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一聲長歎從開封府書房中悠悠傳出,透著三分憂愁、三分怨氣、還有四分無奈。


    守在書房門口的王朝、馬漢兩位校尉大人,聽到這聲歎息,臉色亦是一沉。


    “第二十八次……”王朝歎氣道。


    “前日隻有十次、昨日是十六次……看來這次麻煩大了……”馬漢也搖頭道。


    “唉——”又是一聲長歎傳出。


    “第二十九次……”王朝、馬漢對視一眼,同聲默契道。


    “公孫先生與金校尉前日出門采購藥草,為何今日還不迴來?”王朝苦著一張國字臉道。


    “應該快了吧……”馬漢的長臉拉得更長。


    突然,一個冒冒失失的聲音傳了過來。


    “王大哥,馬大哥,公孫先生和金校尉迴來了!”


    兩人抬眼一望,隻見張龍急急忙忙跑進夫子院,滿臉欣喜。


    在張龍身後緩步行來兩人,一人身著儒衫,三縷輕髯,正開封府主簿公孫先生,另一人身著布衣,身形消瘦,正是開封府從六品校尉金虔。


    “公孫先生、金校尉,你們可算算迴來了!”王朝、馬漢頓時四目一亮,異口同聲唿道。


    公孫先生瞅了瞅幾人,儒麵之上顯出疑惑道:“為何如此慌張?”


    金虔卻是雙眉一緊,嘀咕道:“不會又有大案吧?”


    “公孫先生、金校尉,你們就先別問了,等進了書房就明白了!”三大校尉同時出手,一把將公孫先生與金虔推進了書房。


    兩人邁進書房,穩住身形,抬眼一望,頓時一驚。


    隻見書房之中,堆堆疊疊,密密麻麻,放眼望去,竟全堆滿了書柬,將偌大一個書房塞得擁擠不堪,密不透光。


    這哪裏還是開封府的書房?


    簡直比開封府放置雜物的倉庫還像倉庫!


    公孫先生皺眉,金虔咂舌,兩人跨過數疊信簡,繞過兩堆信件,總算是來到了包大人書桌之前。


    隻見書案之上,一左一右堆了兩大摞信件,將正埋頭苦讀的包大人遮於書案之後,黝黝黑麵隱與陰影之下,竟是看不清表情。


    “大人?!”公孫先生疑惑


    “大人,莫不是出了什麽大事?”金虔麵色焦急。


    包大人聽到聲音,趕忙抬頭,這才望見案前兩人,黑麵頓時顯出光彩,騰得一下站起身,高聲道:


    “公孫先生、金校尉,你們迴來就好!”


    “大人,這些信件是……”公孫先生鳳眼微張,環視一周,麵色凝重道。


    “唉——”又是一聲長歎,包大人雙眉緊蹙,有些無奈道,“這些都是邀請本府三日後赴宴的帖子……”


    “赴宴的帖子?!”公孫先生詫異半晌,突然臉色一變,高聲道,“難道……怎麽比去年多了一倍?!”


    說罷,不由也是一聲長歎,聲調平仄竟與包大人如出一轍。


    金虔眨眨眼,環顧一周,不由有些納悶,開口問道:“赴宴的帖子?為何這麽多?”


    包大人緊著眉毛將一打書柬遞給金虔,苦澀道:“金校尉看看就明白了。”


    金虔接過書柬,一一翻閱,可待讀完,卻是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


    這些書柬,皆是請帖,雖發帖之人不同,書寫風格相異,言語措辭各有千秋,但主題中心思想卻是出奇的統一。


    略為總結一下,大致可為以下三個層次:


    其一:為恭賀包大人官升至一品,將於七月初七夜於府中設宴,還望包大人賞光。


    其二:其間,出席宴會的有:府內一眾家眷,包括內子、犬兒以及小女等。


    其三:特別強調:包大人所率隨行人員之中,四下校尉可以省略、公孫先生可以或缺,但禦前四品帶刀護衛展昭卻是萬萬不得缺席。


    金虔抬起眼皮,瞅了瞅包大人,又望了望公孫先生,莫名道:“不知這七月初七是何黃道吉日,為何偏都要選這日宴請大人?”


    此言一出,包大人與公孫先生皆是一愣。


    “金校尉,七月初七乃是乞巧節……”公孫先生詫異道。


    七月初七?乞巧節?


    啊!牛郎織女!


    就是那個聲名遠播的古代情人節!


    這麽說來……


    金虔又低頭品味了一遍書柬主題思想,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


    所謂宴請之意不在老包,在乎禦貓也。


    感情這一屋子的書柬請帖,都是讓老包帶著開封府的貓兒出門相親的邀請函啊……


    “公孫先生,你說這該如何是好?”包大人又環顧一周,臉色愈加陰沉。


    公孫先生撚須不語。


    “不如……與去年一般,本府入宮請聖上下旨,明日調展護衛入宮當值,先避一避……”包大人喃喃道。


    “萬萬不可!”公孫先生一聽,頓時臉色大變,提聲道,“大人難道忘了,去年乞巧節展護衛入宮當值,導致後宮諸宮宮女打成一團,混亂一片;各宮嬪妃更是花樣繁出,想出各種借口請旨,想調展護衛為其守備,更有甚者,還互相詆毀,大打出手,導致聖上龍顏大怒,與後宮冷戰一月之久,還險些治大人一個管製不嚴之罪!此法萬萬不可再用!”


    金虔瞪眼:太誇張了吧!


    “那……不如盡數婉拒……”包大人想了想,又道。


    “婉拒?”公孫先生抬眼道,“敢問大人,這些帖子都是何人所送?”


    “書案這兩疊是朝中數位大臣送來的,屋內那幾摞是城內富甲一方官紳的帖子,還有……”包大人順手指了指道。


    “這便是了!”公孫先生皺眉道,“無論那一位,皆是有權有勢,有頭有臉的人物,大人若是都得罪了,以後還如何治理這汴梁城、開封府?!”


    “這……”包大人黑麵顯出難色,又長歎一口氣,垂眼不語。


    公孫先生手指扶住額頭,也是頗為無奈。


    金虔瞧瞧這個,望望那個,細眼滴溜溜一轉,上前一步,抱拳道:“大人,屬下有一法,可解燃眉之急!”


    兩人聽言皆是一愣。


    “是何方法?”兩人同時急聲問道。


    金虔咧嘴一笑道:“既然無法婉拒,不如全部應下!”


    “全部?!”包大人與公孫先生同時目瞪高唿。


    “金校尉……”包大人唿了兩口氣,終是無語。


    “金校尉……”公孫先生又換了一隻手扶住額頭道,“此處的帖子少說也上百,怎可能全部應下?!”


    金虔顯出燦然笑意,細眸中發出耀眼光輝。


    “不知大人與公孫先生可曾聽過七夕相親會……咳咳,那個應該是——七夕賞燈鵲橋會?!”


    *


    重七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


    汴河河畔,清風嫋嫋,樓閣眾多,臨河而立,畫棟飛雲,八麵玲瓏,平日多為文人騷客吟詩弄曲之地。


    不過今夜,這汴河之畔卻是有些特別,兩岸皆被五彩宮燈裝點一新,臨岸垂柳皆披紅掛綠,一派喜慶。


    臨河酒樓樓閣,更是紅紗繞梁,彩燈懸掛,燈火通明。


    何事如此熱鬧?


    誒!東京汴梁城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今日乃是七月初七乞巧節,也是開封府包大人奉當朝天子特旨,為汴梁百姓所辦的“七夕賞燈鵲橋會”。


    何為“七夕賞燈鵲橋會”?


    顧名思義,便是汴梁城內青年男女趁七夕賞燈之際,相約自己心怡之人,或是由媒人為其搭橋牽線之聚會,和正月十五賞燈會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今夜這“鵲橋會”卻有些特別,不為別的,隻因為這“鵲橋會”徹夜守備巡視之人,正是開封府一眾衙役。


    當然,其中定少不了聲名遠播的禦前四品帶刀護衛展昭展大人。


    *


    “展大人,紅玉有禮。”


    望著眼前一身大紅紗衣,款款下拜的妙齡女子,展昭隻覺額頭隱隱發漲。


    果然,話音未落,就聽一旁聒噪聲音立即響起,底氣十足,喜氣十足。


    “哎呀,這不是吏部侍郎朱大人的千金朱紅玉小姐嗎?”


    星眸微轉,瞥了一眼身側那個消瘦身影。


    但見那雙細眼之中泛出的耀眼光華,竟襯得汴河兩岸璀璨燈光黯然失色。


    “紅玉小姐,年方十六,秀外慧中,出塵脫俗,平日裏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真是想不到竟能在此處此處相遇,實在是有緣、有緣!”


    高八度聲線繼續聒噪道。


    “金校尉過獎了,紅玉不過一介尋常女子,哪裏能擔如此妙讚。”紅衣女子雙頰微紅,垂首低聲道。


    “紅玉小姐果然謙虛有禮,佩服佩服……”


    展昭暗歎一口氣,直覺屏蔽金虔聒噪聲線。


    若不是臨出府衙之時,公孫先生千叮嚀、萬囑咐,今夜切不可對路遇之人失禮,萬事皆隨金校尉安排,自己此時怕早已施展輕功奪路而去。


    話說今日那公孫先生的笑臉……


    再加之這一路上接連不斷的偶遇、巧遇……


    唉……


    俊顏之上漫上一絲苦笑。


    就聽身後趙虎悄聲道:“喂喂,張大哥,這是第幾個偶遇的有緣官家小姐了?”


    “巡街不到半個時辰,這已經是第十六個了……”張龍的聲音有些無精打采。


    “厲害!”趙虎感慨,“你說這金虔一直說個不停,也不嫌累……”


    “我看倒是越說越來勁兒了!”


    “張大哥,你說,咱們是不是被公孫先生騙了,這哪裏是來巡街的,根本就是來給展大人相親的吧!”


    “我說你小子,都這麽半天了,怎麽才反應過來?!”


    “嘿嘿,果然如此。話又說迴來,你看那金虔的架勢像不像媒婆?”


    “嘿,啥媒婆,我看倒像是飄香院的老鴇!”


    老鴇?!


    展昭微微眯眼,瞅了瞅依然在麵前說得口沫橫飛、不亦樂乎的消瘦身影——若是手裏再加上一條大手絹,還真有幾分相像……


    薄唇輕輕一勾,一抹淡淡笑意浮現俊顏之上。


    朱家的小姐恰巧此時抬眼,頓時漲紅雙頰,趕忙垂下眼簾,手足無措道:


    “展、展大人,這是紅玉親手繡的香囊……若是展大人不嫌棄……就請收下……”


    “啊呀,多精致的香囊,多精美的繡工,紅玉小姐果然是心靈手巧啊!”聒噪聲音繼續唿道。


    俊顏上笑意漸漸消散。


    “朱小姐,展某還有公務在身,先行告退。”


    說罷,抱拳施禮,若鬆身形轉身就走。


    “展大人……”紅衣女子雙目微紅,定定望著遠去筆直身影,手中香囊順風而落。


    金虔瞅了一眼麵前傷心欲絕的女子,暗暗歎氣,從懷裏掏出一個冊子,翻了兩頁,自言自語道:“吏部侍郎朱大人之女:偶遇,收白銀五兩;相談,收取白銀七兩;送香囊,收取白銀十兩……嘖,這十兩還點退迴去……唉……”


    “金校尉!”趙虎聲音突然傳來,頓時打斷了金虔思緒,“又有一位偶遇的姑娘!”


    “就來!”金虔頓時精神一震,蹭蹭兩步竄了過去。


    可定眼一望,頓時一愣。


    隻見眼前這位少女,一身素布綠衣,繡花布鞋,發髻如墨,但卻無半點裝飾,五官秀麗,卻無半分貴氣。


    嗯?


    平民百姓風格,清新淡雅基調,標新立異?


    有創意!


    金虔趕忙上前一步,低聲問道:“敢問這位小姐是?”


    綠衣少女抬起眼簾望了金虔一眼,又趕忙垂下,雙耳微微發紅,低聲道:“惜蓮。”


    “惜蓮?”金虔一愣,趕忙翻開冊子翻了半天,皺眉道,“敢問惜蓮姑娘,您是那家的千金?”


    “惜蓮不是官家的千金小姐,惜蓮隻是一個賣花女……”綠衣女子的頭垂得更低了。


    “賣花女?”金虔頓時無語,趕忙湊上前,壓低聲音道。“小姑娘,不是我不提醒你,今個兒想和展大人見麵,費用可不低,你若是沒什麽大事兒,改日等展大人巡街之時再說也不遲啊……”


    “展大人?”惜蓮一愣,抬眼望了金虔一眼,又垂頭道,“惜蓮不是來見展大人的……”


    “哈?”


    “惜蓮是來見金校尉的……”


    “金、金校尉?!”變調聲線瞬時響徹雲霄。


    金虔細目圓瞪,直直望著眼前一臉嬌羞的少女,臉皮抽搐道:“你、你你你是說,你、你是來見我的?!”


    少女紅著臉,微微點了點頭。


    金虔頓時渾身僵硬。


    “金校尉,不錯啊!”張龍嬉笑著上前拍了拍金虔肩膀。


    “金虔,你何時認識的這位姑娘,咋也不告訴咱們?”趙虎也一旁附和道。


    “這個……”金虔頓感背後冷汗森森。


    一陣冷風嗖嗖吹來,吹得金虔、張龍、趙虎三人頓時一顫。


    迴首一望,隻見展昭俊顏凝冰,雙臂抱劍,紅衣似血,硬邦邦道:“金校尉,難怪你數日武功不見長進,原來乃是心不在焉、不務正業之故!”


    “哈?”金虔呆愣。


    張龍、趙虎二人僵硬。


    倒是身後少女絲毫不見影響,竟在此高壓之下,雙手奉上香囊一隻道:“若是金校尉不嫌棄,這個香囊……”


    “惜蓮姑娘!”金虔好似被蠍子蟄了一般,驚叫道,“姑娘一番美意,金某實在是無緣消受,還望姑娘令覓良緣……那個金某還有公務在身,就此告辭、告辭!”


    說罷便火燒屁股般落荒而逃。


    就聽身後趙虎嚷嚷道:“哎哎,金虔,那個小姑娘哭了……”


    身後寒氣更重。


    金虔隻覺欲哭無淚,心中唿道:


    這貓兒果然小肚雞腸,吝嗇的緊。


    不過僅是一名無錢無勢的賣花少女向咱表露心意,比起他那大把大把的貴族小姐粉絲,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其後,這一路之上,素稱溫文爾雅的禦前四品帶刀護衛展昭,就頂這一張溢滿寒氣的俊臉,在“七夕賞燈鵲橋會”上暢通無阻,再無人敢近其身周三尺之內。


    總之,金虔苦心經營的“相親大會牽線賺錢”的計劃不幸泡湯。


    *


    露白風清夜向塵,小星垂佩月埋輪。


    “唉——”一聲長歎從三班院庭院之中幽幽傳出。


    金虔頭頂一隻水碗,雙臂筆直,兩腿直角彎曲,標準紮馬步姿勢頗有氣勢,但滿麵苦色卻泄了風光。


    公孫先生剛入班院大門,見到此景不由一愣。


    “金校尉,你這是為何?”


    金虔哭喪這一張臉,道:“展大人交待,讓屬下今夜紮馬步兩個時辰……”


    公孫先生聽言,竟微微點頭道:“展護衛此舉,定有其深意……”


    金虔險些吐血。


    “對了,金校尉,今夜展護衛見了幾位官家小姐?”


    金虔歎了一口氣:“十六位……”


    “十六位?!”公孫先生驚愕。


    金虔搖搖頭道:“屬下已經盡力,餘下的數十位小姐,八成是怕了展大人的黑臉,嚇跑了……”


    “不不不!”公孫先生趕忙道,“在下隻是驚訝,展護衛竟見了十六位之多,實在是出乎在下的意料,在下被以為,最多能見三五位……”說到這,公孫先生不由頓了頓,上下打量金虔一番,點頭道,“果然還是金校尉有辦法。”


    “公孫先生過獎……”金虔臉皮抽搐迴道。


    有辦法?!


    咱要有辦法就不會半夜三更在此處做蹲襠馬桶式了!


    “不過也好,既然是那些官家小姐自行離去,包大人也不愁交待……”公孫先生點點頭道,又瞅了瞅金虔,微一抱拳,“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打擾金校尉練功,就此告辭。”


    “公孫先生慢走!”金虔蹲著馬步道。


    公孫先生點點頭,轉身而走。隻是在轉身之時,鳳眼有意無意瞥向金虔身後屋頂,頓時儒麵顯出一抹笑意,背身朗聲誦道: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金虔臉皮一抽,心道:咱都如此悲慘現況,這公孫竹子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吟詩!


    卻見公孫先生又悠然走了迴來,微微笑道:“金校尉,此後還是認真修習武藝,須知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你年紀還小,思慮這情情愛愛之事,恐怕為時尚早。”


    嗯?


    金虔納悶。


    “屋頂風寒露重,要小心著涼……”


    啊哈?!


    這公孫竹子在打什麽啞謎?


    不料公孫先生話音剛落,就聽身後屋頂瓦片一聲輕響。


    金虔心頭一驚,趕忙迴頭眺望,卻隻能依稀見到一抹紅影如風飄離。


    貓兒?!


    就見公孫先生拍拍金虔肩膀,意味深長道:


    “金校尉,那賣花姑娘雖然品貌端莊,但這幾日開封府內守備森嚴,半夜翻牆之舉是萬萬不可!”


    啥?


    待公孫先生離去許久,金虔思前想後半晌,這才反應過來,頓時心頭冒火,麵容扭曲。


    感情這臭貓是蹲在屋頂監視咱……


    怕咱半夜翻牆會情娘……


    嘖,咱一個堂堂現代女性,怎可能如此沒品位,就算要翻牆,也該會帥哥情郎才對……


    娘的,這年頭到底還有沒有*權啊!


    *


    禁宮之內,當朝天子仁宗聽完手下匯報,滿麵陰沉,長歎道:


    “唉……朕聽了包卿上諫,花了如此多的心思,辦了如此隆重的‘七夕賞燈鵲橋會’,為何仍是無法解決展護衛的終身大事?如此一來,明年的今日,朕豈不是又要忍受一次王公大臣招婿的唇槍舌戰?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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