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東十裏,村頭相見。”


    這是擄走阿婷的人……給他留下的提示!


    剛才那些倭寇雖然人眾,刀法不壞,但武功並不是很強,俞修龍一掌一個如殺雞仔,那麽多倭寇一個不漏。這八個字刻在地上,分外遒勁,深約寸許,顯然刻字之人功夫非凡,擁有常人遠不能及的指力。


    因此斷然不是倭寇所為,而是其他高手。


    阿婷身軀嬌弱,又不懂半點武功,如今落入這樣的人手中,絕無反抗之力,兇險萬分。


    “蠻牛,情況緊急不能耽誤,我先去了!”俞修龍起身,看向自己的右邊,有一條小路。那八個字分明就是說往東走十裏有個村子,想要救阿婷必須到村子去找這個人。


    “等會兒。”郝剛忙道:“我和你一塊去。”


    俞修龍卻搖了搖頭,說道:“對方擄走阿婷,想必是要威脅於我,肯定不想看到有其他人摻和進來。再說我一個人足以應付,你們先迴去吧。”


    “既然如此,那好吧。”


    好兄弟難得重逢,卻發生這樣的意外,實在大煞風景。郝剛本來很想幫他,聽他一說,覺得有道理,說了自己住處,“有什麽需要,來找我。”


    “嗯!”


    無需多言,好兄弟間便是如此直爽。


    俞修龍轉身飛奔而去,十來裏路說遠不遠,對一般人來說需要幾炷香時間;可對於他這樣輕功極佳之人,隻需幾個唿吸間便到了。


    不一會兒,一個村莊近在眼前,日落而息,農人們正舉著鋤頭準備歸家。


    “村頭相見……”


    俞修龍站在村頭,向四處張望,搜尋著對方的身影,心中疑慮道:說好村頭相見,萬一此人戲弄我怎麽辦?


    正在『亂』想,忽然身後傳來一股銳氣,好似鋼槍突刺,犀利無比。


    悶響一聲,俞修龍並未迴身,體內剛陽真氣好似能自動感知危險,倏然膨脹,如同凝成無形盔甲,保護他的身體不受傷害。


    “到底是神燕傳人,厲害。”


    “是你?”俞修龍看清來人麵目,頓時心中一寒。


    “是我。”來人見自己偷襲沒有奏效,反而笑道,“沒想到你體內真氣雄厚至斯,連我的‘分金劍’也擊破不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半個多月前曾碰過麵的姚秋語。


    款款而來,她比以往更清瘦了,衣帶漸寬,眼角生了細紋,皮膚也不似以往那般白皙。


    俞修龍心底冒氣,怒道:“是你抓走了阿婷?”


    “剛才我見你正與倭寇廝殺,情勢兇險,無暇顧及,便帶走了那個小姑娘。”


    俞修龍功力大增,她是知道的。剛才她躲在暗處,凝神屏氣,不『露』聲『色』,見他果然如約而來,有心要試探一下。自己學會這“分金劍”可削鋼斬鐵,無堅不摧,沒想到竟破不了他的護體真氣。


    “你為什麽抓走阿婷?”俞修龍對她也算非常寬容了,沒想到這個女人卻一再與自己為難,現在又沒來由擄走阿婷,實在不想再忍。


    “一時怕她出事,遠離廝殺……”姚秋語看著他那足以殺人的眼神,側轉身去,笑道:“第二嘛,我要你幫一個忙。”


    “什麽事?”俞修龍雖然有氣,但礙於阿婷的『性』命安危,不得不強壓怒氣,“若是為非作歹、濫殺無辜,我可不做。”


    “當然不是,天誌派你知道麽?”姚秋語轉過身來,問他道。


    “知道,你說這個幹什麽,難道……”俞修龍眼中一亮,“對了,你跟他們有仇。”


    “他們抓走了我師弟,我想你同我去救他。”


    “你師弟?”她師弟叫於中流,俞修龍曾與此人有過一麵之緣,還請他吃了一碗炒飯,“他不是藏得好好的,連你們也尋不著,怎麽卻被天誌派抓了?”


    姚秋語道:“他聽見天誌派的人侮辱先師,一時激動,便對罵了起來,然後雙方便動起了手……”


    自在雲南分別後,她無意中探得小師弟的行蹤,便想要奪取“冥土令”。可誰知來了福建,卻見他被天誌派的人給抓住,姚秋語當然不能袖手旁觀,亦和他們交了手。


    “對方有一人年紀約『摸』三十來歲,武功甚高……我不是他的對手。”她無力再救,隻能看著他們抓走了小師弟。


    她這些年來,一直致力於搜集“五絕令”,雖然其中“蛇木令”被柳萬隱藏,下落不明,而現在柳萬已死,這“蛇木令”是無法探知了;但“玄火令”和“冥土令”卻還有希望。


    “五絕令”分開修煉本已有了不俗威力,每多一令,修煉者實力便增數倍;要是五令融合在一起,更是讓人大舉飛升、如蛇化龍。


    那天誌派的門人抗擊倭寇之時,膽氣非凡,叫人好生敬佩。


    “弟子已如此剛烈,料想掌門怎麽也不能是小人。”俞修龍看了一眼姚秋語,“你去和天誌派好說道歉,也許對方便能放了他,不一定非得動武。”


    俞修龍這麽說,是因為對那幾個天誌派的門人很有好感,不願意與他們發生衝突;再說,自己會“捕風捉雲手”,說是半個天誌派弟子也不為過。


    姚秋語向他招了招手,“沒這麽簡單,於師弟被他們識破了身份,天誌派要將他押給錦衣衛處置。”


    原來如此,俞修龍不禁鎖起了眉頭,思道:作為朝廷眼中的“逆教餘孽”,柳萬和周焜已經遇害,於中流一旦被他們逮捕,那隻有死路一條。


    俞修龍從他口中聽說了一些當年的經過,雖然不知其具體幾何,但從柳萬、周焜、於中流這些人的為人來看,算是光明磊落之輩,那麽他們如此推崇的師父也應差不到哪裏去,倒真有可能是被朝廷給惡意中傷直至滅教。


    “你幫我救出於師弟,我還你阿婷。”


    俞修龍本有意去救於中流,但姚秋語這話含著要挾之意,令他心中很是不快,“少廢話,天誌派怎麽走?”


    姚秋語見他答應,心中得意,手指了一個方向,“跟我來。”


    兩人一路疾行,俞修龍對姚秋語已十分不滿,想當初她怎麽對自己的?


    若非古若妍給了自己一顆海津石,自己和秀珠都已在湖裏喂了魚。


    雖然她孤苦伶仃,看起來也確實有些可憐,但這女人簡直就像一隻狼,心狠手辣,蠻不講理,著實可惡。


    “小龍!”


    正在途中,忽然傳來一聲唿喚,俞修龍一聽,不用多想,必是蠻牛那廝了,停下腳步,對姚秋語說:“等我一會兒。”


    “快去快迴,你的阿婷姑娘可還等著呢。”姚秋語白了他一眼,抱臂站在原地。


    “你怎麽還沒迴去?”郝剛身後跟著一隊人,正衝俞修龍走來。


    俞修龍心想此時不宜久留,還是先處理於中流的事情為好,便對他低聲說:“阿婷的下落找到了,我去去就來。”


    “真的?”郝剛咧嘴一笑,把刀一提,“用不用我幫忙?”


    “嗯,可……”後麵那個“以”字已經到了喉嚨,俞修龍心念急轉,忽然想到蠻牛現在是朝廷任命的地方武官,姚秋語和於中流這樣的所謂“逆教餘孽”,還是不要讓他遇上的好,免得又生枝節,“可別了,我一人去就好。”


    見郝剛有些喪氣,拍他肩膀道:“蠻牛,你不是住校場大營麽,備好酒菜,一會兒我來找你。”


    “好,今晚咱哥兒倆喝他個憨憨醉!”郝剛看了看不遠處的姚秋語,『露』出頗值得玩味的笑,“這是我那弟妹啊?”


    這什麽跟什麽,俞修龍剛要否認,卻被郝剛箍住了肩膀,隻聽他低聲說:“挺好,盤靚條順,就是氣『色』差點……還有,你該給人家置辦一身好點的行頭了,人靠衣裝嘛,女人更是如此。缺錢不缺?我借你!”說完,就要往外掏銀子。


    “別別別,她不是,你瞎說什麽呢!”俞修龍將他推開,心想為了早點救阿婷出來,實在不能再耽擱了,轉身一邊走一邊說,“錢多拿去買好酒好菜,等我迴來。”


    郝剛指著他的背影,迴頭對著士兵們笑道:“這小子,還跟我裝呢。”


    見俞修龍迴來時麵帶尷尬之『色』,姚秋語問他:“說了什麽,這麽神神秘秘的?”


    “沒什麽。”俞修龍沒好氣地說,“快走吧!”


    “沒什麽還需要說悄悄話?”姚秋語見他那樣子,當然不信,不依不饒道。


    俞修龍本來就不怎麽想搭理她,此時被她纏著問煩了,把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陣,“好,是你要問的,我那幾個兄弟說你……長得難看。”


    “是麽?”


    姚秋語哼了一聲,將頭一扭,這些人是眼瞎麽,從小到大別人都誇自己膚白貌美,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自己長得難看的。


    “怎麽,生氣?”


    姚秋語又哼一聲,反問道:“我生什麽氣?”


    “你聽聽這語氣,不是…”


    “我又管不了別人說什麽,現在當務之急是救師弟去,隻要能救出他來,別說是說我醜了,說我像母豬都行!”


    俞修龍自覺無趣,原來姚秋語還有這麽重情重義的時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天『色』越來越晚了,事不宜遲,兩人朝著天誌派趕去。


    “阿婷被你關在哪裏?”


    “等救出了師弟,我自然放了她,何必多問?”


    “先說好了,待會兒我可不一定動手,畢竟天誌派也是名門大派,能不傷和氣解決事情最好。”


    姚秋語轉頭看他,“你可以不動手打人,但若他們要動手呢?”


    俞修龍實在不想事情發生到這種地步,便說:“如果你們動起手來,我也不願傷他們,但可保你不受傷。”


    姚秋語想了想,自己雖然敵不過天誌派眾人,但有這小子在,對方也奈何不了自己。他嘴裏說著不願動手,待會兒想點法子激一激他,看他還能不能忍住!


    想到這裏,她嘴角隱笑,點了點頭,“前麵這就是了。”


    戌時過了,夜幕降臨,月亮已現,隨姚秋語上了山,俞修龍看見約百步處矗立著幾棟合圍的房屋,琉瓦朱門,再聽身邊一聲輕響,姚秋語縱身躍到了房頂,貓著身往院子裏看。


    他跟著躍上,往院內看去,感歎一句:“天誌派果然有點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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