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稟王爺,對這鍾聲,懸劍閣那邊的解釋是:沒出什麽大事。隻是昨夜風大,刮塌了一座望樓中的房間而已。現在出現了輕微傷亡,他們是趕去幫忙和救援的,”濮王府席位中,燕過堂正在向趙允讓匯報著他所打探來的情報,“除此之外,那些人就再不肯透露半字了。但屬下見他們神色匆忙,而且一路上集合的人數也是愈來愈多,想來……應該不會像他們說得這般簡單。”


    “不是應該,是肯定不會像他們說得那般簡單!”趙允讓麵帶不屑的哼了一聲,“哼!什麽昨夜風大,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說辭罷了。其目的,就是不想讓會場裏的人們產生恐慌。所以再大的事情,懸劍閣也會盡量壓到最小,甚至不惜動用謊言來遮掩它。”


    “王爺英明,那……您看這件事,咱們還要繼續追究下去嗎?”


    “不了,”趙允讓沉思了一會兒,緩緩搖頭,“懸劍閣此舉雖然有些難堪,但初衷畢竟是好的,就給鑄神老人留上那幾分顏麵吧。而且說起來,這次魔教之所以能在汴京橫著走、大肆虐殺正道武林,還不是因為朝中的那些軟蛋們不敢得罪遼人?唉,想想也真是諷刺,現在離拓跋雄造反汴京一役才過去多久啊,那些人就已經好了傷疤忘了疼。真是……唉!”


    “王爺也不必太傷感了,一切都會變好的,”看著趙允讓自責的模樣,燕過堂心裏也不是滋味,隻能好言寬慰道,“您之前不是說過,當今聖上聰慧,假以時日,必為聖主嗎?既有聖主,又何懼那些跳梁小醜呢?他們遲早是要倒黴的!”


    “希望吧,”趙允讓苦笑一聲,目光又飄到了緊挨著身旁的空位上,“對了,睿兒呢?他先前不是嚷嚷著肚子疼、要去如廁嗎?怎麽到現在還沒迴來?”


    “是啊,小王爺怎麽到現在還沒迴來呢?”一提起趙宗睿,燕過堂也有些納悶了。就在這時,一名王府護衛突然跌跌撞撞的從外麵跑了進來。沒走幾步,就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趙允讓麵前、帶著絲絲哭腔喊道:“不好了王爺!小王爺……小王爺他……他失蹤了!”


    “你說什麽?!”此話一出,宛如一道平地驚雷,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燕過堂一把從地上揪起了那名王府護衛,憤怒的質問道,“活生生的人怎麽會失蹤了?不是讓你們寸步不離的保護小王爺嗎?你們到底是怎麽當差的?!”


    “我們……我們幾個,見……見小王爺遲遲不出來,就……就壯著膽子,去敲……敲門,”被燕過堂提在手裏的王府護衛哆哆嗦嗦的說道,“可……可敲了好久,小王爺……小王爺也不迴應。我們……我們就去推……推門,然後就發現……發現小王爺他憑空消失了!”


    “憑空消失”這四個字一落地,趙允讓就覺得腦中一陣天旋地轉。要不是左右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他,隻怕他早已暈厥在地了。但饒是如此,也足夠他受得了。經過眾人一番手忙腳亂的搶救後,趙允讓那口卡在嗓子眼的濁氣才勉強順了下去。


    “過堂……”趙允讓氣順過來的第一反應,就是緊緊地抓過燕過堂的手、有氣無力的對他下令道:“快……快帶人去找!哪怕是掘地三尺,哪怕是把整個汴京城翻過來,也要把本王的睿兒給平安無事的帶迴來!快去啊!”


    “是是是!屬下這就去!王爺您請安心修養,屬下一定把小王爺給您平安找迴來!”安穩好了趙允讓後,燕過堂才陰著臉帶著大隊王府護衛快步離去。不管趙宗睿是被誰帶走了,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此人都絕不能輕饒!


    ……


    從銅撞鍾被敲響的那一刻起,盛獨峰等東煌宮眾人所處的望樓瞬間就被血腥之氣給包圍了。數不清的偽裝成懸劍閣弟子的殺手們像是不要命似的,沉默的從四麵八方發起了猛攻。沒有任何廢話,也沒有任何招唿的意思,戰火一經點燃,就被迅速推向了最高潮。


    在這種情況下,原本就脆弱不堪的望樓頓時變得更加岌岌可危了。眼看著周邊牆壁上的裂縫越來越大,盛獨峰不得不下令:放棄死守,打開望樓大門,主動迎擊!


    事實證明,這是個十分英明的決定。如果他們再繼續堅守下去的話,那最後的下場,就隻會是被活埋在廢墟之中。


    “快!弟兄們,隨我……”緊貼著望樓外牆壁的一名殺手頭領,一見盛獨峰等人棄守轉攻,心中頓時大喜。連忙向身後的同伴們猛一招手,準備叫他們助自己取下頭功。可還沒等他話說全乎,一道夾雜著恐怖殺氣的寒光就已電光火石般的從前方斬來!不過瞬息,這名倒黴的殺手頭領,便已是身首異處了。


    “殺!一個不留!”盛獨峰收劍迴身,連看都懶得再看那具無頭屍一眼,直接調頭奔向下一個目標去了。身先士卒的他,宛如一麵浴火戰旗,帶領著眾人不斷的將失去的“土地”一寸一寸的奪迴。數不清的敵人紛紛倒在他的腳下,而那一朵朵被驚寒所挑開的血色之花,正是在彰顯著專屬於盛獨峰的榮耀和勇武!


    鋒芒所至,一往無前!


    雖然在盛獨峰的指揮下,戰局的優勢暫時迴到了東煌宮這邊,但雙方的人數差距依舊懸殊。更麻煩的是,這些後趕來的殺手們,可不像先前的望樓守衛那麽草包了。不僅戰鬥力強橫,而且進退有度,也絕不會因為傷亡過大就心生退意。在經曆短暫的被打懵狀態後,他們終於反應了過來,開始憑借著人數優勢慢慢地反攻東煌宮。就這樣,一邊仗著人多,一邊仗著人猛,短時間內誰也奈何不了誰。


    等吾辛率領懸劍閣的援兵氣喘籲籲的趕到後,瞬間傻眼了。心說這是什麽情況?自己人和自己人幹起來了?


    也不怪吾辛會犯糊塗,雖然雲其疏早有交代,讓他不管看到什麽,都要優先保證盛獨峰的安全,並且盡全力去幫助盛獨峰。但這……正與東煌宮交手的,可全是自己懸劍閣的人啊!難不成要為了一個盛獨峰,對自己的弟兄痛下殺手嗎?


    盛獨峰和那些殺手們自然也注意到了吾辛的這支生力軍,不同的是,盛獨峰潛意識裏認為吾辛就是來幫自己的,所以並沒有多在意;而那些殺手們卻是喜出望外,連忙朝吾辛大喊道:“青龍劍使大人!請速速來助我等!”


    “青龍劍使!別相信他們!他們是魔教妖人假扮的!”盛獨峰這下也反應過來了,心說要讓你們一嗓子把這支好不容易趕來的援軍給唬走了,老子今天豈不是要交代在這兒了?當下也顧不得其他了,一把從懷中取出玄鐵令牌,用力拋向了吾辛。


    “青龍劍使!你看這是什麽!”


    原本還在搖擺不定的吾辛一看清楚盛獨峰拋來的東西,頓時倒吸了口涼氣。有代表著主人身份的玄鐵令牌在此,再加上出發前雲其疏的叮囑……吾辛咬了咬牙,暗道一聲罷了!上既有令,那最後就算出了事,也怪不到我的頭上。當即大手一揮,對自己帶來的人高聲下令道:“所有人聽令!卸掉外衣,以地字部第三道口令辨別身份!不管是誰,隻要敢對東煌宮中人下手的,一律視為敵人!”


    “遵命!”


    有著吾辛這支生力軍的加入,戰局立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下那些偽裝成懸劍閣弟子的殺手們可就慘了,本來一個盛獨峰就夠他們受的了,這下又來了一個吾辛,那還怎麽打?沒有絕頂高手壓陣的他們,很快就節節敗退、再無半點戰意。


    “聞旭!窮寇莫追!”眼見宮聞旭準備帶人去追殺那些倉皇逃竄的殺手,盛獨峰連忙叫住了他,“那些喪家犬,跑了就跑了吧。當務之急,是趕緊給弟兄們處理一下傷口,不然咱們的損失會更嚴重!”


    “是!”宮聞旭雖然舍不得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但相比自己人的性命安危來說,還是後者更重要些。當下衝盛獨峰點了點頭,便對左右招唿一聲、一齊去幫忙救治傷員了。


    大局已定,危機已解,盛獨峰從亢奮中緩過來的第一反應,就是疲憊,萬分的疲憊。拄著驚寒劍慢慢坐在了地上,望著眼前猶如修羅血獄般的場景,盛獨峰突然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想想當年,自己第一次見血是什麽時候?哦對……是在洛陽。那時候,行知還是自己的朋友,拓跋鳳也還叫何鳳,拋去後來的那些恩怨以及其他人不說,當年的他們,確實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彼此關心,彼此照顧,彼此掛念著彼此。可這一晃數年下來,行知蹤跡不明、未來不明;何鳳也搖身一變,變成了拓跋鳳。那自己……還依舊是那個自己嗎?


    呆呆的注視著雙手的血汙,盛獨峰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盛宮主,”吾辛站在盛獨峰身後不遠處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大步上前、向盛獨峰微微躬身,“盛宮主,您沒事吧?”


    “我沒事,”盛獨峰並沒有迴頭,就這麽注視著自己的雙手、輕聲迴應著他,“今日多謝青龍劍使出手救援了,若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我這些弟兄們,還不知要死傷多少。”


    “盛宮主客氣了,”吾辛躊躇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盛宮主,這些人究竟是……”


    “青龍劍使不明白也屬正常,等迴去的路上,我再慢慢和你細說吧,”盛獨峰十分不客氣的打斷了他,隨即翻身從地上躍了起來,帶著絲絲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現在,請先隨我來見一見那個出賣你們懸劍閣的人吧。我敢打賭,你一定會很吃驚的。”


    “哦?出賣懸劍閣?”吾辛聞言一驚,“敢問盛宮主,此人是誰?”


    “見了,你就知道了。”盛獨峰神秘的笑了笑,正欲帶著吾辛去望樓裏見伏琅時,宮聞旭突然快步趕了過來,麵色難看的對盛獨峰耳語道:“宮主,伏琅跑了!”


    “跑了?”盛獨峰眉頭一皺,不悅的問道,“不是有人看著的嗎?怎麽能讓他跑了?”


    “迴您的話,伏琅不是一個人跑的,而是有人從外麵接應!”宮聞旭一邊說,一邊不住的拿眼瞟著旁邊的吾辛,“在關著伏琅的房間外,有非常明顯的打鬥痕跡。而且門上的鎖也沒有任何被破壞的跡象。屬下猜測,這應該是有人從外麵放倒了咱們的人,然後再用他們身上的鑰匙開鎖、將伏琅救了出去!”


    “你的意思是……”盛獨峰狐疑的迴頭看了眼吾辛,隨即又立刻搖了搖頭,“不對!伏琅勾結朝天盟已久,會不會是拓跋城的人暗中將他救走了?”


    “宮主,這個可能性很小。”


    “哦?怎麽說?”盛獨峰有些詫異。


    “我們派去看押伏琅的人並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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