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州府衙女牢門外,橫七豎八躺倒一堆獄卒,盡是被展昭點了睡穴而昏睡之人。隻有一名獄卒尚處清醒狀態,隻是被巨闕抵住咽喉,同樣幾欲昏厥。


    展昭冷著一張臉,顏色堪比開封府的招牌包大人的黑麵。


    “你剛剛說什麽?”


    被巨闕抵住喉嚨的獄卒臉色慘白,多多嗦嗦才重複剛才的一句話道:“我、我說,大牢裏沒有一個叫秋娘的女犯。”


    巨闕一凜,貼近獄卒脖頸幾分。


    “你可想仔細了,那名女犯是黃氏秋娘,被判通奸而入罪。”


    那獄卒渾身哆嗦,帶著哭腔道:“這、這位英雄,大、大牢裏實在是沒有一名叫秋娘的女犯啊……”


    展昭聽言,蹙起眉頭,不由望向金虔。


    金虔也是十分納悶,莫名搖頭。


    展昭上下打量眼前獄卒幾番,見這名獄卒被嚇得舌根發硬,料想也沒有膽子胡謅,便收迴巨闕,想了想又繼續問道:“那你可知那張頌德毒死黃大虎一案?”


    獄卒見利劍離開脖子,總算鬆了口氣,但也不敢怠慢眼前這位英雄,一聽問話,趕忙答道:“知、知道,這個案子陳州幾乎每個人都知道。”


    “那你可知那黃大虎的妻子?”


    “黃大虎的妻子……”獄卒想了想,突然高聲道:“啊呀,我想起來了,那黃大虎的妻子就叫秋娘,難道英雄問的是她?”


    展昭點頭道:“她應該被判通奸而入罪,理應入監。”


    獄卒搖頭道:“英雄,您要是找她,那您可找錯地方了,您應該去那‘軟紅堂’找才對。”


    展昭一愣:“軟紅堂?”


    “是啊,那秋娘雖然被判了通奸罪,但剛一下堂就被候爺府的人給帶走了,根本不曾入過監牢。”


    “什麽?!”


    這迴不是展昭發話,而是金虔驚訝出聲叫道。


    那獄卒以為金虔不信,急忙又接口道:“這、這位小英雄,小人絕對沒有騙您,那秋娘模樣長得十分標誌,想必是被那安樂侯爺看上了,向知府大人說情,將她帶走也未有可能。”


    金虔將目光瞥向展昭,隻見展昭雙目隱含怒氣,一雙黑眸隱隱發亮,頓時心頭涼了半截,心道:乖乖,這次麻煩可大了,本以為不過是到府衙監牢走一遭就罷了,如今看來,八成又要去那個什麽“軟紅堂”夜遊了……


    “那軟紅堂在地處城內何處?”


    “在西南城郊。”


    展昭略略頷首,隨即猛然抬頭,飛指一點,獄卒應聲倒地,隨後,便轉頭對金虔命令道:“金捕快,我等就到那“軟紅堂”一探。”


    嘖嘖……果然……


    *


    “軟紅堂”,顧名思義,軟禁紅妝之所,雖然地處城郊,卻是碧瓦朱楹,摩雲高閣,比那豪門大院還要氣派幾分,略微走近,便能嗅到其中泄出的濃鬱胭脂香氣,撲鼻嗆人。


    金虔站在那“軟紅堂”高牆之外,心裏暗暗咂舌:嘖嘖,果然是老龐家的獨子,財大氣粗,連包養情婦的地方都建得如此闊氣。


    再看那展昭,身形直立,夜風緩緩吹拂,不過是輕撩衣角,卻如同暴風前驟,冷森駭人。


    展昭剛入陳州境內,雖未見那張頌德所說之慘況,但見這陳州府內,百姓生活也並不十分富足,但此時見這“軟紅堂”,卻是極盡奢華,糜金味重,不由怒火攻心,拳指緊握,足下發力,身子憑空直升而起,如貓兒一般,悄然落於院內屋瓦之上。


    剛想入院,展昭卻突覺不對,一直跟在身後的金虔不見了蹤影,展昭急忙迴頭察看,隻見那金虔還獨自立在院外地麵之上,正低頭不知撕扯什麽。


    展昭正想出聲提醒,卻見那金虔從下擺撕下兩截衣襟,躍上了屋頂,幾步走到展昭身側,將一塊衣襟遞給展昭。


    展昭接過衣襟,直直看著金虔,劍眉微沉。


    金虔見到展昭望著自己,頓時無奈,心道:這貓兒是在公門待傻了嗎?如今咱到這“軟紅堂”做夜襲的勾當,擺明了就是來找當朝大國舅的晦氣,這貓兒樣貌令人過目不忘,萬一失手,豈不是連累咱這個現代人,還不趕緊蒙個麵,修飾一下,免得以後被人抓住把柄——嘖,難道這貓兒隻會抓賊,不會扮賊,罷了,咱就好心給貓兒做個榜樣。


    隻見金虔手中衣襟緊緊係到臉上,隻露出一雙眼珠,又四下望了望,才壓低聲音道:“展大人,如此蒙麵,定然萬無一失。”


    展昭手裏捏著衣襟,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想這南俠展昭,自少成名於江湖,如何能不知曉夜探別府,理應蒙麵以飾身份的道理。隻是他剛才在這屋頂巡視院內一番,並未發現重兵把守,也未曾發覺有武藝高強之人,以自己和金虔的輕功造詣,必然能全身而退,可如今看這小捕快的表情,似乎是以為自己不明江湖常理,有心提醒之意。


    再看那金虔,一雙眼眸灼灼發亮,直直瞪著自己臉麵,恨不得拔一層皮下來。


    展昭頓時無奈,隻得將臉麵蒙上,才縱身躍入院內。金虔這才安心,隨後跟下。


    兩人身如掠影,不多時就在院內轉了一個來迴。但這“軟紅堂”內,樓閣、廂房眾多,兩人尋了許久,依然一無所獲。兩人正在焦急,剛巧前方不遠走過一名仆役,展昭身形一晃,便到了仆役身後,手指一點,頓時靜住其身形。


    “秋娘在哪裏?”


    那仆役隻見眼前黑影一閃,自己便僵硬如石,還以為是碰到了鬼魅,頓時嚇破了膽,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鬼、鬼大哥,什、什麽秋娘,我、我不知道,您找別人吧……”


    “你再好好想想,是那黃大虎的妻子,黃氏秋娘。”


    那仆役聽到此語,頓時有些呆愣,心道:如今這鬼魅的口吻怎麽都如此和煦?八成不是來索命的惡鬼,也許隻是來尋人的好鬼。


    想到這,這仆役的膽子也大了幾分,腦袋也清醒了不少,再經展昭一提醒,便迴想起來,急忙迴道:“您問的是那個屠戶的妻子吧?”


    “正是。”


    “她被關在在那邊的閣樓底層……”


    展昭、金虔順著仆役目光望去,隻見院落東北角落,坐落一座三層閣樓,籠罩月色,漆黑通體,透出幾分陰森之氣。


    展昭一指將仆役點昏,便帶領金虔一道,匆匆向閣樓奔去。


    兩人來到閣樓之下,見那閣樓底層大門之上,綁有層層鎖鏈,情形甚為詭異。


    身形貼在門板之上,展昭壓低聲音問道:“裏麵可有人在?”


    門內沉默許久,才聽到一個低低女聲幽幽道:“迴去告訴你們侯爺,我寧死不從,你們莫要白費心機了……”


    展昭微微提高幾分聲音,又問道:“裏麵之人,可是黃大虎的妻子,黃氏秋娘?”


    門內聲音霎時沉默,一陣蹌踉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靠近門邊,又聽那名女子道:“你是什麽人?為何會知道我的名姓?”


    展昭、金虔一聽大喜,就見展昭拔出巨闕,照著鐵鏈揮下,一道寒光劃過,頓時火花四濺,可那幾道鐵鏈也不知用何種材料煉製而成,被削鐵如泥的巨闕劈下,居然完好無損。


    就聽門內秋娘低聲道:“門外之人,您不用費心了,那安樂侯爺在加上此鎖之時曾經說過,此鏈鎖乃是用寒鐵所鑄,除非有鑰匙,否則就算是天賜神器也無法斷開。”


    展昭緊蹙劍眉,巨闕迴鞘,頓了頓,又問道:“黃氏,你為何會被關押於此?”


    門內頓時傳出微微飲泣之聲,就聽秋娘哽咽道:“那安樂侯想要染指於我,秋娘誓死不從,他才將我關於此處。”


    “簡直是無法無天,膽大妄為!”展昭幾欲咬碎銀牙,悶聲喝道。


    金虔隻覺身側殺氣似刀鋒,刮得臉皮生疼,心道不妙:這貓兒不會一時氣憤難忍,拔劍去把那個什麽安樂侯劈了吧……


    再看那展昭,雖然雙目充血,臉色鐵青,但卻未有下步舉動,隻是靜靜站立,片刻之後,便斂去怒殺之氣,繼續沉聲問道:“黃氏,我問你,你的丈夫黃大虎是否是被那張頌德所害?”


    門內飲泣之聲霎時停止,就聽秋娘激動道:“當然不是,張大夫為夫君治病,免收診費,又贈送補藥,如此好心之人,怎能害人?”


    “那黃大虎究竟是被誰人所害?”


    “這……我的確不知……”


    “黃大虎可曾與人結怨?”


    “夫君為人一向忠厚,從不與人結怨。”


    “……”展昭凝神不語。


    就聽門內撲通一聲,應是秋娘雙膝跪地。


    “這位英雄,秋娘雖不知英雄身份,但秋娘在此造次,望英雄能助秋娘洗去冤屈,幫張大夫沉冤昭雪,秋娘在此給您磕頭了……”


    言罷,就從門內傳來咚咚叩首之聲。


    展昭歎氣道:“你不必如此,若是你二人的確清白,定然會有重見天日一日,隻是此時你深陷虎穴,卻不能救你脫離苦海……”


    話未說完,就聽遠處傳來嘈雜腳步之聲,展、金二人立即屏氣凝神,如同兩縷煙般飄離此地,閣樓之前,頓時恢複一片寂靜。


    不多時,一對護院家丁匆匆趕了過來,望了一眼門上的鐵鏈,便又安心離去。


    再說展、金二人,離開“軟紅堂”,便足不沾地的向城內飛奔,不多時,便來到白天落腳的“譽樂樓”外,剛剛停住身形,便有兩個身影從陰暗處走出,向二人施禮道:“展大人!”


    金虔定眼一看,來人正是張龍、趙虎兩大金剛。


    展昭點頭道:“兩位兄弟,查得如何?”


    張龍上前一步,答道:“大人,我二人到黃大虎家查訪,那黃大虎的老娘一心認為是自己媳婦勾搭外人害死自己兒子;而那名在堂上作證,聲稱親眼見到張頌德與黃氏暗昧的鄰居家的婦人,卻不知為何,始終不願多吐半言。,”


    展昭聽言,微微沉眉,又問道:“可找到物證?”


    趙虎上前,將一個藥罐舉起,交與展昭道:“那盛藥之碗已被當作陳州知府作為呈堂證物,但卻忘了這個藥罐,我們是在黃大虎家的後院發現的,還有這張紙,在後院草叢中尋得,草紙外側還有藥鋪名章”說罷,又從懷裏掏出一張草紙,遞給展昭。


    展昭接過藥罐,草紙,眉頭更緊,上下察看幾番,又遞給金虔道:“金捕快,你看看,這其中是否有線索可循?”


    金虔將藥罐放在鼻下細細聞辨,從氣味判斷,的確是補藥,又從懷中布袋中抽出銀針,在藥罐內試探,銀針泛黑,正是劇毒之兆;再將那張草紙打開,裏外察看,隻見那草紙外側印有一枚紅色印章,上寫“仁惠堂”,內側還沾有少許白色粉末,細細一辨,竟然是砒霜。


    “展大人,這藥罐之內所剩藥渣的確是補藥成分,與那張福鬆所呈藥方內成分相同,隻是其中多了一味,乃是砒霜劇毒。”


    “那這張草紙……”


    “草紙之上還沾有少許藥粉,白色無味,正是砒霜。”


    展昭垂眸,沉吟片刻,道:“金虔,你將這兩樣物證收好。”


    “……是。”金虔答道。心裏卻有些叫苦:嘖嘖,上迴背了烏盆好幾日,累得半死,如今又來一個藥罐……難道咱一個堂堂現代人,就隻專門跑到古代來做苦力的?!


    張龍、趙虎對視一眼。隻見張龍又道:“展大人,我二人在查案途中,發現這城內雖然各個主要街道行人如常,但在小街小巷,卻不見任何人影,去到查案那幾家,更是奇怪,似乎很怕我等入門,似有難言之隱。”


    趙虎也道:“除了那幾家以‘譽樂’開頭的酒樓、飯莊、行館之外,其餘的店鋪幾乎不見營業,街上擺攤人中,也沒有買賣食品、蔬果之類的攤販。”


    “還有,”張龍繼續接口道:“每家都有死人,雖然不見聲張,但的確是家家都在辦喪事。”


    這兩人又對視一眼,同聲道:“展大人,依屬下所見,這陳州境內果然如公孫先生所說,旱情嚴重。”


    展、金二人一聽,頓時心中明了。


    展昭立即對張龍、趙虎二人命令道:“張龍、趙虎,你二人待天一亮就立即啟程,趕迴開封,將此案一一稟報大人,並說明陳州災情嚴重,請大人速速請旨,來陳州放糧賑災。”


    “屬下遵命!”張龍、趙虎抱拳答道。


    金虔一聽,頓時欣喜,問道:“展大人,我等何時出發迴開封?”心道:如今看來,這龐家和開封府的戰事一觸即發,此地不宜久留,想不到貓兒今日也開竅了,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


    展昭聽言卻搖頭道:“金捕快,你還要和我在此處查訪張頌德一案,怎能迴開封?”


    金虔一愣,頓時脫口道:“什麽?”


    “張頌德一案還未查清,如何迴京赴命?何況,留在此處,也可以觀察災情,助大人一臂之力。”


    “咳……展大人,屬下願與張龍、趙虎兩名大人交換,讓兩名大人留在此處幫助展大人,屬下迴京報信。”


    “開封府上下,隻有金捕快的輕功與展某相當,自然要留下與展某一起查案。”


    此言一出,金虔隻覺張龍、趙虎四道怒光直射自己脊背,如同四道利劍,毫不留情,射殺一片。


    金虔渾身一個寒顫,剛想含糊幾句,卻聽那展昭又緩緩搖頭道:“何況金捕快又不會騎馬,如此緊迫之事,如何能托付於你?”


    四道利劍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四道洋洋自得之目光。


    金虔語塞,嘴裏咕嚕了半天也沒有迴話,隻能眼睜睜地望著張龍、趙虎二人帶有挑釁意味地望了自己一樣,喜氣洋洋的向城門走去。


    展昭見兩人離去,本想再探候爺府,但目光一轉,瞥見金虔麵色疲憊,兩眼翻白,一想今天整日也是勞累了整天,還未曾休息,金虔身子單薄,恐怕難以支撐,再看天色已是微微泛白,便打定主意,帶領金虔來到“譽樂客棧”,準備休息半日。


    不料來到客棧,兩人才驚覺此客棧房價昂貴驚人,兩人身上錢財,除去必要花銷之外,所剩銀兩隻夠租用一間客房。展昭隻好為兩人同要了一間臥房。金虔雖覺不妥,但奈何自己一身疲倦,困乏難熬,又想那貓兒乃是一隻老實的好貓,想必也不會出什麽紕漏,便也沒提出異議。


    但直到進到房內,看到屋內唯一的一張木板床,金虔心中立即警鈴大作。


    再看身側的南俠展昭,雖然同樣一身風塵,卻絲毫不減儒雅氣度,頎長身段,寬肩窄腰,沐浴在暖色晨光之下,猶如瓊瑤玉樹,豐神俊朗。


    金虔不自覺地暗自吞下一口唾沫,心道:和如此美色共處一室,嘖嘖——太挑戰咱的定力了吧……


    展昭走到床前,利落脫去外衣,卻不見金虔,迴頭一望,但見這名小捕快正兩眼發直,神遊天外。


    展昭隻當是金虔敬畏自己四品護衛身份,又見其神色奇異,不覺有些好笑,頓時展顏笑道:“金虔,不必太過拘禁,下午還要查案,還是早些休息。”


    金虔隻覺眼前一陣恍惚,展昭的笑顏如同春風拂麵,霎時吹蘇了自己沉睡多年的文學細胞:


    迴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腦中一陣熱血上湧,金虔腳下一陣虛脫,急忙微眯雙目,將視線轉到木床之上,徑直上前,和衣躺倒在床。


    展昭無奈搖頭,也躺倒在床鋪之上。


    一陣青草微香陣陣傳入金虔口鼻。


    金虔此時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目不斜視,心裏暗自念叨: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空即是色,“色”字頭上一把刀,睡覺、睡覺……


    也不知是那句起了效用,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金虔就已熟睡過去。


    而展昭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安睡。心中不斷迴旋張頌德一案的重重疑點,又擔心陳州旱情,百姓溫飽,再想到包大人請旨賑災,心中千頭萬緒,紛亂如麻。


    忽然聽見耳邊一聲雷響,頓時嚇了一跳,轉頭一看,竟是那金虔唿嚕之聲。


    那金虔此次陳州之行,幾日都未曾好好休息,如今頭沾枕,身沾床,頓時深眠,唿嚕之聲如同夏雷灌耳,聲聲震人。


    雖可將金虔喚醒,但見他睡的如此香甜,展昭也不忍打擾,隻好起身,安心思索案情。


    但一眼瞥見那金虔手臂搭在被褥之外,生怕金虔受涼,展昭便伸手握住金虔手腕,欲將其放迴被褥。


    可剛剛碰到那隻纖細手臂,展昭不覺一愣。


    雖然以前就覺得這金虔身子比平常人都單薄了幾分,但也隻是以為他年紀尚少,加之常年居無定所,飲食不規所致,可此時一摸金虔手臂,卻發現他膚肌柔軟,骨骼瘦細,宛若女子手臂,捏在掌中,竟叫人心中不覺一蕩。


    可再看那金虔睡臉,口齒半開,唿嚕連天,哪裏有半分女子之相。


    展昭望了一眼掌中纖細手腕,頓時苦笑,心道:看來自己的確是太累了,竟然產生如此荒謬想法。


    想到這,展昭將金虔放迴被褥間,自己也平身躺下,暗自凝住心神,不多時,竟也在這鳴響唿嚕聲中沉沉睡去。


    這一睡,就睡到了當天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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