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哪裏來的毒蛇!”帳外傳來句龍驚慌的怒吼,“看我不打死你!”


    “小紅!”意映一驚,靈力一動,就把自家崽崽卷到了懷裏來。


    句龍:“……”


    句龍眼看著那條蛇順著風就飄進了營帳裏,一臉懵逼地追進來,又見那蛇正纏在意映腰上衝他略略略。


    意映無語道:“你又要冤枉好人?她可是幫你們抓住奸細的大功臣!你不能打她!”


    句龍茫然地看了看相柳,相柳點點頭默認了她的話。


    句龍反應了好久才轉過味來,震驚地問:“她就是你說的那個妖獸?”


    意映點頭。


    “?”句龍覺得自己的腦子要燒壞了,“你不是說,那妖獸是雪娘和三郎養的?”


    意映狡辯:“誰養的重要麽?重要的是她幫你們抓到了奸細,是功臣。”


    句龍要被她搞瘋了:“你究竟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話是假的?”


    意映笑而不語。


    相柳也用看傻子的眼神瞪他。


    共工無奈搖頭:“好了,你快去查三郎吧。”


    句龍有些混亂地走了。


    打發走了句龍,共工請意映入座,相柳和她一左一右相對而坐。


    士兵來給三人上了清茶。


    共工笑道:“軍中條件艱苦,隻有這種粗茶,姑娘莫要嫌棄。”


    意映笑看了相柳一眼,迴答道:“茶的滋味不止在於茶本身,還在於飲茶人的心境。”


    三人各自飲了口茶,又各自含笑放下,都覺得這茶的滋味還不錯。


    共工問:“聽句龍說,姑娘想見我談合作?”


    意映點頭。


    共工看了看相柳,笑著問意映:“姑娘想和我們合作什麽?”


    意映反問他:“句龍大人對我疑慮很多,共工大人真的敢相信我,毫不懷疑我麽?”


    “倒不是相信你,”共工搖搖頭笑了,看了看相柳說,“我是相信軍師的判斷。凡是需要動腦子的事,我都相信他。”


    意映笑了,她也看了看相柳,相柳衝她點了點頭。


    共工貌似不在意地品了口茶,把他們兩個的眼神交流全看在了眼裏。


    他放下茶杯,笑道:“如何合作,姑娘請說。”


    意映正色道:“據我所知,義軍如今的困境,是暗中潛藏的奸細,還有緊缺的糧草和藥物。”


    “巧了,我們神不知最擅長打探消息。你們軍中的奸細有多少,都是誰派來的,想幹什麽,我們可以一個一個給你們挖出來。”


    “我們甚至可以在軒轅、高辛、中原慢慢安插你們的眼線。”


    “我們在那裏都已經建立了據點,將來你們的人去了那邊,可以作為落腳點。”


    “深山之中無法耕作,但中原沃土千裏,我們曾經用幾條價值連城的消息,置換了中原貴族手中的大片良田。”


    “那裏的收成,可以全部用作軍糧,經由神不知這些年建立的據點,分批次悄悄送到這裏來。”


    “將來若是有條件,我們還會去置辦更多的良田。”


    “我們曾用一條百黎族人看重的消息,換取了他們的承諾。他們知道你們和蚩尤將軍的關係,願意為你們提供緊缺藥材。”


    “至於他們的安危,我的人會仔細看顧。藥材也會通過我的渠道送過來。”


    “算算時間,第一批藥材也即將送到清水鎮了,或許正可以緩解將士們眼下的燃眉之急。”


    共工越聽越是驚訝,眼睛越瞪越圓,聽到後來,眼睛竟是有些泛紅,他顫聲問:“你……你為何要如此幫我們?”


    意映看著相柳,幽幽歎息:“為無數個像雪娘一樣的姑娘,能等迴夢裏人。為軍中無數個‘三郎’,能早日平安迴家。”


    想到“三郎”已然兇多吉少,相柳喉頭滾動了一瞬,終是不忍心再看她了,斂眸掩飾自己的情緒,喝起了茶水。


    共工看看相柳,長歎一聲,又問她:“既是合作,姑娘提出了如此優厚的條件,不知想要我們為你們做些什麽?”


    意映抬眸望著相柳,又對共工平靜地拋出一道驚雷:“望你們能還我們一個天下太平。”


    共工怔住:“天下太平?”


    意映神色肅重:“我想要天下再無兵戈。”


    “我想要神族,妖族,人族和諧共處。”


    “我要天下再無奴隸之說,也無貴賤之分,無論什麽種族,什麽出身,都能生而有尊嚴,堂堂正正的活著。”


    相柳也是一怔,手中的茶盞頓住,看著他的蝴蝶久久未能迴神。


    他從未想過,這個世界,竟可能會有這樣的一天麽?


    共工怔怔然許久,然後悵然一笑:“姑娘說笑了,我神農義軍尚在泥潭中掙紮,自身難保,如何助姑娘實現這樣的宏願?”


    “所以才需要我啊!”意映笑道,“若是義軍自己就能實現這些抱負了,還要我做什麽?”


    意映繼續說:“而隻靠我現在的勢力,我也是做不到的。我需要一支強有力的軍隊支持我。”


    “而且這支軍隊,必須要是一支仁義之師,上至軍中領袖,下至普通將士,都要心懷大義,信仰堅定,忠誠可靠。”


    “據我所知,義軍軍紀嚴明,無論處境多麽艱難,也從不去傷害無辜,即便缺衣少食寸步難行,也從來沒有去劫掠過百姓。”


    “你們抓到了奸細,也不會選擇最簡單也是最穩妥的方式直接殺掉,而是會仔細甄別,絕不錯放,也絕不會錯殺。”


    “我聽聞,判斷人的品格是看他在最低處時能否堅守底線,我想,如今的義軍將士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品行。”


    “何況,義軍將士皆是寧死不降的義士,我相信眾位將士的風骨氣節。”


    共工站起身,正色道:“但凡是真正的義軍將士,品行必然是靠得住的,這一點,姑娘請放心。但是——”


    意映和相柳也相繼站起身來。


    共工踱步至意映麵前說:“義軍如今舉步維艱,絕非一朝一夕可以扭轉局勢,你可知,你若要幫我們,便是上了‘賊船’,將來也許會和我們共沉淪。”


    “姑娘可知道,我們如今的身份,在大荒中是‘叛軍’,是‘惡魔’,若是敗了,必然是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意映淒然一笑,幽幽地說:“我知道。”


    意映冷笑一下,毫不在意地說:“曆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成為王,敗為寇。”


    意映已經換上了無所畏懼的笑容:“賭博嘛!往往看起來最沒有贏麵的那一個,最後卻能成最大的贏家。在最低點買入,才能以最小的投資實現最大的迴報。”


    “也有可能賠到更低,血本無歸,甚至搭上你自己。”共工實話實說給她潑冷水,仍是想勸她迴頭。


    “嗬嗬,最壞的結果我都能接受,隻要比最壞的結果好一點,我都是賺了。”意映看著相柳,笑得豁達又有些愴然。


    相柳也看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麽。


    共工看了看他們兩個,沉默了半晌,哈哈大笑:“好,好。既然姑娘敢下注,我就敢和你賭。”


    說著共工已經踱步到了相柳麵前,他拍了拍相柳的肩膀,點了點頭:“不錯,不錯。”


    相柳:“……”


    共工迴身又向意映躬身一拜,意映吃了一驚,連忙攔住他:“共工將軍?”


    共工正色道:“姑娘所言,共工深感於心,無論將來合作成與不成,某都銘記姑娘的大義。”


    “姑娘今日所言之願景,某亦牢牢記在心裏,義軍若有未來,願為這個願景肝腦塗地。”


    意映淡淡一笑:“將軍言重了。我並非什麽大義之人,我也是為了自己和家人將來能過上那樣的好日子。”


    相柳垂眸淺笑,似是忍不住也在心中開始暢想她所描述的未來。


    共工失笑,迴到主位舉起手中的茶盞,對這兩個年輕的孩子點頭:“我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


    相柳和意映也舉起了手邊的茶杯。


    “敬義父。”


    “敬義……敬共工將軍。”


    意映差點脫口而出,隨著相柳叫出一聲義父來。


    相柳和共工都恍若未覺,笑著喝完杯中茶。


    共工放下茶,嚴肅道:“合作一事,且容我和軍師商議之後,再做答複。”


    意映看了看相柳,相柳衝她微微頷首,意映對共工行禮:“好,那我便不叨擾了。”


    共工笑道:“軍師,替為父送送貴客。”


    “是,義父。”相柳向共工抱拳行了一禮,轉身送意映出去。


    相柳在前麵走著,意映在後麵跟著,軍營中人來人往耳目眾多,兩個人沒有交談,仿佛相柳真的隻是奉命送一個貴客出營。


    意映看著他清冷的背影,和自己不遠不近,若即若離。


    兩個人就這樣出了軍營,直到周圍沒有了任何人,相柳才停下來,迴身看著她:“原來夫人的心裏,裝著這樣了不起的未來。”


    意映輕笑著上前一步:“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他抱住她輕聲說:“會實現的。”


    毛球盤旋在他們的頭頂。


    她閉上眼睛,伏在他懷裏不想起來。


    他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我不便再送了,毛球會送你迴清水鎮。你好好養傷,我會再去找你。”


    “嗯,”意映抬頭,“你也趕快迴去療傷吧。”


    “嗯。”


    意映目送過他的背影不知多少次,但這次,是相柳目送她的背影離去。


    毛球載著她飛遠,風吹展開她的衣帶,獵獵翻飛。


    他的蝴蝶好像變成了鴻鵠,展開翅膀,扶搖直上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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