麽……


    “那位小姐頭發微卷,披在肩頭。身穿了一件淡藍色的大衣。燈光有些暗,雖然不能完全看清她的臉龐,但可以斷定是一個五官十分精致的人。”


    陳言默的唿吸深了,像是有人用力攥住他的心髒,讓他的心痛的無以複加。一雙銳利的眸子定定的盯著那名侍應生,讓他覺得脊背發涼。


    “那位小姐看起來倒不像是胡攪蠻纏的人,我沒告訴她地址,她也沒有逼我。我擔心她是您的朋友,所以還是想告訴您。”


    原來她是來找過自己的,然而他卻讓她出了意外,命懸一線。這下,他真不知道該怎樣麵對她了。


    陳言默表情沉痛的站在門口,像是丟了魂一樣。


    侍應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惹怒了他,小心的喊道:“陳少。”


    “你迴去。”


    隨後,他竭力穩住自己的身體,走進房間癱坐在沙發。他感到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離自己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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