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文贈給一直兢兢業業盡職盡責給墨心醫療建議的禦醫大人——檸檬殿下。


    感謝檸檬殿下一直以來的醫療資助


    友情提示:這是一篇十分不靠譜的番外,慎入


    番外的最後有驚喜哦(你確定是驚喜?被踹……


    臘月二十三,汴京東城朱雀大街之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街道兩側,皆被各個小販臨街攤位擠滿,各類年貨陳列其中,鮮肉、糕點、活禽、年畫、對聯、燈籠一應俱全,前來置辦年貨的百姓穿梭其中,各個商販叫賣聲聲不絕於耳,百姓討價還價之聲此起彼伏,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突然,一個小販打扮的少年急匆匆從街口衝入人流,扯開嗓門高聲道:


    “來了!來了!金校尉已經到街口了!”


    這一嗓子,就好似在熱油中澆了冷水,頓令整條大街都炸開了鍋。


    “快快快!快把咱家前幾天剛進的上好綢緞擺出來!”


    “早上新鹵的豬耳朵呢?趕緊端出來!”


    “咱們用祖傳秘法熬製的那鍋白糖糕呢?什麽留著自己吃,真是沒出息,這白糖糕若是能讓金校尉選上,那可是天大的福氣!”


    一時間,各家商鋪的掌櫃、小二竄上跳下,爭先恐後將各家的招牌貨物紛紛擺上台麵,然後就都死死瞪著街口方向,屏息凝視嚴陣以待。


    不多時,就見街口一隊整齊人馬步入眾人視線之內。


    隻見這隊人馬,大約十五六人上下,後方是兩隊整齊壯年男子,個個腰跨寬刀,一身威武衙役裝扮,眾百姓十分熟悉,正是開封府的皂隸。而領隊那人,一身黑紅相間校尉服,身瘦如竹竿,濃眉似墨掃,一雙細眼微眯,其中精光流轉,正細細打量街道兩側琳琅滿目的年貨物品,可不正是開封府的從六品校尉金虔。


    這隊人馬行過之處,眾百姓無不笑臉相迎,眾商販更是卯足了勁兒的吆喝,遠遠望去,竟好似眾人對這這隊人員列隊歡迎一般,當真是氣勢如虹。


    眾皂隸哪裏見過這等陣勢,隨在金虔身後,頻頻四顧,皆是嘖嘖稱奇。


    “哎呦,俺的乖乖,看金校尉這氣勢,都快趕上展大人出門了。”


    “我看不止!自從公孫先生將采辦年貨的活計交給了金校尉,嘿,隻要金校尉一上街,那簡直就是萬人空巷!隻要是個賣東西的,那一見到金校尉準保是兩眼發光,就差沒打上開封府的大門入府搶人了!”


    “還有更奇的呢!聽黃班頭說,金校尉采辦迴來的年貨不僅是市麵上最好的,而且所有貨品皆比市價低了五成!”


    “誒喲喂,你說這些商販都跑著趕著給金校尉送這麽便宜的好貨,他們到底圖啥啊?”


    “定是因為咱們包大人的官聲好!”


    “我看是因為金校尉的嘴皮子太厲害了吧!”


    “不對、不對,這裏麵絕對有別的原因。”


    眾皂隸你一句我一句正討論的興起,周遭的商販可等不及了,各類吆喝招唿聲已宛若滔滔潮水一般將開封府一眾淹沒。


    “金校尉,看看我家的綢緞,這可是今年最新的花樣!”


    “金校尉,這是我家新鹵的豬耳朵,您聞聞,那是撲鼻的香啊!”


    “金校尉,嚐嚐俺家熬製的秘製白糖糕,那絕對是吃一塊想兩塊、吃兩塊想四塊……”


    “不急、不急、待咱慢慢看看先。”


    幾乎被眾多商販吆喝淹沒的金虔卻好似領導視察一般,背著雙手,踱著方步,不緊不慢在各個攤位間細細觀賞,一雙細眼中時不時迸發出令電焊都為之黯然的光芒,以無比精準的眼光淩厲的身手專挑那些最“物美價廉”的貨品下手。


    神的是,每選定一家貨物,那家的老板就好似打了雞血一般激動不已笑逐顏開手舞足蹈,頗為神奇。


    身後一眾皂隸是百思不得其解,個個緊隨金虔,半步不離,死死瞪著金虔的一舉一動,生怕錯過什麽揭開其中奧秘的機會。


    還別說,在這種緊密盯梢戰略下,倒真讓這幫皂隸看出了幾分門道。


    每次在金虔選定貨品付銀子之時,定會遞給掌櫃一個精致木匣,而那些掌櫃們,皆是接到這木匣之後才露出一副驚喜神態,好似見到什麽神物一般,神色虔誠地將其納入懷中。


    看來金校尉能在市集上無往不利笑傲江湖的訣竅,就是這木匣裏的東西。


    那木匣裏裝的到底是什麽?


    一路緊隨的眾皂隸盯著那木匣的目光裏幾乎透出綠光。


    於是,在金虔再度拿出一個新木匣之時,眾皂隸一擁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木匣奪了過來,急不可耐打開——


    “誒?!”


    “啊!”


    “哦——”


    眾皂隸的神色從好奇轉為驚訝最後變為了然。


    那匣子中靜靜躺著的,是三件對開封府、甚至對整個汴京城來說都是萬分熟悉趨之若鶩卻是極少有人能有緣得手的三件“神物”。


    “你們幹什麽,這套禦貓辟邪套裝可是金校尉給我的貨錢!”買東西的掌櫃如臨大敵一般將木匣搶了迴來,驚唿道。


    “辟邪套裝?”眾皂隸數目齊瞪向金虔。


    金虔眯眼一笑,道:“限量版禦貓辟邪香包一個,精裝版辟邪桃木劍一柄,以及端午辟邪百索家庭裝一份,三件一套,物超所值,新年迴饋汴京百姓。”說到這,金虔豎起拇指和食指擺出一個“八”字,“八十兩銀子一份,開封府內部人員均可享受八折優惠。”


    眾皂隸一聽,頓時來了精神,爭先恐後衝上前吼道:


    “金校尉,給俺訂一份!”


    “我也來一份!”


    “別擠、別擠,我年紀最大,我先來!“


    “不忙、不忙,兄弟們可以迴府後前來登記,都有份啊。”金虔喜道。


    “那、那個——金校尉,在下能否再買一份?”一旁的掌櫃突然出聲道。


    “還要一份?”金虔奇道,“為何?”


    那掌櫃長歎一口氣道:“實不相瞞,家母久病纏身,臥榻多年,在下此次是想多購入幾套辟邪套裝好為家母祛除病邪。”


    “呃……”


    金虔暗暗抹汗:這……怎麽說捏……雖說咱對這避邪套裝十分有信心,但是這位掌櫃的想法,還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掌櫃的,聽咱一句勸,這辟邪套裝雖是神奇,但你母親這病,還是找個靠譜的大夫診治比較妥當。”金虔勸道。


    “在下又何嚐不知?”掌櫃又歎氣道,“隻是家母這病乃是痼疾,求醫多年未果,在下迫不得已,才……”


    “掌櫃的,您何不去濟世堂寧神醫哪裏去試試?”一個小皂隸突然道,“聽說那位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醫仙的徒弟呢!”


    “醫仙的徒弟?!”掌櫃的和金虔同時驚唿。


    不同的是,掌櫃是驚喜,金虔則是驚嚇。


    耶穌天神,咱們沒聽錯吧。


    “你們不知道?”那小皂隸繼續道,“一個多月前,西城濟世堂裏新來了一位坐堂大夫,醫術出神入化,能生白骨、活死人。汴京城中人人都稱他是江湖上那位銷聲匿跡十年醫仙的弟子,才能有這等本領。”


    “此話當真?!”那掌櫃一臉驚喜,“在下這就去看看。”


    說罷,隨便交待了夥計幾句,就狂奔而去。


    金虔眯著一雙細眼,咬牙道:“很好,咱也要去見識見識!”


    以大師父和二師父的挑剔本性,再收一位弟子的可能性基本為零,那麽,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這位號稱神醫的家夥是個山寨貨!


    奶奶的,居然造假造道咱的頭上了,咱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啥叫“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


    汴京西城臨街濟世堂外,慕名而來的百姓圍得是裏三層、外三層,那場麵,幾乎和金虔販賣各類禦貓品牌產品的熱鬧場麵不相上下,令急匆匆趕來的金虔甚是吃驚。


    不過,更令金虔吃驚的是,從周遭排隊百姓的議論中判斷,這位寧神醫的口碑是超乎意料的好。


    “這位寧神醫那叫一個神啊!我二大爺家隔壁的陳大嬸知道不,那可是十多年的老寒腿啊,你猜怎麽著?隻用了這寧神醫的七副藥,才花了不到一兩銀子,就全好了!”


    “俺家小子咳嗽了快兩個月了,隻喝了這寧神醫的三幅藥,也就三十文錢,嘿,也好了!”


    “這寧神醫這麽神,難道是禦醫出身?”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位寧神醫,姓寧名盟,據說是十年前隱居江湖鬼見愁醫仙的關門弟子!”


    “醫仙鬼見愁,這我知道,那在江湖上是有口皆碑的神醫啊!”


    “哎呦,難怪啊!這寧神醫醫術又高,收費又低,果然是高人弟子,仁心仁術,神仙在世啊!”


    “嘿嘿,更難得的是,這位寧神醫長得那叫一個好看,說實在的,除了展大人和白五爺,咱這輩子見得男人裏麵,就屬這寧神醫看著順眼。”


    “沒錯、沒錯,就算隻看上一眼,就渾身舒坦,病立馬能好一大半。”


    聽到這裏,金虔已經妥妥的總結出這寧盟寧神醫的三個特點:


    第一:醫術高;


    第二:收費低;


    第三,是個和貓兒、白耗子不相上下的美男子。


    當這三個特征在金虔的腦迴路中轉了一圈,化成疑問從金虔口中衝出時,就隻剩了一句:


    “這寧神醫當真是個美人?”


    “金校尉?!”眾人見到竟是金虔問話,一時間都有些忐忑。


    “這寧神醫,雖說……那個……哈哈……當然是比不上展大人的!”


    “對對對,肯定是比不上展大人的!”


    眾人忙向金虔表示了對汴京第一偶像禦貓大人的忠誠崇拜立場。


    金虔卻是將目光移向濟世堂斜對麵柳樹下那一堆堆探頭探腦的女性群體。


    雙頰緋紅,雙眼放光,顯然與見到某貓科動物之時的表現並無二致。


    糟!


    金虔心頭一跳,暗道大事不妙。


    想不到這寧神醫不僅冒充咱醫仙弟子的名號,甚至還用美色迷惑眾多淳樸百姓,想要搶占貓兒的偶像市場份額,當真是——當真是——哎呀,到底是怎樣的美人,當真是讓人心癢難耐啊!


    想到這,金虔細眼一瞪,雙手一挽袖子擺出猛虎下山式,口中唿喝道:“都讓讓,讓咱也瞅瞅到底是什麽樣的美人……”


    話剛說了半句,突然,“嗖--”一陣刺骨寒氣襲來。


    “嗖——”某校尉渾身汗毛倒立。


    金虔剛抬起一半的腳丫子,又一格一格僵硬收了迴來。


    “什麽美人?”混著冰渣子的清朗嗓音從背後傳來。


    金虔迴身,笑得那叫一個如沐春風:“展大人,您怎麽來了?”


    身後,展昭一身霞紅官袍,玉帶束腰,身似修竹,飛眉玉顏,堪堪往那一站,就如攬去萬丈光芒。


    周遭百姓頓時沸騰。


    “展大人!”


    “展大人許久不見啊!”


    展昭向周遭百姓頷首致意後,黑爍眸子又直直瞪向金虔:“金校尉,你剛剛說要去見誰?”


    “誰?”金虔轉頭四顧,目光飛飄,“啊、啊!那個……”細眼一轉,兩步走到展昭身側,壓低嗓門道,“展大人,咱是從市井之中聽了這位濟世堂寧神醫的傳聞,甚覺可疑,所以特來查探。”


    說完,眯著細眼迴望展昭。


    展昭大人,看咱這純潔的小眼神,咱絕對是為了查案這等正直高尚的理由,絕對不是為了看什麽美人這等不和諧原因!


    果然,展昭聞言,臉色緩下大半,點頭道:


    “展某正好尋這位寧神醫問一件案子,你隨展某一道也好。”


    “誒?”金虔略一詫異,又忙點頭道,“是,屬下遵命。”


    展昭前行,金虔隨後,二人前行之處,眾百姓不覺都讓出一條路來,順便送上無數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


    傳過層層排隊圍觀百姓,金虔終於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寧神醫。


    此時,這位神醫正坐在木案之後,埋頭為一位女病人開藥方。從金虔的方向看過去,隻能看到其一塵不染的素色長衫和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髻。


    隻聽那女病號正無限較弱、吐氣如蘭道:


    “寧神醫,奴家的病……”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每日早晚服用,暫服七天。”寧神醫頭也不抬道。


    女病號頓了頓,聲音又多了三份嫵媚:“可是奴家怕苦。”


    “七日後,若無好轉,再來。”迴答她的仍舊是硬邦邦的醫囑。


    “哎呦,寧神醫,奴家覺得心口痛,要不您再幫奴家看看?”那女病人一副西子捧心狀道。


    “心口疼?”正在書寫藥方的寧神醫抬頭,麵無表情打量對麵的女子。


    縱是號稱如何能抵抗美色炮彈的金虔,此時看清這位寧盟寧神醫的相貌,也不由心中暗讚一句:當真是個美人啊!


    輕眉淡掃入鬢,雙眸澈如山泉,麵容清俊,肌膚瑩潔,整個人看上去就好似飲下一口冰川融水,涼徹心肺,通體舒暢。


    隻是臉上表情太冷,令人無法心生親近之感。


    不過,就算被這冷冰冰的的雙眸盯著,那女病人的臉頰還是不可抑製的紅潤了不少。


    “寧神醫,你這麽瞅著奴家,奴家會害臊的。”


    寧盟垂下眼眸,不緊不慢繼續寫著藥方,清冷嗓音一字一頓響徹大堂:“寧某不治雌性發情之症。”


    ……


    一片沉寂之後……


    “噗嗤——”有人噴笑出聲,然後就是止不住的哄笑聲從四麵八方湧來。


    “你、你——”那女子雙目含淚,臉色通紅,聲音哽咽,看著那能神醫就像在看一個十惡不赦的負心漢。


    寧盟卻是連正眼都未看那女子一眼,順手遞出藥方,冷聲道:“下一位。”


    女子終是受不住,掩麵泣奔而走。


    這位寧神醫還真是——有性格啊!


    金虔在一旁暗暗稱奇。


    展昭適時上前一步,向寧盟一抱拳道:“寧大夫,在下開封府展昭,有事詳詢。”


    寧盟抬眼瞅了一眼展昭,眉頭以微不可見的幅度一皺,目光立即從展昭臉上移開,恰好就移到了金虔身上,清眸中頓時一亮,開口問道:


    “你是誰?”


    “誒?咱?”金虔微愣,直覺脫口道,“咱是開封府的從六品校尉金虔。”


    “很好。”寧盟點了點頭。


    “哈?”金虔更是一頭霧水,不過很快,這一頭霧水就被某護衛散發出的天然冷氣給凍成了冰溜子。


    金虔一抖汗毛,忙向那位目中無人的寧神醫提醒道:


    “這位是開封府的展大人,我們此來是有一宗案子希望能請寧大夫相助。”


    寧盟這才不緊不慢瞄了一眼展昭,冷聲道:“何事?”


    那表情、那語氣、那氣勢,簡直比坐在金鑾殿上皇帝老兒還牛叉。


    莫說金虔和展昭,就連周遭百姓的臉皮都不由僵了一僵。


    幸是某護衛心理素質好,立即調整狀態,繼續穩聲問道:“寧大夫可認識西城東街劉員外三子劉大山,南城西巷王淑娟,還有北城許家長子許誌田?”


    “認識、如何?”


    “寧大夫可是數日前為這仨人診過病?”


    寧盟點頭。


    “這三人字寧大夫為其診病一日後,皆出現深思恍惚,不思飲食之症,不知寧大夫可有線索?”展昭問道。


    “不知,和寧某無關。”寧盟撇過頭道。


    展昭頓了頓,又道:“寧大夫可有空閑隨展某去這三家走一趟?”


    “沒空!”寧盟的臉色已經稱不上好看了。


    周遭一片嘩然。


    要知道,在這汴京城裏,如此不給展大人麵子的,除了某隻白耗子,這位寧神醫可算是史上第一人了。


    某禦前護衛的臉色明顯有點發黑。


    來報案者三家,都算得上是汴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此案不能拖,又不能急,自己也曾去特意查探,確有異常之處。可這寧盟雖有嫌疑,但並無實證,且此人在百姓之中頗有聲望,強行帶人似乎也不合適。


    “展大人,要不屬下先隨您去瞅瞅,或許能發現什麽線索。”金虔打破僵硬氣氛,圓場道。


    展昭望了一眼金虔,點頭:“也好,金校尉眼光獨到,或是能有所發現。”


    兩人商量妥當,正欲離開,不料身後突然傳來一句:“且慢。”


    但見寧盟兩步走到金虔身側,淡然道,“寧某一同前去。”


    金虔臉皮不由一抽:“寧大夫不是說沒空嗎?”


    “協助官府辦案,寧某自是義不容辭。”寧盟麵不改色迴道。


    喂喂,什麽話都讓你說了啊。


    金虔無語望向展昭。


    展昭眼皮跳了兩跳,依然維持著四品帶刀護衛的禮儀道:“寧大夫,請。”


    寧盟卻是看都不看展昭一眼,徑直離開。


    果然牛人!


    金虔暗歎。


    *


    這症狀,可真是夠怪的啊。


    金虔望著呆呆坐在床上的劉家三公子,抓了抓頭發。


    看這劉三公子,年紀不過二十上下,眉目還算清秀,此時是兩眼放空,任憑其父母在旁唿喊不停,外加周遭有展昭、自己和寧盟三個大活人近距離圍觀,也毫無所動。


    最怪的則是他的臉色。


    雙頰潮紅,體溫偏高,若說是風寒發燒之症,脈象卻又十分正常,可若說此人身體康健,這臨床表現卻又十分詭異。


    “金校尉,如何?”展昭問道。


    “這個……”金虔有些不確定道,“劉三公子從脈象來看,並非染病在身,也並非中毒之症……”


    “那我兒為何會如此啊?”劉家老爺哭道。


    那劉夫人更是直接一個竄身衝到寧盟身前,抓住寧大夫的袖子哭道:“定是你,定是你害了我兒子,你給我兒子診病後的第二天,我兒子就變成了這般,虧我還認為你是什麽神醫,不想卻害了我兒子啊!”


    “夫人,稍安勿躁。”劉老爺上前拉住自家夫人,“有開封府的展大人和金校尉在此,定會給我們一個公道。”


    話雖如此,可看著寧盟的那眼神,分明已經將此人當做了兇手。


    展昭皺眉看了麵無表情的寧盟一眼,又望向金虔,壓低嗓音道:“金虔,這可是什麽江湖奇毒?”


    金虔也同樣壓低聲音道:“以屬下愚見,不是中毒,反倒像是——”


    “像什麽?”


    “心理疾病。”


    展昭一怔:“心理疾病?!”


    金虔點頭:“比如受了什麽驚嚇,或者悲傷過度使此人心理遭受巨大心理打擊,致使精神崩潰。”


    展昭和劉家二老皆擺出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


    “嗯——”金虔撓了撓頭,“通俗的講,就是中邪了。”


    展昭皺眉,劉家二老驚慌失措,隻有寧盟一臉平靜望了金虔一眼,冒出一句:“沒錯,此人乃是被黃鼠狼精迷住了。”


    “誒?!”眾目齊瞪向語出驚人的寧神醫。


    但見寧盟上前一步,抬手翻了翻劉三公子的眼皮,酌定道,“這黃鼠狼精起碼有七百年的道行。”


    這次,屋內的眾人已經不知道該擺什麽樣表情了。


    感情這姓寧的家夥原來是個披著“神醫”外皮的“神棍”啊!


    金虔暗中吐槽。


    “黃鼠狼精——”展昭強忍滿頭抽黑線的衝動,“寧大夫此言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寧盟卻好似沒聽見一般,自顧自繼續道:“準備一碗清水,一根桃木枝。”


    “啊?”劉家二老疑惑。


    “怎麽?不想救人了?”寧盟雙眼一豎,氣勢暴增,驚得劉家二老慌忙命人準備。


    不多時,就有一個家仆端著一碗清水迴來,匯報道:


    “老爺,清水備好了,隻是桃樹枝一時半刻……”


    “汴河邊上不是有的是嗎?”劉老爺怒道。


    “不必麻煩……”寧盟突然出聲,轉頭望向金虔,“你身上便有。”


    金虔細眼瞪大,怔怔從背後包裹裏掏出一個木匣打開,取出一柄小型桃木劍遞了過去:“這個……也行?”


    寧盟將桃木劍放在手中看了看,點頭道:“做工不錯。”


    金虔細眼一亮,條件反射進入自賣自誇狀態:“那是自然,這可是百年桃木雕製而成,而且特意放在展大人的床下六個時辰,那避邪效果絕對是——”


    “咳!”展昭適時打斷了金虔。


    寧盟看了金虔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金虔的錯覺,總覺的那目光裏別有深意。


    之後,寧盟便將一碗清水澆在了桃木劍上,然後,手持桃木劍,慢慢抬起手臂,拉開距離,突然,猛然揮手,用桃木劍狠狠、狠狠抽了劉三公子一個大嘴巴——


    “啪!”這一嘴巴,抽得那叫一個響徹雲霄,震得屋內眾人一時都未迴過身來,直到那劉三公子“哎呦”大叫一聲,從床上跌落,眾人這才清醒過來,七手八腳扶起劉三公子。


    “哎呦,疼死我了!”


    劉三公子捂著腮幫子痛苦叫道。


    “兒啊,我的兒啊,你終於醒了!”劉家二老立時抱住劉三公子一陣高嚎。


    “爹?娘?”劉三公子一臉迷茫,望了一圈四周,“怎麽了?”


    “劉公子,你已經傻了三天,你可還記得?”金虔驚道。


    “傻?三天?”劉三公子一臉迷茫,“我隻記得寧神醫為我診病後,我正打算上床入寢,忽然,聽到屋內有人說話,之後——之後就不記得了……”


    “何人說話?說得什麽?”展昭追問。


    劉三公子皺眉迴想:“我沒看到人影,至於說得是——”劉公子揉了揉腦門,“好似是……夢,搶,殺——之類……”


    “夢、搶、殺?”眾人更是疑惑。


    隻有寧盟緊了一下眉頭。


    之後,經展昭和金虔的再三追問,也未獲得其它有價值的線索,在安撫了劉家人一番後,展、金、寧三人便告辭離開了劉府。


    其後兩戶報官人家,仨人也分別一一拜訪,寧盟又如法炮製,僅用一碗清水和金虔出品特製桃木劍便治愈了兩人的怪病。隻是,抽耳光的幅度越來越大,聲音越來越響,最後一家甚至把金虔精心定製的桃木劍抽裂了,讓某從六品校尉好不心疼。


    待最後一戶人家處理完畢,已是夕陽西下時分。


    “寧大夫,此次有勞了。”展昭背向夕陽霞光,向寧盟抱拳道。


    寧盟卻看也不看展昭,隻是望著金虔道了一句:“告辭。”便揮一揮衣袖,以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風姿翩翩離去。


    展昭眼角跳了兩跳,待轉目一看金虔愣愣盯著寧盟背影的專注神態,眉角也跳了兩跳。


    “展大人!”金虔突然轉頭,一臉凝重道,“屬下覺得這寧大夫有問題。”


    “展某也有同感。”展昭點頭,“此人所言的妖物*之術,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還有那驅邪之法,當真是——亂七八糟。”


    “沒錯!”金虔滿麵讚同,“更重要的是,此人身上有股子味道,十分可疑。”


    “味道?”展昭一怔,“為何展某不曾聞到?”


    “展大人您自是聞不到。那味道十分清淡,若不是近身之人自是無法察覺。”


    親近?


    展昭眉梢一動,這一迴想,方才驚覺這一路之上,那寧盟似乎隻與金虔說話,而且站得位置也特意避開自己,反倒與金虔頗為貼近,而自己竟是毫無警覺?!!


    一個十字青筋從展昭額頭蹦了出來。


    而某位遲鈍的從六品校尉人仍舊在盡職盡責的進行科學分析:


    “那香味,高雅清淡,卻又透出一□□惑,嗯……應該說是勾魂的感覺……沒錯,絕對是桃花香!”


    “金校尉!”


    “哈?”


    “晚飯後多蹲半個時辰梅花樁!”


    “誒?!”


    *


    其後幾日,這詭異的“中邪案”依然沒什麽進展,隔三差五就會有百姓報案,稱家中有人得了怪病,帶開封府派人去查探後,竟發覺症狀與之前那些“中邪”之人一模一樣,雖然金虔在展昭寒氣壓力下,頂著半個神棍的名頭依葫蘆畫瓢為那些病人驅邪,可效果甚是不佳。最後不得不由金虔前去濟世堂邀請寧神醫出診。在“扇嘴巴”的粗暴療法後,各個“中邪”的病人皆順利恢複了健康。


    而為啥偏偏要金虔去請?原因就是那位寧神醫脾氣古怪,目中無人,除了金虔之外,任何人,甚至是連展昭的麵子都不給。


    造成的後果就是,“寧神醫”的名號訓速度響遍汴京城內外,以火箭般的速度榮升成為繼展昭、白玉堂、金虔之後市井八卦最熱衷關注的對象。尤其是那一手“驅邪”絕招,更是令其聲名鵲起,大有趕超某位從六品校尉的“通鬼達神”名聲之勢。甚至還有人將“寧神醫”的形象描繪成門神用以裝裱大門來驅邪避災。


    而為了偵破此案,開封府一眾精英被折磨的是焦頭爛額,單經過多方調查,中邪的緣由仍是無法尋得,唯獨的共同點就是所有“中邪”之人都曾是寧神醫的病人,所以說,此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寧盟。


    但經過展昭等人對其進行了十二個時辰密切貼身監視之後,發現此人平日活動路線基本就是“家——濟世堂——偶爾客串神棍”三點一線的作息,擁有完美不在場證明。而且此人與這些“受害者”之間,除了為其診病的唯一接觸點之外,基本毫無交集,更談不上作案動機。


    最終的結果就是,此案陷入僵局。


    *


    “耶穌天神,總算快搞定了,累死咱老人家了。”金虔坐在曹記糖水鋪裏,一邊喝著糖水一邊抱怨道。


    “金虔你這幾日又要幫展大人查案,又要采辦年貨,當真是太辛苦了。”坐在對麵的鄭小柳一臉同情又給金虔要了一碗糖水,安慰道。


    “幸好年貨快買完了,置辦一個府衙的年貨,這工作量,可真不是人幹的。”金虔感慨道。


    “公孫先生昨兒還誇金虔你做的好呢,說給府裏省了一大筆銀子!”


    “那是自然,咱金虔出馬,一個頂倆。”金虔的一臉得意道,“不過,還多虧了那辟邪套裝的明星效應,否則還真沒這麽順利。”


    “說起來金虔,府裏好幾個兄弟都托俺問你呢。”鄭小柳向前探了探頭,“那辟邪套裝還有沒有富餘?兄弟們也想買幾個傍身,你也瞧見了,最近這汴京城裏中邪的人可是不少啊!”


    “這個……”金虔有些為難,板著指頭算道,“采辦年貨已經用去了八十三個,再加上寧大夫驅邪用的那些計劃外的——庫存已經告急,加上前日展、咳,那個某人又忽然突擊檢查,把咱屋裏僅剩的存貨給沒收了——”


    “那咋辦?”鄭小柳焦急道。


    “嘿嘿——”金虔擺了擺手笑道,“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狡兔三窟神龍擺尾,咱自然不會把存貨都放在一個地方,咱還選了一個絕對安全無憂的存放地點。”


    “什麽地方能逃過展大人的眼睛?”鄭小柳奇道。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金虔端起糖水一飲而盡,“咱今晚就去取貨……嘿嘿嘿……”


    鄭小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金校尉。”一個清冷嗓音從金虔背後傳來。


    金虔迴頭一看,隻見一人逆光而來,容顏清俊,氣質冷冽,正是最近汴京城中最炙手可熱的寧盟寧神醫。


    “寧大夫?”金虔頭皮一麻,騰一下蹦起身,“難道今日又有人中邪了?”


    寧盟搖頭,坐到金虔身側,道,“寧某此來是特地尋金校尉的。”


    “找咱?”金虔眨眨眼,“啥事?”


    寧盟靜靜看著金虔半晌,直看得金虔都渾身發毛了,才慢悠悠道:“這幾日金校尉身體可有不適之處?”


    “不適?”金虔又眨了眨眼,“沒啊,咱最近是吃得飽睡得香,一百二十分的健康啊。”


    “那——”寧盟頓了頓,“最近金校尉可曾遇到過什麽……怪人?”


    “怪人?”金虔瞪著寧盟,心中暗道:


    最近咱認識最怪的人不就是你嗎?


    話說這寧神醫到底是想搞什麽?莫名其妙跑到咱這來問東問西噓寒問暖,表情還這麽——


    金虔一雙細眼在寧盟臉上打了個轉,竟是在那張十分冷情的麵孔上瞄出了幾分“擔憂”的味道……


    喂喂,有沒有搞錯啊,貌似咱倆不熟吧。


    “咳,”寧盟似乎也覺自己有些失態,垂首輕咳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個木牌遞給金虔道,“這件令牌,金校尉請先收好。”


    “令牌?”金虔愣愣結果,定眼一看,是一個巴掌大小的桃木製木牌,正麵雕有一個“桃”字,背麵雕有一朵“桃花”圖樣,做工甚是細致,還隱隱散出桃花香氣,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高檔貨。


    “這個,是送給咱的?!”金虔一臉驚訝。


    喂喂,咱倆真的不大熟啊。


    寧盟點頭,望了一眼金虔,起身道:“還請金校尉隨身佩戴,緊要關頭或許能有幾分效用。”


    還未等金虔反應,寧盟已經走到門口,臨行之時又微微提聲道:“夜中,莫要出門。”


    言罷,便匆匆離去。


    留金虔和鄭小柳麵麵相覷。


    “這寧神醫什麽意思?”鄭小柳問道。


    金虔一邊把玩手中桃木牌,一邊搖頭:“咱也不明白,反正是個怪人。”


    鄭小柳想了想,又道:“不過這人的確有幾分本事,要不金虔你這幾天晚上就老老實實呆在府裏,別出門了。”


    “出門?”金虔揣好木牌,翻了個白眼道,“咱晚上還有正事在身,哪裏有空出門溜達?”


    “正事?”


    “沒錯,是事關民生大計的正事!”金虔一本正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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