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目瞪口呆。


    旁邊的忘川看傻了眼。


    會玩,真會玩。比他家九霄還會玩。


    這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麽明目張膽地調戲他!


    可他們明明連肢體都沒有碰到,就讓人臉紅心跳。


    忘川手中的酒壺已經咣當掉在地上。


    想讓她家九霄學學,下次玩。


    當事人防風邶依然淡定自若地端坐軟榻,似乎絲毫不為所動。


    外麵安靜一瞬,然後炸了鍋一般,混著各種尖叫聲,口哨聲。


    無數聲音尖叫著——


    “我也要!我也要!”


    “喂我喂我!”


    意映沒理會,自顧自地又舞起了劍,一邊舞一邊繼續吟唱。


    “江湖行走拔劍來去自由,


    身後無花亦無酒。


    是非對錯何必世人評說,


    此心由我已足夠。”


    一邊將防風邶那裏搶來的酒咕咚咕咚灌進了自己嘴裏。


    “喝我的酒!”


    “喝我的!”


    防風邶這才迴過神來,目光一沉,糟糕,她會喝醉的。


    果然,喝完沒過一會,意映身子就搖晃了起來,偏她還興致盎然,喝完酒把酒瓶子一摔,覺得自己可帥了,繼續又舞了一支醉劍。


    防風邶終於不淡定了,他站起身消失在原地。


    意映將要醉倒的瞬間,被防風邶一把接住,然後轉身將她抱下後台。


    外麵一片嘩然。


    他們充耳不聞。


    意映賴在他懷裏,衝他嘿嘿一笑:“美人哥哥,喝!我們喝!”


    “……”


    防風邶氣笑了:“你這樣的酒量,也敢這樣喝酒!”


    意映勾著他的脖子仍在傻笑:“我也就敢……跟你喝喝酒……”


    防風邶無可奈何地將她背在背上,慢慢往他們暫住的客棧走去。


    “我今日的劍舞得怎麽樣?”


    “好看。”


    “對!好看!你配合的那段最好看!”意映越想越興高采烈,“好玩!下次!我還要玩!”


    “……”調戲人會上癮是吧?


    豈能迴迴都讓你調戲拿捏我?


    防風邶輕哼了一聲:“我們兩個曆來講究公平,下次該換我玩了!”


    “……”意映好奇,“你想怎麽玩?”


    “夫人這麽急切嘛?”防風邶勾起嘴角,“那不如迴去我們就試試?”


    “?”意映一慌,掙紮道,“誰急切了?我沒有!”


    防風邶又說:“提醒夫人一下,昨日我們是按未婚夫妻的規矩,今日,可該是夫妻的規矩了。”


    意映怔了怔,弱弱道:“我們現在是兄妹……”


    防風邶挑眉:“說好了神族和妖族,一人的規矩一天,可沒有誰是兄妹的規矩。”


    “……”意映靈光乍現,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理,超大聲說:“我們上輩子是神獸!我們都是天和地生的!按照神獸的規矩!我們就是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爹娘!我們——是!兄!妹!”


    “……”


    “不對不對!是姐!弟!”


    防風邶拖長了聲音反問:“哦?——姐弟?”


    防風邶幽幽歎道:“你果然不甘心比我小。”


    意映想起她昨天不甘心的下場,心知她掙紮不過他,於是幹脆開始裝死,趴在他身上唿唿大睡起來。


    “唿——唿——”


    “……”


    一開始是裝睡,後來等他走到地方,她是真睡著了。


    防風邶給她安置好了,戳著她的臉頰威脅道:“你以為這樣就能逃過去嘛?我給你記著呢,你欠了我一日夫妻之禮。”


    “等我……哼……到時候,你看我怎麽找你討迴來。”


    ……


    忘川也不敢來騷擾他們,第二天才帶著九霄再來找他們。


    意映自然又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迷糊醒來。


    意映一睜眼,就看到了自己最愛吃的紅豆糕,還有一碗紅棗蓮子奶湯羹,還用水係靈力設了法陣,讓羹湯一直保持溫熱。


    唔,好甜!


    意映吃得眉開眼笑,胃裏和心裏都很熨帖。


    防風邶又是掐著時辰一般來敲門,說忘川和九霄來了。


    意映絲毫不記得自己昨天幹了什麽大事,還挺樂嗬。


    防風邶則冷著臉看著他們。


    九霄一臉的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她能鬧得這麽精彩。”


    忘川也很無辜:“我隻是想試探一下她的舞技,沒想試探她的酒量。”


    意映還有些懵:“試探我的舞技做甚?你們家歌舞坊缺人了?”


    三個人看著她無語凝噎:“……”


    防風邶喝了一口茶,耐著性子對忘川說:“不要再賣關子了。”


    忘川煞有介事道:“我確定,她是我們鳳凰一族的人!”


    意映:“……”


    防風邶更無語了:“說點我們不知道的。”


    忘川:“?”


    九霄意外極了:“原來你們都知道?”


    九霄又問意映:“你竟然真的是鳳凰?你的本體其實是鳳凰?”


    意映更迷茫了:“我不知道啊!我從小就是人的模樣,我咋不知道我還有個本體呢?”


    防風邶無奈地說:“你的本體就是人。”


    意映說:“那為什麽你們都覺得我是鳳凰?”


    忘川說:“以前我也從來沒有在她身上感知到過同族的氣息。”


    意映問:“你們究竟從哪裏看出來我和鳳凰有關的啊?”


    忘川說:“鳳凰一族天生喜愛歌舞,甚至不用專門去學,就能隨心所欲唱出極美的歌,跳出極美的舞蹈。”


    九霄道:“我們孔雀一族也喜好跳舞,你怎麽不說她是孔雀?”


    忘川頓了頓,說:“因為她身上那股莫名其妙的氣場。”


    “那是什麽?”


    忘川歎了口氣,有些哀怨道:“那是刻入神魂的,同族間才能感應到的血脈壓製。”


    “……”


    一陣詭異的沉默。


    意映說:“你是說,我能壓製你?”


    忘川說:“和與生俱來的血脈壓製不太一樣,但感覺上差不多,讓人覺得熟悉又畏懼。”


    忘川有些無奈地說:“而且,上次隻是模糊感覺到一些,這次比上次的感覺更強烈了,這才多久沒見,姑娘的修煉速度可真是非同一般的快。”


    九霄不可思議道:“我以為你忙著定親,沒工夫修煉了呢。”


    意映狐疑地看著防風邶,她仍然是按照以往的節奏修煉呀,並沒有刻意加快速度。


    防風邶問忘川:“傳說鳳凰為不死之身,可以涅磐重生。”


    忘川卻歎了口氣說:“凡是生靈,哪有不死的?”


    忘川喝了口茶,解釋道:“涅盤重生也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極為苛刻,更不是無限次。就像你有九條命一樣,死夠九次,也就死透了。”


    防風邶問:“那一隻鳳凰可以涅盤幾次?”


    忘川道:“跟周圍的靈氣和自身的靈力修為有關。靈氣越是充沛,靈力修為越是強大,能涅盤重生的幾率和次數也會越大。”


    忘川說:“像我們現在這樣稀薄的靈氣,平常修煉都難出成果,何況涅盤重生?我們這代鳳凰,幾乎一次涅盤都不可能了。”


    “別說是我們這代,往上數好幾代,也沒有過涅盤成功的鳳凰了。”


    九霄歎息:“怪不得現在都看不到鳳凰了。”


    忘川說:“我們的族群,已經凋零了。”


    忘川垂眸:“想當年……唉,存活至今的鳳凰,已經少之又少。”


    防風邶追問:“那若是遠古時代,由天地化育而生的鳳凰呢?”


    忘川頓了頓,歎道:“那是最強的鳳凰。幾乎隻要還有足夠的靈氣,她就可以無限涅磐下去。”


    意映問:“那什麽情況下,鳳凰會死透?”


    忘川黯然道:“散盡全身的修為靈力和靈血,肉身再也無法重塑時。”


    防風邶追問:“那你可知,遠古時代那些鳳凰的事?”


    忘川仔細想了想,歎了口氣:“小時候倒是聽過長輩講過許多故事,但誰和誰講的都不一樣,我也就聽一個樂嗬。”


    “……”


    防風邶追問:“你可知道當年女媧娘娘身邊那隻鳳凰的傳說?”


    忘川沉默片刻,想了很久,緩緩說道:“知道一些。”


    “說來聽聽。”意映也很想知道。自己吃自己瓜的感覺還挺有意思的。


    “世人都說隻有雄鳳才有漂亮的羽毛。但她卻是一隻雌鳳。”


    “她長有最豔麗的羽毛,最強大的靈力,最純淨的鳳凰靈血,最精純的鳳凰精火,是天地賦予她的驕傲。她也因此被女媧娘娘選中。”


    “後來瘟毒肆虐,萬物生靈塗炭,聽說她用無數次的涅盤幻化出了一場鳳凰紅雨,直下了連綿數十年之久,終於淨化了萬物生靈,和所有的土壤水源。”


    “紅雨。”防風邶蹙眉問道,“為何是紅色的雨?”


    忘川歎道:“因為她的羽毛,精火和靈血,都是紅色的。”


    “族人們都猜測,她是以鳳凰身為祭,換來的那場雨。”


    幾個人都沉默了許久。


    防風邶握緊了意映的手,問:“那她能轉世輪迴麽?”


    “不能。她本就是天地化生,死後神魂化歸於天地,沒有轉世。”


    “更何她若是真的以身為祭無數次涅盤,怕是連神魂都被燒沒了。”


    “就連化歸天地的機會都沒有,何況是入輪迴?”


    又是一陣沉默,良久,防風邶問:“那你可知道她的名字?”


    “知道。”忘川說,“那時的人們起名字和我們現在的風格不一樣。”


    “嗯?”


    “聽起來可能會有些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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