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還沒等拓跋鳳開口,外頭便又是一道通報聲急急響起,“啟稟盟主!唐門有使者到!現正在山莊外等候盟主召見!”


    “唐門?”拓跋城眉頭大皺,身體有些不自然的向後稍稍傾了傾,“怎麽這個時候……罷了,來使有說是為了什麽事情嗎?”


    “迴盟主的話,來使說,請盟主與聖女大人按照先前的約定,於下月中旬參加唐門九重天大陣一年一度的開陣儀式。並幫助唐門主破解大陣,以取出唐門眾先祖藏於其中的所有財富。”


    拓跋城聞言一愣,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確是答應過唐麒、要傾全神教之力幫他解開唐門的九重天大陣。隻不過那已經是品劍大會以前的事情了,相隔太久,再加上近段時間來突發狀況又實在太多、搞得拓跋城焦頭爛額。他自然而然地也就在無意之中忘記了這一許諾。


    但現在卻是不行了,唐門的人已經找上門來了。那於情於理,他都必須得動身走一趟唐門了。


    想到這兒,拓跋城清了清嗓子,當即朗聲迴道:“行,本座知道了。你去告訴來使,這麵,就不必見了。下月中旬,本座自會帶人準時前往的!”


    “遵命!”


    “哥,你還真打算赴約啊?”等外頭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後,拓跋鳳才滿臉憂慮的勸道,“莫要忘了,那唐門如今可是唐麒的地盤。別說你現在武功被封,就算沒有,去那兒也是危險無比啊!更何況,唐麒可不是項羽,他要真想著給你擺一場鴻門宴,那肯定是會用盡一切手段置你於死地的!哥哥,三思啊。”


    “就是啊拓跋城,”一旁的雲是出也難得的和拓跋鳳意見統一了一次,“你想找死我不攔著,但也別拖著我一起啊!那唐麒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去應他的邀?嗬,我看你還不如直接找棵樹吊死來的快捷。”


    “放心吧丫頭,此次,我肯定會帶著你一起去的。你想跑都跑不了,”拓跋城一把拎過雲是出,壞笑著用力揉了揉後者的小腦袋,“反正我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也會受到牽連的對吧?屆時,你想要活命,就隻能乖乖的把解藥給我。否則的話……”


    “哇!你這人、好奸詐!”雲是出一邊拚命掙紮著想要逃離拓跋城的“囚禁”,一邊不甘示弱的迴頂道,“你要膽敢拖姑奶奶我下水,我……我就給你的解藥裏摻和點其他東西,讓你事後如百蟻撓心、生不如死!”


    “能解毒就行,生不如死算個屁,”拓跋城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阿鳳,去通知一下兄弟們,讓大家都準備準備。咱們很快就要啟程前往唐門了。”


    “是。”


    ……


    六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很快,就到了盛獨峰與元顧伊大喜之日這一天了。一大清早,天剛蒙蒙亮,難得睡一迴懶覺的盛獨峰就被隔壁隱隱約約傳來的嬉笑聲給吵醒了。當他打著哈欠從床上慢慢坐起來後,才發現自己身邊早已是空無一人了。


    “祈鶴?飛燕?秦兄?”


    連叫了好幾聲,也沒有人迴應他,但隔壁的嬉笑聲卻不知為何、反而是越來越大了。就在盛獨峰滿心納悶的時候,原本緊閉的屋門,突然被人從外麵給猛地推開了。


    “獨峰~快睜大眼睛瞧瞧、你的娘子今天好不好看~”


    話音未落,身著精致優雅的緋色嫁衣的元顧伊就已被秦淮月給小心的扶了進來。斜眼瞥了瞥盛獨峰那目瞪口呆的震驚模樣,秦淮月忍不住得意洋洋的對元顧伊說道:“怎麽樣啊元姐姐,就說你今天很美嘛!你看這個色狼,盯著你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別瞎說啦……”元顧伊一臉嬌羞的輕輕推了下秦淮月,但眼角的餘光卻是一直停留在盛獨峰的身上。當她從後者熾熱的目光中解讀出了驚豔、憐愛、甚至是強烈的占有欲之後,她那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這才慢慢放了下來。


    太好了!看來這樣子的我,獨峰很喜歡……


    而盛獨峰,此時也終於是迴過了神來。望著那已近在咫尺、美得宛如從畫兒中走出來一般的元顧伊,他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後者柔若無骨的小手、由衷讚歎道:“顧伊,你太美了!我盛獨峰此生能娶到你這麽美的娘子,真是……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唉喲,跟元姐姐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那跟我們呢?是不是要算我們每人倒貼你八輩子啊?”還沒等元顧伊開口,秦淮月就已經翻著白眼拍掉了盛獨峰的大手,滿臉醋意的哼哼道,“好言提醒一下某人啊,說話什麽的注意注意場合。哄一個人的時候呢,千萬別把另外三個人給疏忽或者得罪了。不然他就等著新婚夜睡走廊吧!還有,今天是你和元姐姐大喜的日子,在洞房花燭之前,你們得保持距離!不能太親近!”


    “……那你還把顧伊帶來幹嘛?”


    “獨峰,你誤會了!這和秦妹妹沒關係,”元顧伊連忙出言解釋道,“是我……是我自己想來給你看看的,我擔心我選的這套嫁衣不合你的心意。若真是那樣,我還可以有充足的時間迴去換其他的。不過現在沒事啦,既然你喜歡這身的話……那我就穿著這身、風風光光的嫁給你!”


    “顧伊……”


    “少主!”就在這時,一名婢女突然邁著小碎步從屋外闖了進來。待她看清楚屋內還有元顧伊和秦淮月二人後,又立刻神色恭敬的低著頭退了出去,“叨饒少主和二位少夫人了。隻是堡主剛剛派人來傳話,如果您已經醒了,就請您快些梳洗換衣服。今天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可千萬別耽誤了吉時!”


    “知道了,下去吧。”


    “是。”


    等那婢女離開後,秦淮月才快步出去招唿了一聲。不一會兒,就有兩列或是捧著盛滿熱水的銅盆、或是捧著衣冠鞋襪的侍女魚貫而入,開始伺候盛獨峰梳洗穿衣。趁著這會兒功夫,盛獨峰又向二女問道:“對了,你們有看到祈鶴和飛燕她們嗎?一大早就沒了身影,我正奇怪著呢。”


    “她們啊,”元顧伊和秦淮月相視一笑,“獨峰,你可別怪她們,瀧川姐姐和飛燕姐姐現在都在忙著挑選自己的嫁衣呢。說起來,咱爹也是大手筆,怕我們不喜歡他的眼光,就給咱們每個人都各定製了十套不同風格的嫁衣、任我們隨意挑選。現在啊,她們都在我的房間裏忙得不亦樂乎呢,哪有功夫來理睬你。”


    “原來是這樣啊……哎,秦兄,那你為什麽沒有去挑一挑?莫非是都不合你的身?”


    “噗,什麽呀,秦妹妹身段是我們四個人裏最好的,又有一張仙子臉蛋,自然是穿什麽都好看,能有什麽好挑的?所以,她就先陪我來你這兒啦,”元顧伊撲哧一聲樂了,隨即又愛惜的摸了摸自己身上那用料無比奢侈的名貴嫁服,“不過獨峰,我還真沒有想到,像咱們這樣無官無職、無功無名的江湖中人,成親的時候居然還能用緋色!我原本以為,能穿上青色或者綠色就已經是頂了天了,畢竟……盛家堡是商賈起家,而我們絕城,在官家眼裏也終究不是什麽良善存在啊。”


    “這有什麽!你們嫁到我盛家堡來,以後又要為我盛獨峰生兒育女,我若是連這點體麵都給不了你們,那豈不太對不起你們了?”已經換上了盛家堡特製婚衣——玄紋赤金袍的盛獨峰,對著銅鏡正了正自己頭上的血玉冠,一臉淡然的說道,“盛家堡確實是商賈起家沒錯,但我們可不同於尋常商販。自古以來,實力為尊。你看我們盛家堡屹立至今,不論是在江湖之遠還是在廟堂之高,有哪個敢用‘商賈低賤’這四個字來說我們的?哦,當然,死人不算。”


    “還有絕城,絕城帶甲控弦之士不下五千,且在江湖中聲名遠播、勢力浩大。朝廷……雖然一直對絕城不太感冒,但又什麽時候真的敢去找絕城麻煩呢?更別說現在,盛家堡和絕城已經快要成為一家人了。”


    “所以啊顧伊,盡管放心的去享受這一切吧,不要想那麽多。如果那‘商賈低賤’的世俗理念膽敢禁錮我們,那麽不需我們動手,與我們盛家堡利益相綁的人們自然就會毫不猶豫的為我們去滅掉這個理念。”


    “……獨峰,你現在真的是讓我刮目相看啊,”元顧伊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以前的你,好像從來都不會去想這些東西吧?”


    “都是老爹教我的。這幾天,我一直在跟他學習為人處世之道和上位者之道。雖然有很多東西都比較陌生,但好在我一直有認真去學,”盛獨峰一臉寵溺的摟過元顧伊和秦淮月,當下也不顧其他婢女在場了,十分溫柔的在她們二人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人總不可能一直留在原地裹足不前吧?那和廢物有什麽區別?更何況,我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如果我不早點變強,怎麽保護得了你們呢?”


    “好了,我可得先去老爹那兒幫忙了。不然等會兒賓客中那麽多前輩都到了,我這個晚輩卻還遲遲不到,實在太不像話。顧伊,秦兄,你們就乖乖的在這兒等著,等迎親的隊伍來,明白了嗎?”


    “嗯!”


    ……


    宋代婚禮製度,相比唐代要精簡了許多。隻保留了納采、納吉、納征、親迎(即大婚之日)這四個程序,但在議婚時卻開始出現了相媳婦和通資財的做法。相媳婦就是相親,由於大宋的經濟實力比較發達,在議婚時,由準備結親的兩家共同約定一個日子,讓男女雙方見個麵。如果相中,就在女子的發髻上插上金釵,稱為“插釵”;如果不中意,則要送上彩緞,稱為“壓驚”。


    至於通資財,則是指在通婚書上除了要寫明男女雙方的姓名、生辰外,還要寫明家中的財產狀況。在“親迎”環節前,男方得要送花粉一類的東西“催婚”;女方亦要用帳幔、被褥之類的裝點新房,稱為“鋪房”。


    所謂“催婚”,就是親迎前三日,男家會向女家送催妝禮品,這是親迎即將開始的信號,又稱“請期”。這些禮品的規格與等級,均視雙方家中財力而定。有花髻、銷金蓋頭、五男二女花扇、花粉盒等嫁衣、脂粉等等等等;女家收到催婚禮後,也需要向男家迴禮,多為金銀雙勝禦、羅花襆頭、綠袍、靴笏等物。


    到了親迎前一日,還有最後一個重要環節——“鋪房”。女家要把新房的家具器物送往男家裏掛帳幔,鋪設房臥,把新房布置妥善,以助新婚後成家立室。新婚須用新床,必請有福氣者來鋪房,圖的就是一個同床共寢、百年和好。“鋪房”之禮,不僅直接體現了女方家中的財力實力以及對此次婚事的重視程度,更是會影響到出嫁女子以後在夫家的地位高低與否。所以自打宋初開始,“鋪房”之禮,就是一項十分重要的禮儀。


    當然了,這些也隻是明麵上所規定的。真要實行起來,那就又是五花八門了。畢竟不管哪朝哪代都會有貧富差距,不可能天底下每家每戶成親都是一個標準,否則非亂套不可。


    而盛獨峰的這四場婚事,就更加特殊了。特殊到……從“議婚”開始,不管是相媳婦還是通資財,他本人就一直沒出現過,全程都讓他爹盛開平代為做主了。其中原因嘛,自然是因為當時他還在西北、且一時半會兒還不想迴來。就算他最後迴來了,這“催婚”和“鋪房”兩大要事,也都是有專門的下人們去做,根本不用驚動他這位準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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