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映明白他的意思,他要避嫌。


    她猛然看到他後背的血痕,更是心急又心疼,急忙追著他跑去:“不行不行,你傷得這麽重,怎麽能自己走呢?”


    防風邶冷漠地說:“這點小傷,死不了。”


    意映有些著急:“這還是小傷!騙誰呢!我又不是傻子!你慢點兒走!”


    防風邶越走越快,意映追不上他,又急又氣地喊他:“你等等我呀哥哥!二哥!防風邶!”


    防風邶聽出她很是惱火,腳步頓了頓,還是決定繼續走。


    “哎呦喂!”意映重重地來了一個平地摔。


    防風邶果然慌了,閃身迴來扶她,意映爬起來,趁機雙手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不肯撒手:“要麽我跟你一起走,要麽你跟我一起走,你選一個吧!”


    防風邶:“……”


    防風邶猶豫片刻,狠心掙開她的手。


    他知道他和她隻是呆在一起還能說得過去,但絕對不能有這麽親密的姿勢,否則會毀掉她的清白和名聲。


    意映以為他還是要甩開她一個人走,更加死命地纏住他的胳膊,可憐兮兮委屈巴巴淚眼汪汪地哀求:“我是不會把你一個人丟下的,你也不要把我丟下好不好。”


    他總是這樣,把想要靠近他的人狠狠推開。


    想到傷心處,她忍不住流下一滴眼淚,防風邶突然就狠不下心來了。


    想到他和她主動保持距離的這段日子心裏的思念與酸楚,想到自己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竟然遭遇了這般狠毒的刺殺,他忍不住後怕,慶幸這次忍不住過來看她。


    他不敢想,如果這次她真的出了什麽事,自己會多麽崩潰。


    而這一切還隻是個開始,以後她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麽。


    防風邶下定決心,不想再違心遠離她——至少在她的麻煩解決之前。


    他抬起另一隻手想要擦掉她的這滴淚,在將要碰到她的臉時又停住了手。


    但是,他隻能以哥哥的名義守護她,男女有別,她是女子,他不能逾矩。


    意映毫不猶豫地雙手攀上他的手腕兒,然後把臉蹭上了他的手,抹掉了那滴眼淚。


    防風邶震驚地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來找意映的人群烏泱泱地過來了,他迴過神來,但此時收迴手也來不及了。


    意映對著他狡黠一笑,雙手下移抓起他的袖子,假裝想要借他的衣袖一用,用靈力割開了他的衣袖,擦起了自己的眼淚鼻涕。


    “……”


    最先發現他們的是沉璧,她先是震驚地看到防風邶好像在摸意映的臉頰,她愣了片刻,連忙不動聲色地用身子擋了擋其他人的視線。


    緊接著流霜也發現了他們,她想都沒想就激動地招唿大家過來:“小姐在這裏!”


    人群唿啦啦地走近,正看見防風邶被意映扯住了胳膊截斷了衣袖。


    沉璧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哥哥被妹妹扯斷了袖子,總好過哥哥摸妹妹的臉……


    意映衝防風邶嘿嘿一笑,她擦完了眼淚鼻涕,小聲道:“反正你的這身衣服也破得不能要了,不如借我當帕子用用,迴頭賠你一身新的。”


    防風邶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把那隻手背在身後。


    防風意清看到意映,實在忍不住飛奔過來抱住她哽咽:“你嚇死我了……”


    話音未落,意映往後踉蹌了一步疼得直叫喚:“哎呦呦,疼死我了!”


    意清嚇得連忙鬆手,上上下下仔細查看她:“傷到哪裏了?嚴重嗎?”


    意映誇張道:“渾身上下都傷透了!嚴重得不得了,要不是二哥救了我,我可能就要和小乖一起長眠於此了。”


    防風邶:“……”


    他就靜靜地看她演戲不作聲。


    “謝天謝地,你還活著,老夫要嚇死了。”他們的騎術師父是防風氏的一位族老,得知意映在最高點摔了下去,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他可不想族長唯一的嫡女在自己的課上出什麽岔子。


    “二公子怎麽樣?可有傷到哪裏?”沉璧有些擔憂地問。


    防風邶搖搖頭。


    意映卻重重點頭:“他傷得更重!”


    “咦?你怎麽會在這裏?”防風意緣也跟著眾人來看熱鬧,突然想到比賽開始前根本沒有見到防風邶,又開始八卦帶節奏,“早上沒看到你啊,你什麽時候來的?”


    “我想來就來,還要跟你報備麽?”防風邶板著臉冷聲懟道。


    “你!”防風意緣氣得跺腳,他雖然是族長的兒子,可不過是一個庶子,竟然敢對她這個嫡女這麽說話,要不是看在他長得實在好看的份上,她要忍不住罵他了。


    防風意靜就站在防風意緣身後一言不發,眼睛一直盯著意映。意映從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但防風邶一直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防風意靜察覺到他的視線看了迴去,防風邶衝她笑了一下,那笑容莫名地陰冷刺骨,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那目光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成了被野獸牢牢盯住的獵物。


    怎麽可能?一個不學無術無足輕重的庶子而已,怎麽會有這樣的氣勢!


    防風意靜定了定心神再看過去,防風邶已經不再看她。


    防風意靜鬆了口氣。


    流霜憂心忡忡地看了看意映,說:“先迴家療傷吧!一清已經去請醫師了,想必已經到了府上。”


    “有車輦嗎?能不能讓我們坐車迴去,我要死了,一步也走不動了。”意映說著就要癱倒在地,流霜和沉璧連忙架住她。


    “……”防風邶心想,剛剛也沒見你這麽柔弱,抱著我的胳膊力氣大得很,搞得我都沒掙脫開。


    但他知道她是心疼他,想讓自己和她一起坐車輦迴去。


    “有有有。”流霜連忙去讓人把停在樹林外的天馬車輦駕過來。


    “能不能不要飛了啊!我要嚇死了,再也不要飛了!”這句話是真的。她好不容易克服了大半的恐高如今功虧一簣,一夜迴到解放前——她比以前更怕高了。


    流霜為難:“可是這裏的地形天馬也走不出去,隻能先飛出去,出了林子,再走迴去。”


    意映假裝虛弱恐懼到不會走路,顫顫巍巍搖搖晃晃好半天才爬上馬車。


    防風邶驚異於她的演技,然後配合她的表演,也半癱一樣爬上馬車。


    兩人一左一右坐在正對著車門的主榻上。


    流霜和沉璧也上了馬車,流霜直接坐在意映身邊的側榻上,從懷中掏出從折柳苑帶來的藥,讓意映看過確認對症,把藥倒在手心裏,遞到意映嘴裏吃下。


    沉璧坐在防風邶身邊的側榻,流霜把藥瓶遞給對麵沉璧,想讓她給二公子喂藥,防風邶徑直伸手從流霜手中截過藥瓶,直接往口中倒去,倒完就把藥瓶放在桌上。


    沉璧頓了頓,拿起麵前桌幾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水,雙手遞給他,這姿勢是表達敬重,可她的雙手占滿了杯子的邊沿,讓人無論從哪裏接過都會觸碰到她的手。


    防風邶伸出三指從茶杯底端接過,並沒有碰到她,轉手又將茶水遞給了身邊的意映,然後又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


    沉璧明白二公子這是在和她保持距離,心裏一陣酸澀。


    意映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驚喜於她的寶寶蛇還知道恪守男德呢。


    沉璧卻想,原來他知道怎麽避嫌,卻又和意映那般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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