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老頭名為尤小燕,正是江湖人稱的“偷天神燕”,當世四大高手之一!


    “高人饒命,高人饒命啊!”


    “是啊,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們吧……”


    那幾名錦衣衛見首領跑了,頓時紛紛下跪討饒;老頭鼻子裏哼了一聲,瞧也不瞧他們,而是轉頭去看古若妍,問道:“姑娘,你說怎麽辦?”這些差人在他眼裏和狗沒什麽區別,一身官皮不幹正事,專門仗勢欺人、迫害百姓,拿狗類比甚至都侮辱了狗。


    古若妍瞥了這些個家夥一眼,微微低頭,輕聲說:“全憑老伯處置。”


    “那好,就讓我來教訓他們吧!“隻聽老頭“嗯“了一聲,隨即一掌拍出,勁風驟起;“哎喲“、“哎喲“,幾聲叫喚,那幾人登時向後橫飛出去,衣衫“呲呲“開裂,一個個都摔了個結實,大聲叫喚。


    “都給我滾!”尤小燕瞪眼喝道。


    幾名錦衣衛爬起身來,見這老頭子並未對自己下殺手,便不再叫痛,手腳並用往外跑,耳邊卻傳來那老頭兒的聲音,如在耳側,“若是再讓我撞見……把你們一個個腦袋都擰下來!”


    那些人跑著跑著,這才覺得身上發涼,低頭一看,頓時手都不夠用了。


    原來,尤小燕這一掌搜存心要讓他們出糗,在看這些人的衣服如同被利刃割裂,腰帶碎了,布塊也大片大片掉落下來,衣不蔽體,『露』出了大腿、腰背等處,隻能用手捂著緊要部位沒命地跑,狼狽至極。


    見此情景,古若妍不由雙腮微紅,即刻側過身去不看他們。


    這時,隻聽那老頭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迴前輩的話,我叫古若妍。”她一聽老頭發問,立刻轉過身來麵向他,恭敬答話。


    老頭又“嗯“了一聲,虛著眼微微打量她,目中滿是讚許之意:“若妍姑娘,你敢獨身與他們這幫家夥對抗,勇氣著實可嘉。但你年紀尚小、功力不足,碰見高手不免會吃虧……那麽,你願不願意拜入我門下,受我衣缽呢?”他見古若妍靈秀不凡,又有一顆仁義之心,是個難得的好苗子,不禁起了收徒的感念,想好好栽培她一番。


    古若妍卻說:“多謝前輩好意,若妍心領了。但是我已投了師門,而且師父嚴令不得學習其他門派的武功。”


    “這樣麽……那真是太可惜啦。”尤小燕武功高絕,輕功更是獨步天下,無人能及,許多人想拜師學藝都不能如願,可沒想到今天卻在她這兒吃了個癟,心裏老大不痛快。


    “看來這是天意啊。”尤小燕感慨道,江湖上流傳著一段話,叫做“先生不得誌,羅刹瘋婆子;神燕無人繼,暗月為財死”,難道找一個合適的傳人真這麽難嗎?


    不過,尤小燕實在不甘心,想了一會兒,便有了個對策,就算對方成不了自己的徒弟,也能做自己的“傳人“,便說:“姑娘,那些人今日雖然退散,但難保日後不會卷土重來,繼續為禍民間……若你能成長起來,那這片地界就算有了個與他們叫板的人物,我也能放心離開。這樣吧,我贈你幾句話,你聽好了。裏麵的道理若能想通,那便是你自己悟出來的,而非我所授予。”


    古若妍聽了,心想:不錯,這倒是個辦法,這老前輩武功高強,在武學上的見識也自然比我高明的多,他傳我武理比直接傳授武功更有益處。再說了,師父隻叫我不學其他門派的武功,卻沒說我不能聽其他人講道理。


    她點頭笑道:“前輩請講,若妍洗耳恭聽。”


    “天下武功千千萬萬,數不勝數,想必你也見識過不少了,武功皆由內力催動,凡習武者都要修練內功,天下內功心法又是萬萬千千,不勝枚舉。”


    古若妍點頭稱是,習武如同造一棟房子,而練內功就好比打地基,這地基打得越牢,房子便可建得越穩越高;反之則是越高越險。


    隻聽耳邊輕響,微風起了,尤小燕隨手撚來一片葉子,輕輕摩著葉片脈絡,口中說道:“可這內功品類雖然繁多,但無非是真氣的屬『性』、多寡、靈拙、通道不同而已。不同的內功就是這些東西的組合不同。“


    這卻是比較新穎的說法了,古若妍以往隻聽說過內功有很多種,各有各的奧妙,卻從未想過到底不同在什麽地方,是什麽造成了各式各樣的內功。今天一聽這老前輩說的話,好像心頭被猛撞了一下,如同旅人忽見前方一道狹縫,透來微光,忽然有了一種極深的感觸。


    見她的神情變化,尤小燕不免有些得意,笑著說:“嘿嘿,小姑娘以前沒聽說過吧?這真氣的‘屬『性』’即是陰、陽、剛、柔。你看那練武的大漢多是雄渾剛猛而女子則多是陰柔綿軟,便是真氣的屬『性』不同所致。男人生來陽剛而女子反之,不過其實一個人也可修煉多種真氣,並沒有一定之規,到需要時隨心調用,往往可收獲奇效。“


    古若妍心中浮現出一個詞,那就是“太元真氣”,聽聞成家的人無論男女皆是陰陽雙修,威力絕俗。


    “那麽,真氣的‘多寡’則是厚、薄、虛、實……你想想,高手對戰無不是虛虛實實,瞬變莫測,有時候一個精妙的假象動作,往往就能欺騙對方,占得先機。‘靈拙’是輕、重、緩、急,重者威力大但笨拙,輕者雖靈巧但威力小了;而內力運轉的快慢也要看你自己的臨場機變。至於‘通道’嘛,則是行氣的各大經絡,運送真氣如同運輸貨物,民道近但偏僻、官道遠但寬敞,真氣的效力自然不同,也是看個人抉擇。”說著,他手指一彈,那片葉子颯然飛出,如迴旋鏢般劃過一根樹幹,發出一聲極輕微的聲響。片刻之後,那根手臂粗細的樹幹忽然滑落下來,直墜在地,切口整整齊齊,好似被鋸子鋸下來一般。


    古若妍在心中默默想這句話,這時見他那隨手飛葉的威力,竟比路蕭的“落葉飛梭”幾乎不差。她冰雪聰明,此時隻略加思索,即便心中明了,開口道:“老伯的意思是,隻要看破敵人的真氣運轉方式,便能避實擊虛,直攻其弱點之所在,甚至……還能模仿對方的武功。”


    尤小燕登時眼中一亮,『露』出讚賞的目光,豎起拇指,“好聰明的丫頭,一點即通!”這番武理正是他獨創絕技——“洞虛訣”的精奧所在。


    古若妍經他點撥明白了這個道理,今後練功便明晰了一大方向,受益無窮,當即伏身拜道,“多謝前輩指點,若妍畢生不忘。”


    尤小燕哈哈大笑,將她扶起,“我真嫉妒你師父,有這麽個秀外慧中的好徒兒……唉,好了,咱們的緣分就到此吧。”有道是“神燕無人繼”,尤小燕好不容易碰見這麽一個上佳的苗子,卻被人捷足先登,實在倍感遺憾,心中不甘。


    話音剛落,隻瞧他起身一縱,叫了聲“我去也”,身子如燕一般飛過層層密林,瞬間消失不見。


    “如此快速卻不帶起一絲風來,這身法實在妙到極致……”古若妍先得他相救,後得他傳道,心中暗暗感慨自己福運太好。待她走出林來,心中仍迴想著真氣的屬『性』、多寡、靈拙、通道,老前輩講的話雖簡明,但要真正悟透,可絕非短期之功。


    “啊呀,怎麽把他忘了?!”古若妍瞧見那倒地不起的秋仲年,立刻上前查看,見他自脖子處滿是鮮血,連衣服都浸透了,心下一涼,而後探他鼻息,已斃命多時了。


    “都怪我,都怪我……他再怎麽對不起師父,但好歹是秋彩的爹……何況師父吩咐我帶他迴去,眼下可怎麽辦?”古若妍心頭紛『亂』,一時無措,想了半晌,隻能輕輕歎了口氣,看著秋仲年的屍身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還是先迴去複命吧,聽師父怎麽說。”


    她四下裏看了看,起身拾起那些從錦衣衛身上掉下來的布片,拚接在一起,將秋仲年的屍首包了起來,然後扛起來沿著官道直走。


    天『色』未暗,月牙已『露』,一抹素白『色』身影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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