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貴客,這邊請!”


    秋彩和俞修龍兩人尋了一家客棧,開了二樓的廂房歇息,由於出手闊綽,客棧的夥計顯得格外熱情。


    “二位貴客看看,咱們這兒幹淨吧?還有,這邊窗子一開,賞月賞景都可稱得上佳……”


    “好了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那小夥計嘴裏話還沒說完,便被俞修龍給“請”了出去。


    關上了門,俞修龍、秋彩隨即與外界隔離開來,形成二人獨處的空間,加上多年未見,因此氣氛顯得十分美妙,“啊……”秋彩忽然被俞修龍一把攬在懷中,嚶嚀一聲。


    俞修龍右側肩臂受傷,使不上勁兒,隻能用另一條胳膊勾緊她的腰,摟起來轉了一圈,而後直接往椅子上一坐,讓她坐在自己兩條腿上。


    俞修龍將身體向後仰靠著桌沿,秋彩的身子自然也隨著他前傾,看起來倒似乎是秋彩在壓著他一般。一個向下低頭,一個向上抬頭,兩人對視,含情脈脈,氣息都變得有些粗重。


    “秋彩,我……我沒有和古、古……”俞修龍忽然結結巴巴說道。


    秋彩打斷他的話,“我知道……古姐姐跟我說了。”


    俞修龍頓時大為吃驚,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你……咳咳……你說她還活著?你見過她?”


    秋彩看他如此強烈的反應,心裏有種莫名的不快,“對啊,你好高興是不是?”她一說完,雙眼緊緊盯著俞修龍的眼睛,瞧他神『色』變化。


    “當然……”俞修龍話一出口,瞧見秋彩臉『色』微變,立馬補道:“她還活著我便放心了,我現在最高興的是和你在一起。”


    “這算什麽,她才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呢!”秋彩忽然從他身上扭下地來,背對著他說話,手捏辮兒,桌上那支燃燒的蠟燭,將她的身影投在牆上。


    “哎……”俞修龍沒想到她突然如此冷臉,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從何開口,是啊,古若妍確實是自己的半個妻子了,那麽自己跟秋彩現在到底算什麽啊?!


    秋彩見他沒聲音,轉過頭來,手指卷著辮子尖兒,“你怎麽不說話?”


    “我、我……唉,我不知道怎麽說了……隻覺得一千個一萬個對不住你。”俞修龍低垂著頭,眼望地麵,拳頭緊握,貼在自己的腿上。他覺得自己對古若妍做了那麽禽獸不如的事情,也確實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其實,我還曾碰見了古大哥。”秋彩忽然說了這麽一句。


    俞修龍一聽,立時抬起頭來盯著她,“在哪兒?”


    “瞧古大哥那麽落魄的樣子,我就知道仇家有多難纏了。”秋彩坐到桌邊,說道,“他說他被許多人追殺,全因為古家製香的秘方!”


    俞修龍想起了那天在酒館裏聽那群人所說的話,暗想那“赤金祥雲”到底有多神奇,居然有這麽多人拚命來搶,給古家帶來了滅頂之災,“那他還說了些什麽嗎?”


    “有。”秋彩接著說,“古大哥說不宜久留,隻和我說了一會兒話,走之前還特意告訴我,他的那個三弟古念楠因殺人而被判了死刑。”


    一提到這個家夥,俞修龍頓時氣不打一出來,罵道:“這個混賬東西,如果不是他,好好的古家又怎會敗亡呢?!”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秋彩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插』嘴,“古大哥說他去探監之時,古念楠心知自己罪無可恕,悔恨不已。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他將一段往事說了出來,是關於你的……”


    “關於我?”俞修龍指了指自己,見秋彩點頭,有些驚詫地問道:“關於我的什麽?”


    “古念楠說他和江楚一起給你設了個套,偷偷把你房間的熏香換成一種叫‘春風醉’的『迷』香,這種香可催人情欲,本意是想讓你和嬋娟,可誰知是古若妍……”說到這裏,秋彩自然是心生悲涼之意,再也說不下去了。


    無數畫麵在俞修龍腦中閃過,他終於明白迴屋時為什麽房門是打開的,也明白了自己當時為何那樣躁動反常,以至於做出那種混賬事來。


    “我跟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他們竟然如此害我!”聽到這多年前的隱情,俞修龍難以置信,可發生的事實卻不由得他不信,他雙目發紅,憤懣不已,猛地一捶桌子,“呯”一聲震得桌上杯兒盞兒齊齊一跳。


    這些器具滾落下地,頓時乒乒乓乓一陣響。


    “你別這樣!”秋彩瞧他這樣子,安慰道。


    原來他胡『亂』發泄一通,竟連燭台也打翻在地,燭火慢慢熄滅,屋內陷入昏暗之中,僅有窗外的點點微光,可照出人的大致輪廓。


    “他們竟然如此害我……”俞修龍坐倒在地,氣得渾身直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像要崩碎一樣,那股憋屈勁兒在體內衝來衝去,實在堵得心口難受。


    秋彩見他這幅模樣,心裏酸楚,上前抱住了他的腦袋。


    她一安慰,俞修龍再也忍耐不住,哽咽顫聲道:“秋彩,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我不離開你。”秋彩也流下眼淚,抽噎道,“可是古姐姐怎麽辦,她沒法再嫁別人了。”


    這時一聽到“古若妍”三個字,俞修龍隻覺得整個頭都大了,渾身熱得像要冒煙一樣,難受極了。本來是好好的三個人,誰也沒有一點壞心,為何攪在一起就這麽讓人痛苦呢?


    兩人擁在一起,久久無話,隻因一開口便會陷入無盡苦惱之中。


    屋外明月生輝,皎潔的月光灑下來,將窗台照得頗亮。


    “怎麽了?”俞修龍感到秋彩的異樣。


    “噓,你看……”


    昏暗之中,他感覺到秋彩忽然伸手拍了拍自己,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窗邊有個人影閃過,不一會兒,那個影子又閃了迴來,蹲伏在窗台邊上。屋內更暗,因此那個身影的動作被他們瞧得一清二楚。“賊?”俞修龍將聲音壓的極低極低。


    秋彩緊緊盯著那個影子,拉了拉他的胳膊,俞修龍立時會意,兩人向窗邊走去,屏住唿吸,一左一右埋伏了起來。


    隻聽“吱呀”一聲,窗子被人輕輕推開了,一個矮小的身軀跳了進來,剛一落地,忽覺身後勁風襲來,他反應頗快,一矮身便躲過了兩人的攻擊,隨即一縱躍出幾尺開去;秋彩和俞修龍未料到這賊人如此了得,竟躲過了自己的偷襲。


    雙方對峙,月輝入屋,賊人用黑布蒙麵且披著頭巾,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秋彩和俞修龍則背對窗口,冷風從窗外源源不斷的吹來,揚起兩人的頭發、衣襟。


    “好大的膽子,我們的主意你也敢打?”秋彩忽然覺得這賊人的眉目有些眼熟,卻一時又想不起來。


    那賊人並不答話,突然極速出手襲向俞修龍,迅如奔雷;俞修龍傷勢未愈,加上慣用手臂使不出勁兒,隻得急使另一條手臂去擋,誰知那人突然身形一變,手作蛇形突刺,反手一下點向自己肋間,俞修龍撤步急退,身子向後弓彎,扯開了傷口,痛得眉頭一緊。隻聽“呲”一聲響,那賊人的手破空而過,如同利劍劃出,可想見其有多迅猛,“若這一下鑿在人身上豈非要筋斷骨折?”俞修龍暗暗咋舌。


    “看招!”俞修龍反身以“靈狐抖尾”之式還了一腳,隻因傷痛難忍,這一腳氣力衰微,威力大打折扣;那賊人卻不應招,忽然朝秋彩那邊一竄,雙手突刺;秋彩一見,立馬舉掌向那那賊人拍去;賊人靈巧一避,竄高伏低,雙手“呲呲”飛點,真如毒蛇吐信一般,又快又猛。


    “啊呀!”秋彩如何抵擋得住,拆得三四招,反應稍慢,眼看便要被他擊中,這時俞修龍大喝一聲,猛地衝來,左臂攬住秋彩往後一拉,右肘卻迎向那人的手指。


    一聲悶響,俞修龍猛地朝後退了幾步,肘部劇痛無比,本就傷勢未愈的胳膊登時又受重創,怒意大起。


    賊人雙眼一虛,陡然睜大,雙手殺到,快若疾風;俞修龍一條胳膊傷重,發揮不出“捕風拿雲手”的威力,因此他轉而使起雙腿,踢、彈、蹬、踹,無所不用其極。雖然沒學過什麽高明腿法,但此時心頭怒火旺盛,剛陽之氣噴薄而出,憑借靈狐步的底子,將“抖尾”、“戲虎”、“驚竄”、“潛身”、“遁林”、“激躍”逐一遷移而來,竟是勁力雄渾,勢不可擋。


    “喀”、“喀”,他的腿掃中木椅木桌,立時劇烈震搖,發出脆響,碎裂開來。


    整個屋裏都好似在震動,秋彩看得呆了,數年不見,傻芋頭已如此厲害,遠勝自己。


    勁風唿唿,被他這番不要命的猛攻,那賊人氣勢一怯,立時落了下乘,又挨了幾腳,隻覺劇痛入骨難以忍受,奪窗便逃。“哪裏跑?!”俞修龍大喝一聲,一腳飛去。


    “喀喇”一聲,一腳將賊人連帶窗框都踢中,哪知這窗格經風吹雨淋已十分脆弱,他這一腳之下,木框陡然碎裂,俞修龍去勢太猛來不及收束,兩人竟都跌出窗外!


    秋彩嚇了大跳,這可是丈餘來高啊!


    “傻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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