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於文彥離開之後,牢房內的氣氛又漸漸恢複過來。


    他們談星星、談月亮,再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總之,沒了於文彥之後的氣氛好極了。


    等夜深,一個丫鬟進牢房裏來催蘇茵迴房休息,她才不得不起身離開。


    “玄機,明天見。”


    張玄機點點頭,笑而不語,待目送蘇茵離去之後,他才累癱在地,連手指都不想動彈。


    可這牢房內還有一個女人需要他來應付。


    趙白璐陰陽怪氣道:“沒看出來你還有這等玩弄女人的本事,既然有這本事,還練什麽武功?找個厲害的江湖女俠不就行了?”


    張玄機翻了白眼,懶得搭理。


    可趙白璐不依不饒,繼續道:“怎麽不說話,心虛了?”


    張玄機:“三天。”


    “什麽?什麽‘三天’?”


    張玄機歎了口氣,疲累道:“三天之後,就是我們逃出這裏的時候,你在這三天裏幫我做件事。”


    趙白璐眼睛一亮,問道:“什麽事?”


    “閉嘴。”


    趙白璐:“......”


    ......


    牢房裏晝夜難分,所以不知道時間的流逝,有時漫長的以為熬了一年,可實際上才過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


    等張玄機睡醒之後,他一邊打坐冥想,一邊等著蘇茵的到來。


    可......


    今日的蘇茵來的似乎格外得晚,趙白璐吃了丫鬟送來的晚餐後都還遲遲不出現,這讓張玄機不得不擔心起來。


    她可是逃脫監牢計劃中的核心,如果沒有她,這牢飯恐怕還不知道得吃到什麽時候。


    哐當~哐當~


    就在張玄機翹首企盼之際,蘇茵終於出現了......雖然她身後還跟著那個對自己抱有敵意於文彥。


    “你來了?”


    “嗯。”蘇茵伸了個懶腰,有些疲倦道,“府上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個會功夫的教書先生,不做完他布置下的功課就不放人,想逃又逃不掉,想打又打不過,最後隻好規規矩矩做完功課。”


    蘇茵說話間,張玄機瞧了一眼於文彥,都不需要細看,他那藏都藏不住的得意似乎是在宣告所有人“這事是我做的,那會功夫的先生是我安排的,為的就是不讓蘇茵見到你。”


    可張玄機卻也露出了笑容,於文彥此舉正中下懷,之前還擔心蘇茵天天和自己一塊很快就會膩,就算不膩,等提要求時,也可能會被推三阻四;然而於文彥這麽做,蘇茵便會格外珍惜來監牢的時光,也順帶會珍惜自己這個朋友,那麽等提出帶自己和趙白璐逃出監牢時,蘇茵拒絕的可能性便微乎及微。


    這麽想來,於文彥這家夥竟然還有那麽點點的可愛......


    張玄機一心二用,一邊哄著蘇茵,一邊重新製定計劃,為了避免於文彥再折騰出什麽幺蛾子,他決定明日起就著手逃脫。


    他向往自由,討厭監牢。


    過了一會。


    “蘇茵,時間差不多了,明日先生還得讓我們早起去他那溫習功課呢。”於文彥提醒道。


    被打斷了興致的蘇茵兩眉毛皺到一塊,對於文彥罵道:“那先生是老混蛋,你是小混蛋,怎麽都這樣讓人討厭!”


    “我......”


    蘇茵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為了明日的功課煩憂,還是為了不舍和張玄機的分別。


    她道:“玄機,我走了。”


    張玄機也是一臉“不舍”得點點頭,目送著蘇茵和於文彥一塊出去。


    遠方傳來蘇茵的聲音:“別跟著我,看見你就煩!”


    “我......”


    兩人徹底遠去後,張玄機並未像前幾迴一樣直接睡下,而是來到趙白璐的牢房邊,向她討要偷偷藏起來的醬油。


    “張玄機,你要這醬油做什麽?”


    “反正不是為了吃。”


    趙白璐撇撇嘴,她就想不明白為什麽張玄機老是不願意好好迴答她的問題。


    張玄機小心翼翼地將醬油碟擺在地上,撕下自己衣擺一角,再用牢房內的稻草搓成筆頭,沾著黑醬油在上麵寫字。


    因為醬油不比墨水,更容易洇開,所以張玄機盡可能地言簡意賅,用最少的字表達出自己最清晰的意思。


    待寫好後,張玄機雙手捧著碎布,不斷用嘴吹著氣,等它晾幹之後才收入自己的腰帶內。


    “張玄機,後天我們真的能逃出去嗎?”


    張玄機打了個瞌睡哈切,道:“如果這次逃不出去,咱倆就別再指望能逃出去了,你想說的喪氣話都給我憋迴肚子裏,一切等後天到了就清楚了。”


    張玄機睡去,為了後天的逃亡,他現在不管牢房內的條件有多糟糕,也必須養精蓄銳,才能讓逃脫的把握更增一分。


    趙白璐為了照顧他,這兩天來也沒再挖土,她對後天的逃亡計劃也是滿含期待。


    ......


    雞鳴報曉,新一天到了。


    蘇茵還被困在會功夫的先生手上做功課,白日是絕無可能再來監牢的。


    所以平常耐心著等,一直等到天黑,蘇茵才一如既往地提著食盒過來。


    “嗬~~”蘇茵打著哈切,紅著眼睛道,“那折磨人的老頭,上課跟念經似的,他一開口本小姐就想睡覺,可偏偏又不讓本小姐睡覺,等我爹迴來,我要讓那老頭將牢房裏的所以酷刑都挨個試一遍......”


    蘇茵喋喋不休,可張玄機卻一言不發,始終麵無表情地聽著。


    過了一會,蘇茵才發現了蹊蹺,問道:“玄機,你怎麽了?看起來很不高興?”


    張玄機歎了口氣——就這一口歎氣卻道盡了無奈、辛酸、無辜、可憐等一切值得讓人同情的情緒。


    他道:“我和隔壁的表妹一起進漢京探親,路過地星城時,這城內的守衛以我倆‘左腳先入城門’不由分說地將我倆羈押於此。”


    他又歎了口氣,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作悲傷狀,再道:“我超過約定時間這麽久卻遲遲不能露麵,我和我表妹的親戚,還有我們的父母親該多難過啊,他們現在是不是擔心得睡不著,也吃不下......”


    張玄機用眼角餘光悄悄瞥了一眼蘇茵,瞧見她有些麵色有些低落,便以退為進:“對不起,讓大小姐不高興了,我隻是剛剛聽大小姐說起自己的父親,這才......這才有些感觸罷了,我不再說了。”


    蘇茵沒有迴應,她似乎在糾結些什麽。


    張玄機屏息,不再打擾,他知道接下去蘇茵的話將決定他的計劃是付諸東流,還是完美得逞。


    一盞茶不到的時間,牢房內死一般的寂靜,讓張玄機不明白的是於文彥這家夥為什麽不跳出來搗亂,自己都準備好了後招,就等發揮它們的作用呢。


    可直到最後蘇茵開口,他也沒說一句。


    “張玄機,我問你,你剛剛說的話可是真的?你真是那麽荒唐的理由給抓進來的?”蘇茵緊緊盯著張玄機的眼睛,似乎隻要他有一絲動搖就改變她的主意。


    “我發誓!”張玄機將手掌舉過頭頂道,“我句句屬實,若有一句虛言,我表妹不得好死!”


    趙白璐:“??”


    張玄機再道:“若還是不信,可以問於文彥於公子,想來他一定調查過我們被關進來的緣由。”


    蘇茵頓時扭頭,死死盯住於文彥道:“於老頭,你不會騙我的,你來說。”


    “這......”於文彥確實調查過張玄機他們入獄的原因,而結果是他們‘進城未走正門’......這個理由和‘左腳先入城’沒什麽大區別,要知道對於大部分江湖人士來說,飛簷走壁越城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一般衙門也不會因為這事去追究他們的責任,可現在......


    於文彥最終歎了口氣,承認道:“他們說得不錯。”


    “好!”蘇茵猛一捏拳道,“我身為城主之女,自然有責任挽救父親犯下的錯,我這就放你們離開!”


    於文彥:“不行!”


    張玄機:“不行!”


    於文彥古怪地瞧了張玄機一眼,對蘇茵道:“這裏麵一定有所隱情,我們還是先稟報城主大人再做決定為好。”


    “好個屁!”蘇茵已經蠻橫慣了,她決定的事除了她自己外,就是她親爹親娘也拗不過,“我現在就要放他們走。”


    “不行,大小姐,真的不行。”張玄機解釋道,“我們不忍心讓大小姐的名聲沾有任何汙點,所以不要光明正大得放走我們,最好悄悄得放我們離開,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大家也不會懷疑到大小姐身上。”


    蘇茵鼻子一抽抽,竟有些感動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為我的名聲考慮,你一定不是壞人,我一定會放你們走的!”


    張玄機:“......”


    ——騙人,騙聰明人才有成就感;騙蘇茵這樣......單純的......心中隻能生起負罪感。


    可為了自由,張玄機強壓下那點比發絲粗不了多少的負罪感,繼續道:“後天大小姐你多帶一個食盒,裝些好酒菜,分給監牢外的那些衙役,就說是感謝這些日子來的通融......”


    蘇茵不解道:“為什麽要感謝他們,是本小姐賞他們飯吃的,他們隻是做了自己的工作,為什麽要謝?”


    “......”張玄機隻得搖頭道,“其他不論,到時候大小姐在飯菜裏混些蒙汗藥,迷暈他們,我和我表妹也好換上他們的衣服逃離。”


    蘇茵一拍手,讚道:“此計甚妙,就這麽辦!”


    蘇茵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當即起身準備離開。


    張玄機趕緊起身,雙手提起食盒:“大小姐,你的食盒忘拿了。”


    蘇茵迴頭,擺擺手道:“那東西讓於老頭拎著便是。”


    說著,於文彥伸出準備接過,可張玄機卻用輕功風雲步轉瞬來到蘇茵麵前,親手將食盒交到她的手中。


    蘇茵一愣,正準備低頭瞧自己手心異物時,卻見張玄機對她眨了眨眼。


    她倒也不笨,立即反應了過來,像是沒事人一樣的離開了牢房,而後於文彥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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