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灌木叢中,一隻長耳狐不安的踩踏著前爪,正小心的四處觀望——它總覺得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正在暗處觀察著自己。


    抖動狹長如兔的雙耳,以機敏著稱的小獸幾番找尋卻都無法發現危險的來源,最後隻得繼續自己迴家的行程。


    依沿著林間的陰影,長耳狐一路疾行,但正當它的巢穴就在眼前的時候,危機卻突然降臨。


    卻是樹冠上跟了獵物許久的風雲遊。


    老練的獵人躍下枝幹,抬手碎石射出,封住了獵物逃竄的方向,及至落地時單手一卷,那毛茸茸的小獸已被他拎在手裏。


    “找著了,過來吧。”


    少年往後喊道,便見到一壯實一苗條兩道身影從數十米外的樹幹後麵探出身子,然後快步跟了上來。


    正是沈有司與古月。


    自出發後,三人一路往東北行進,已又過了一日。


    “這長耳狐性子機警,等閑獵人還真逮不住。它的皮子也算值錢,不過今次運氣好,可以逃過一劫。”


    風雲遊笑道,然後單手一揚,就把小狐狸扔到了古月的懷裏。


    這小東西身子窄小,偏是一條尾巴頎長,配上那蓬鬆的尾毛,如同一個大掃帚。小狐狸在風雲遊手裏還是一副絕望待死的模樣,及至被古月雙手托著,卻又霎時靈動了起來——濕漉漉的鼻尖輕觸少女的雙手,再加上自帶眼影水靈靈的雙眼,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古月捧起手中的小獸,甚至生起了將之帶迴狂沙門的念頭。


    “你別看這小東西現在乖巧,養著可不是個安分的主。那尿騷味和吵鬧的勁兒,一般人可支持不住。”


    風雲遊正在長耳狐的巢穴邊尋找蛇嫌香,眼看著古大小姐一副愛心泛濫的樣子,便提醒道。


    “我之前養過,可惜它自己不惜命;沒多久,就被我大娘做成了湯。你別說,肉質細嫩鮮美,味道還可以。”


    古月聞言,一雙眸子難以置信的瞟了少年一眼,一副“狐狐這麽可愛,你怎麽能吃它”的樣子。


    倒是一邊的沈有司偷偷的咽了口口水——幾日來,為了趕路,三人基本都是啃的幹糧,可憐他威武雄壯的一條漢子,嘴裏都淡出了鳥。


    不一會兒,風雲遊便采了一大把狹長碧綠的草葉,小心的捆紮好,放入了自己設計的皮背包。


    “長耳狐在這生林子裏,凡是帶毛帶角的,基本上都打不過,能活下來就是靠的機靈。它們建巢穴的地方往往都有蛇嫌香之類的東西,可以避過那些爬蟲。”


    風雲遊走迴二人身邊,突然伸出大手揉了揉長耳狐的腦袋,讓本已對著古月賣起萌來的小東西又僵住了身子。


    “這些蛇嫌香對白蛇神能有用嗎?”沈有司問道,一雙大眼還在不自覺的往這長耳狐身上瞟,好似在估量這小東西能出幾斤肉。


    “這蛇嫌香對蛇無害,作用類似於蛇難以忍受的臭味之類。對普通蛇的驅趕效果很好,但是對那白蛇老爺就不知道了。”


    風雲遊從古月手裏拎過了小狐狸,輕輕一拋,將其扔迴了巢穴邊,然後便一馬當先繼續開路。


    “獵人出獵,講究萬全的準備;搏殺野獸,贏了不過生意,輸了卻是性命。”


    少年扯了把單方麵依依不舍的少女——至於剛剛還對她一見傾心你儂我儂的長耳狐早就鑽入巢穴深處再不出來了。


    “我們早點走,這小東西還能多點時間換個巢穴;蛇嫌香一去,這兒對它可不再安全。”


    ······分割線······


    日頭將盡,昏黃的暮光給林間掛上了簾幕。


    倦鳥歸巢的時候,總讓古月最是沉醉於這山林間的神秘氣息。


    但今日卻大不相同。


    就在離三人數十米外的樹間窪地上,上百條長短不一的毒蛇組成了幾個蛇團,正不斷扭動翻滾。


    “白紋蝮、花景緞,這兩種蛇都是秋日發情冬日下卵。它們乃是劇毒,你們可小心。”


    橫斷於地的朽木之後,風雲遊解下背後的角弓,並從背包的側袋中取下自製的木箭,一支支倒豎著輕輕按入麵前的腐木裏。


    三人所站處乃是下風口,穿林而過的長風將蛇群的嘶鳴與蛇鱗的摩擦聲原封不動的帶至他們身邊,再配上蛇腥草本身邪異的腥甜味道,讓古月渾身汗毛豎立。


    “這蛇腥草類似蛇類的催情香氣,每到發情時節,大量毒蛇就會循著氣味匯聚到草堆附近交尾。你看那些蛇糾結成團、擠來擠去,可不是在幹別的。”


    風雲遊左手持弓,聲線平穩淡漠如故。


    “發情的蛇群最是癲狂敏感,我一出手,便會引得蛇群來襲,到時還得沈老哥配合。”


    話音未落,少年已長身而立;角弓拉滿,利箭上弦。


    隨著身旁獵人逐漸細微的唿吸聲,古月原本不安的心境居然也平靜下來。


    風聲輕嘯,箭中目標。


    箭離弦。


    最大的蛇團中,猛然刺入的利箭沒入半身不止。隨著大量血幕散入空氣,中創的毒蛇們暴動起來。


    瞬間散亂的蛇群中,古月甚至看到三四條被利箭截斷的毒蛇不管不顧的咬住了同伴。


    混亂之下,少年引弓再射;一發如令,再發如雨。


    不過幾息間,十餘支木箭飛射,每箭都將至少一條蛇釘在地上。


    “來了。”


    箭雨過後,數十條毒蛇已辨明了攪惹是非者的方向,朝著三人撲來。


    風雲遊抽出風拓棍正要上前,卻被沈有司按住:“小哥稍作歇息,總不能讓你全部包辦了。”


    大漢翻過橫木,信步前趨,長刀出鞘,錚鳴如風雷做聲。


    刀尖捶地,沈有司貫通十二正經的狂沙門流沙勁發動,瞬時分離了身下土壤的水分,在身後拉出了一條細長沙河。


    數十米距離轉瞬即逝,蛇潮撲麵而至;隻見武者手中刀麵一轉,上撩斬劈出之際,身後黃沙形如海浪,竟然也朝前飆出。


    “風小哥,我這招卷沙如何?”激戰之中,沈有司豪邁笑道。


    一刀之下,上百沙矢襲如飛蝗,近百條毒蛇組成的密集陣型刹那間便被打的千瘡百孔,再不複之前威勢。


    卷沙勢盡,沈有司長刀橫舉,又是兩記割沙揮出。


    真氣灌注下的沙刃對付輕甲目標可謂勢如破竹,砂礫流轉的蜂鳴聲中,凡所當者,皆披靡肢解。


    前後不過三刀,蛇潮已被瓦解。


    這是風雲遊第一次真正見到練氣功法的威力——若是換做他自己,憑借過人的感知與反應,自認也能平定這蛇潮,但要像沈有司這般輕鬆快速,卻是絕不可能。


    眼見這總是沉著不似少年的獵人小哥終於露出了些許驚訝,沈有司總算覺得一番表演沒有白費。他此番堅持獨自出手,一是不希望隊友看輕了自己二人,二也是刻意炫技,以期引起風雲遊的好奇。


    但凡天生神力者,如若不是天生生機極端旺盛,就是從先天境界的父母處繼承了特異之處。但不論如何,都是習武的天驕種子。


    這種人,不論哪個宗門都是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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