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覺得這個內鬼,很有可能是伏琅和昆棘這兩個人其中以一,對嗎?”聽盛獨峰匯報完所有查到的線索後,韓公望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伏琅……這些天確實有些不正常。不僅在奪劍的時候頻繁離開,還常以精進劍法的名義出入老夫的書房、查閱卷宗。原本老夫還沒怎麽放在心上,但現在想來,他很有可能是在那時候就動了手腳。”


    “至於昆棘嘛……老夫倒還真有些說不準。那孩子小時候性格就孤僻,長大後話更是少的可憐。若不是這次品劍大會要用的人手不夠,老夫也絕不會讓他頂到前麵去。但如果這個內鬼真是他的話,那咱們很有可能什麽也查不到。因為,他必定會將一切不利於自己的東西和線索,隱藏的很好、很深。”


    “那此人為何又單單留下了那份關於望樓的卷宗呢?說不通啊,”盛獨峰疑惑道,“畢竟那卷宗可是擺在最顯眼的位置上,絕不可能遺落!”


    “估計是有人希望你們往這上麵查吧。但不管此人是誰、目的是什麽,望樓那邊,咱們都必須要認真徹查一番!”說到這兒,韓公望突然重重的歎了口氣,一抹酸楚頓時湧上心頭,“唉,想不到老夫這把年紀了,還要和那些曾經親密無間的孩子們勾心鬥角,真是……唉!獨峰,你是不知道哇,自從老夫察覺到這出賣懸劍閣的人是那四人之一的時候,心就一直在滴血!從未痊愈過!”


    “那四個孩子,雖然口上稱老夫為主人,但實際上咱們誰也沒有真的視彼此為主仆!他們對我來說,皆如己出啊!現在呢?自己辛辛苦苦撫養長大的孩子中,居然有人背叛了自己,想想都可悲!獨峰,你可還記得咱們初見時,老夫向你提過的一兒一女嗎?”


    “小子當然記得,”盛獨峰連忙迴答道,“您當時說,您有一個兒子因在從軍過程中得罪了上峰,最終冤死在了雁門;還有一個女兒,也遠嫁異鄉了。”


    “那日,我用老叫花的身份騙你,你現在是不是以為,這番話也是假的?”還沒等盛獨峰開口,韓公望就抬手製止了他、示意他隻需安靜聽著就好,“你有這個想法實屬正常,老夫不怪你。但老夫現在告訴你,在這件事上,我是絕不會有半字虛言的!我親生兒子死在了雁門,所以我將伏琅、昆棘、吾辛三人視為己出的同時,又從未叫過他們一聲兒子。就是因為不想迴憶起我那苦命的兒來。”


    “而姚瞳,卻是老夫真正意義上的義女。因為老夫的女兒現在還活得好好的,隻是相隔甚遠,她又不是個喜歡江湖風浪的主。我擔心自己早年間的一些恩怨會波及到她,所以也就此和她斷了聯係。而姚瞳這個義女,正是老夫的一個精神寄托。換句話講,老夫隻是想在最需要親人陪伴的年紀裏,有個親人陪伴罷了。”


    盛獨峰和瀧川祈鶴誰也沒有插嘴,就這麽默默的做著一名合格的聆聽者。現在的韓公望,哪裏還是什麽聞名遐邇的懸劍閣閣主啊?他不過是個,拚命想要貪圖一絲親情溫暖、最終卻又失望透頂的可憐老人罷了。


    “抱歉,老夫有些失態了,”惆悵了好一會兒,韓公望才拿手拭了拭濕潤的眼角、歉意的向盛獨峰笑道,“難為你有耐心聽我這個老頭子訴完苦。許多年啦,這些苦,差點沒把老夫憋死。想不到,今日卻盡數傾訴給了你。”


    “前輩哪裏話,小子雖然年輕,但您的心情和苦楚,小子還是十分理解的。隻要您願意,小子可以日日來陪您聊天解悶。當然,這得是敵人的一切陰謀全部被咱們粉碎後,”盛獨峰簡單安慰了一番後,便主動帶過了這個話題,不讓韓公望繼續沉浸在悲傷之中,“前輩,望樓方向還是由我帶人去查吧?畢竟您親自出馬的話,目標太大。不僅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恐慌,甚至還有可能打草驚蛇。相比之下,小子去查,就會低調許多了。”


    “好!那望樓方麵就有勞你了。老夫這邊也會派出人手,暗中盯緊伏琅和昆棘,查清楚他們私底下都和誰有過往來;同時,他們的住所和一些私人物品,我也會讓人找機會去翻一翻的。一旦有所發現,我就會立刻通知你。然後咱們再合兵一處,悄悄地拿下那個敗類!”


    話音落下,韓公望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伸手從懷裏取出了一本上了年紀的無名書冊,鄭重的呈在了盛獨峰麵前:“獨峰,今日你為我懸劍閣東奔西走,又在奪劍場上給我正道武林保住了顏麵和尊嚴。對此,我韓公望和所有武林同道,都欠你一聲謝謝!這本《無形劍氣》秘訣,我本來是打算在查出內鬼之後再送給你的。但現在我改主意了,因為你已經完全具備了繼承它的資格!故,老夫將它提前交予你,還望你妥善保管,將其中武學融會貫通、發揚光大!”


    “這!多謝前輩贈寶!小子一定不負您的厚望!”盛獨峰聞言,頓時喜出望外。當下也不矯情,畢恭畢敬的從韓公望手中接過了那本《無形劍氣》。


    “好!好!說實話,老夫現在真有些嫉妒盛堡主了,他有個好兒子啊!”望著對《無形劍氣》愛不釋手、如獲至寶的盛獨峰,韓公望欣慰的笑了,“對了獨峰,老夫在鑄兵之餘,還喜歡與陰陽家術士有所往來。早年間,也曾有幸與陳摶高徒坐而論道過,故而對相術這一方麵,也算是小有造詣了。我觀你儀表堂堂、麵如冠玉,恰好眼下得空,老夫欲以生平之所學,為你相上一相,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想不到前輩還懂這個啊,”瀧川祈鶴在一旁掩麵調侃起了盛獨峰,“少主,你何不答應韓老前輩呢?正好我也想知道知道,你以後還會帶多少妹妹迴家呢。”


    “咳,祈鶴,你這是什麽話?我……我豈是那種三心二意之人?”盛獨峰十分沒底氣的辯解道。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其實也是很好奇自己的命運會是如何的,當下也就順勢應了下來,“既然……既然前輩願意屈尊,那小子自然是感激不盡!隻是這相術,小子實在是一竅不通。愚笨之處,還請前輩莫要笑話。”


    “無妨無妨。來,坐著吧,讓老夫好好為你瞧瞧,”示意盛獨峰在桌邊坐下後,韓公望便開始給他看相了:“嗯……耳白如麵,眉毛潤澤,印堂開闊……嘶,咦?怪!太怪了!”


    “太怪了?”瀧川祈鶴心裏咯噔一下,急忙搶先問道,“前輩,此話怎講?是不是……相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


    “不是不好,是……獨峰啊,你家祖上,可有人曾在官家任職?或者是……立過戰功之類的?”


    “前輩玩笑話了,小子家父、祖父皆為商賈出身。就是如今的盛家堡,也隻是在江湖中略有些薄名而已,怎敢高攀官家呢?”盛獨峰急忙連連擺手,這種關係可不能亂攀的,“但是,家父和官家的關係倒的確不錯。而且我們盛家堡在各個節骨眼上也都有些朋友。前輩,您問這個做什麽啊?”


    “沒有世襲,沒有功名……那可就太奇怪了,”韓公望忍不住感慨一聲,隨即說出了一句令盛獨峰和瀧川祈鶴大吃一驚的話來,“現如今天下太平,縱有北方遼人、西北黨項等強敵環伺,但在短時間內也是無法威脅到我大宋根本的。邊關鮮有戰事,你祖上又沒有功名爵位,那你怎麽會有……封侯的麵相呢?”


    “封侯?!”盛獨峰錯愕的看著韓公望,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聽錯後,他才哭笑不得的說道,“韓老前輩,您這玩笑開的也太大了吧?且不說我盛獨峰乃一介江湖草莽、商賈之子,就算有功名在身,那也不至於……不至於能封侯吧?”


    “嗬嗬,老夫相出來的,就是如此。至於你信或不信,那就與老夫無關了,”韓公望神秘一笑,並沒有反駁,“好了,你現在恢複也恢複了,是想繼續呆在這兒,還是迴你自己的手下們身邊,老夫都隨你。隻是追查內鬼一事,希望你宜早不宜遲。”


    “請前輩放心!小子明日早上就出發前往望樓,一定將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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