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俞修龍從床上一彈便起,躍下床開門,但卻還是沒有人。


    “誰啊?”他沒有迴床睡覺,而是徑直往外走去,四處查看,瞧瞧是不是有人在跟自己開玩笑,亦或是貓之類的動物弄的。


    這客棧走廊的頂上有個天窗,涼風從外麵吹進來,拂過他的臉龐。


    “奇怪,難道見了鬼了……可剛才明明聽到有人敲我的門啊!”他在天窗下站了好一會兒,看著深藍的夜幕發呆。


    當他迴房時,總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究竟哪裏不對勁,頭腦不清地折騰了一陣,抱著枕頭沉沉睡去。


    “俞兄,你怎麽了?”


    第二日一早,成金竹見俞修龍一臉倦意,好奇道。


    “唉,別提了,昨晚壓根沒睡好……”


    成金竹聽他說完昨晚的情況,沉默了片刻,說道:“既然如此,還是小心一點。”


    “嗯。”俞修龍點點頭。


    待成金竹走後,他迴到房間,伸手在自己身上『摸』。


    “咦?”他在身上『摸』了一陣,又去床上翻了翻,眉頭一皺,“我明明記得放在身上的……”說完這句,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電光,怪不得昨晚老是覺得不對勁,竟是這樣!


    昨晚他把號牌放在枕邊,鍍金的牌子在夜裏閃著微光,可是當他聽到第二次敲門聲後,走出門去察看再迴來,沒有微光了,這說明牌子丟了!


    “是有人偷偷拿了我的牌子嗎?!”他又急又惱,“昨晚上『迷』『迷』糊糊困得要死,竟如此大意……沒了牌子,怎麽參加比賽呢?”


    賽製規定,參賽者上場之前必須出示號牌,經專人驗明身份後方可上台比武,以免有弄虛作假之徒冒名頂替,破壞比賽公平。


    他又找了幾遍,桌子下、床底甚至鞋子裏都找過了,實在沒有發現號牌,確信是丟了。


    “誰會拿我的號牌呢?”他坐下來,細細思索著。


    來到這裏肯定不為求財,值錢的東西太多了,因此盜號牌無非是讓我無法參加比賽,從而令對方不戰而勝。


    “那想必是……我下一場的對手!”


    他立時動身去了賽場,此時場內人已很多,大家都擠著在看榜,俞修龍找了一陣,自己排在上午的第二場,對手是一個叫“黃鶴”的人。


    “這人是誰,我都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怎麽找到他……再說了就算找到了他,我又沒有證據證明一定是他拿的,怎麽辦,怎麽辦?”


    俞修龍看著周圍黑壓壓的人頭,隻覺得腦殼痛,正在無措之際,忽然有人拍自己的肩膀,迴頭一看,是個體型彪悍的大胡子。


    “你是不是丟了東西?”大胡子抱著胳膊,甕聲甕氣道。


    俞修龍眼睛一亮,點頭道:“對啊,你怎麽知道?”


    大胡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多問了,跟我來吧。”


    聽他這麽一說,此事定有蹊蹺,俞修龍也不廢話了,直接就緊跟著他往外走,穿過一層又一層的人群。


    “龍哥哥這是去哪兒?”小蝶遠遠看到俞修龍往外疾走的樣子,犯疑道。


    “喂,這位大哥,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啊?”跟著走了好幾裏路,俞修龍見那個大胡子始終不作聲,隻是飛快往前。


    兩人一路大約走了十餘裏,已經遠離了賽場區域,來到一處荒郊,四周隻有石頭和枯樹,那個大胡子的速度才減慢了下來。


    “誰?”俞修龍感覺身後有人圍了上來,其中竟然有兩個有點眼熟,仔細一迴憶,想起他們是忠德幫的人!


    “嘿,小子,想不到咱們能在這兒碰上吧?”忠德幫的一人說道。


    俞修龍沒有理他,而是轉身看去,隻見方淩程已站在了離自己身後丈餘的地方。他見這架勢,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問道“方兄,這是什麽意思?”


    方淩程臉上掛著一種似笑非笑的神『色』,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金『色』小圓牌來,正是俞修龍的六十八號號牌,“俞兄,這是你的吧?”


    那鍍金的小牌子懸在他手指尖,輕輕晃『蕩』,“我的手下撿到了,現在想物歸原主。”


    俞修龍見狀笑道“原來如此,真是多謝了。”可走到方淩程麵前時,對方卻把手往迴一收,不知他是何意,“方兄,這……”


    “這牌子價值不菲,沒了它你是參加不了比賽的。既然有人幫你撿到,你也該有點迴報不是?”方淩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們,對俞修龍說“牌子還你……但作為迴報,你得留下一樣東西。”


    “留下一樣東西?”


    “是……”


    “什麽?”


    “你的命!”


    俞修龍一愣,繼而笑道“哈哈,你可真會開玩笑……不說了,我比賽就在第二場,現在該迴去準備了。不管怎麽說,謝謝你們送迴我的牌子。”他伸手又去拿自己的牌子,不料方淩程忽然一掌直拍過來,直『逼』麵門。


    俞修龍身子一轉,幾乎在同時,伸手架住了對方的手臂;此時方淩程另一掌飛快擊向他的小腹,帶得袖子“咻”的直響,又猛又厲。


    “來真的?!”俞修龍疾速後躍,堪堪避開,方淩程這兩招一攻麵門,一攻小腹,都是要害部位,可謂是毒辣至極,分明要致自己於死地。


    他心頭火起,大聲道“今天我就領教你的高招!”


    “大夥一起上,殺了這野小子!”


    話音未落,忠德幫一夥人立時從四麵撲了上來,張牙舞爪,餓狼也似;俞修龍被圍困其中,但閃轉騰挪,宛如遊龍,隻聽“劈裏啪啦”一陣響,拳腳指掌盡皆往敵人身上招唿,灰塵紛飛,酣暢淋漓。


    “果然好功夫!”方淩程見他如此勇武,打趴了自己的手下,並未顯『露』一點兒著急之意,而是拍了拍手,麵『露』微笑道“看來俞兄拜了名師後,精進不少啊。”


    “彼此彼此!”俞修龍轉身看著他,想起古若妍說過的話,“封一羽這壞女人是你師父吧?告訴她,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宰了她。”


    “憑你那點兒三腳貓功夫,連我也贏不了,如何用與我師父鬥……真是癩蛤蟆打哈欠——胡吹大氣!”


    昨日,方淩程因被人無視深感羞辱,又見俞修龍這小子坐擁一大一小兩位美人,心中很是不忿,決心提前殺他。


    如果自己殺得了他,那就提前給自己除掉了一個賽區內的對手;若是殺不了他,那麽擂台上肯定也殺不了,倒時再想別的辦法。從這兩方麵來看,今天提前與他交手,都是更為妥帖。


    “好啊,我就是三腳貓……小心別被我抓瞎了眼!”說時遲那時快,俞修龍猛地竄起,淩空一掌劈下,真是翻天三式中的“天不遮眼”。


    方淩程距他還有一段距離,便已感到渾厚的真氣壓迫而來,如一股極猛烈的熱風,心頭微驚“這家夥果真不簡單……幸虧我早有準備……”他伸出雙掌迎敵,勁風自下而上,衝向俞修龍所在之處。


    “嘭”一聲悶響,兩股勁力撞在一起,空氣立時震動起來,『蕩』開水波一般的紋路。


    雙方這一對掌,方淩程隻覺身軀為之一震,血氣翻湧,片刻間手臂竟已感到酸麻起來,再看俞修龍的臉『色』,並無異樣,頓時心中一凜。“想不到……他的內力竟如此雄厚。”他自知不敵,立時便使出後手來。


    兩人交戰在一起,罡風唿嘯,沙塵紛揚,根本看不清誰是誰,隻有兩個不同衣『色』的身影在互相對攻。


    “你說,副幫主的計謀有效嗎?”一個『揉』著胸口的忠德幫眾小聲道。


    “廢話,副幫主是什麽人,憑他的本事能失手嗎?”另一甩著手腕的幫眾道。


    “真是奇了怪了,副幫主說這家夥是什麽特殊體質,需要用特殊的毒來對付他。這……什麽意思啊?”


    “這你不懂了吧,要不說你三龜怎麽總是沒出息呢?”說話這人嘴上兩撇八字須,眼睛咕溜咕溜轉,看著就一副機靈鬼的模樣,“毒『藥』大多都是陰寒之物,而這小子是極陽體質,天生就對普通毒『藥』有抵抗作用,所以肯定不能用一般的毒『藥』對付他。”


    “那特殊的毒『藥』……是什麽呢?”


    “你知道一個叫劉妙手的人嗎?”


    “好像聽說過,是不是以前在咱們幫裏待過?”


    “嗯,咱們幫以前不會煉『藥』煉毒,後來出了幾個會煉的……死了的老宋你知不知道,就是那個劉妙手帶出來的。所謂‘是『藥』三分毒’,同樣的東西用對了就是『藥』,用錯了就是毒;用來救人就是『藥』,用來殺人就是毒。老宋那一夥人煉『藥』真是煉到家了,厲害的很!這小子雖然不怕普通毒『藥』,但老宋那幫家夥也不是吃素的,煉出一種陽『性』毒『藥』,專門克製極陽體質。”


    “陽『性』毒『藥』?”那人好奇,問道“有何特點?難道是zhuang陽……”


    八字須白了他一眼,繼續道“這種『藥』叫做‘業火枯’,可借助中毒者體內的陽氣滋長毒『性』。普通人體內陰陽調和,此毒不會輕易入體;而陽『性』體質則陽氣鼎盛,他的陽氣越旺,則中的毒也越強烈,毒『性』發作時狂躁暴怒、無法自控,若無法及時破解毒『性』,則終將經脈盡斷,爆體而亡。要想降低毒『性』,便要想辦法減除體內陽氣,可是人體陽氣一弱,外界陰寒之氣立時便會入侵,造成其他病患……所以一旦遭了這種毒害,縱使是名醫也束手無策。”


    “嘖嘖,看來正是這死小子的克星啊!”


    這世間,極陽體質之人本也無幾個,當時老宋他們配出來時便丟置一邊,沒有重視。沒想到這『藥』被方淩程收了起來,今日用來對付俞修龍,竟派上用場。


    一眾人向前看去,隻見兩人已分開站立,方淩程麵『露』笑意,氣定神閑;而俞修龍則大汗淋漓,滿麵通紅。


    “你!使毒!”俞修龍隻覺渾身仿佛被烈火炙烤,體內陽氣翻江倒海,難受無比,說話都是咬牙一個字一個字吐出。


    江湖人士,使毒之人總是顯得陰險下流,遭人瞧不起。


    方淩程哈哈大笑,將袖子一甩,負手道“俞修龍,勝者為王敗者寇,今日一戰,你輸了……也死定了!”


    方才他與俞修龍對攻之時悄然撒出毒粉,無『色』無味,與灰塵無異,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方淩程本有防備,因此吸入極少,再加上他修煉“暗月神功”,體內陰寒內力居多,不怕這等陽『性』毒『藥』。


    可俞修龍卻慘了,之前對此毫無戒備之心,吸入毒粉很多,加上對攻之時陽氣周流遍體,毒『性』擴散極快。隻瞧他臉皮越來越燒,像一個火紅的燈籠,頭頂、身上甚至開始冒出嫋嫋白汽,足見他的身體此時有多熱。


    俞修龍捂住心口,踉踉蹌蹌跨出幾步,“卑鄙小人,我與你又無冤仇,你……”他不明白,那日在地牢裏囑托方淩程替自己完成“遺願”,這人還裝的像個正人君子,沒想到竟是如此卑鄙毒辣。


    他雙手抓著方淩程的衣領,卻使不出半分勁力來。


    “確實,你不但沒對不起我,就連我這身功夫也是拜你所賜……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方淩程一掌拍出,正中俞修龍心口。


    俞修龍悶哼一聲,鮮血狂噴,身子朝後跌出十步之外,渾身抽搐,奄奄一息。


    “走!”


    “恭喜幫主,提前預定了白虎賽區的冠軍呐!”一夥人拋下半死不活的俞修龍,速速離去。


    “何止西賽區,我看幫主對整個大會的冠軍也是勢在必得了。”八字須在後跟著走,笑道。


    方淩程沉默不語,其實是剛才被俞修龍打傷,唿吸凝滯,難受的不想說話,因而強忍著不『露』聲『色』。他心想還好早有準備,除去了一個勁敵,否則……


    忽覺一陣腥鹹湧上喉頭,嘴角竟冒出血來。


    “幫主。”“幫主,你沒事吧!”“幫主你吐血了……”


    “胡說,我沒事!”


    方淩程用袖子把血一擦,推開眾人,快步往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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