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天一行一邊走,一邊說笑著,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經黃昏。


    眼前,是高山連綿的山林。


    路已經越來越難走了,古樹參天,枝葉茂盛。


    夕陽的光芒從樹葉上灑下,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呈現出斑駁古怪的光影。


    再向前走,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山林變得漆黑,遠處傳來了狼嚎虎嘯的聲音,聽得讓人心驚膽跳。


    兩個小孩跟在魯正濤後麵,聽到怪獸的叫聲,就嚇得哭了起來。


    “主公,咱們這麽走,怕是遇到怪獸就麻煩了!”葉天強跟在元天身後,不禁小心的問。


    元天也在猶豫,這麽走也不是個辦法,該找個山洞或者土地廟歇歇了。


    就在此時,山上傳來了悠揚的鍾聲。


    “當,當,當!”聽得格外悅耳。


    抬頭一看,山頂上還隱約閃出燈火之光。


    “看來山上有個寺廟!”元天頓時大喜,望向山上,道:“就上山上的寺廟歇一宿,明天再走。”


    眾人都說好,就跟著元天向山上走去。


    終於尋到了一條上山的路,那是一條有著古舊台階的路,濕漉漉的,不知道那兒滲出的水,讓人分外難走。


    但眾人仍然有說有笑的向山上走去。


    越走越近,古刹翅脊飛的剪影映照在月光之下。


    寂靜,落寞,分外的冷清。


    一聲聲貓頭鷹的啼叫,更添詭異的氣息。


    元天在前小心翼翼的走著,那兩個小孩互相依偎著緊跟其後,葉天強,許正濤和眾人在後麵仔細的邊看邊走。


    那一步一頓,如臨大敵一般。


    帶著萬分的警惕才來到了廟宇前,那斑駁的木門緊閉著,木門之上,四個斑駁的大字依稀可見,隻見上麵刻著:“大覺寺”三個大字。


    “大覺寺?好奇怪的名字,莫非是睡大覺的地方麽?”魯正濤不禁嘀咕著。


    眾人跟著笑:“大覺就是讓人睡大覺的地方嘛。”


    元天讓一個隨從上去敲門。


    “咚,咚,咚。”


    沉悶的叩門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傳出老遠,但敲了半天卻沒半點動靜。


    魯正濤正尋思著翻牆而入,猛的抬頭,卻見一隻老鴰撲閃著翅膀落在廟屋的飛簷上,正用一雙銳利的眼睛注視著一下這群不速之客。


    那鳥目光陰森,讓人毛骨悚然。


    魯正濤不自覺的抬起手中的火銃,槍口就瞄向了上雙那個老鴰。


    正要扣板機的時候,卻被元天製止了。


    元天擺擺手,道:“佛門乃是清靜之地,不可大開殺戒。”


    “哦,我差點忘了,這裏是佛門呢。”魯正濤看了眼那個老鳥,悻悻的把火銃放下。


    那老鳥這才揮動翅膀,騰空而起,撲向了黑暗。


    眾人正從台階上退下,坐在石階上,打算如何進去時,門卻吱喳的慢慢打開了。


    眾人迴頭,一個駝背白眉又老又瘦的僧人出現在門口上,滿臉皺紋,衣衫補了又補,正用一雙深陷的眼睛看著大家,手裏打著一個燈籠,燈黃昏暗。


    “各位施主,你們?”


    聲音輕弱,但很沉定。


    元天趕快快步上前,雙手合十,向老和尚施了個禮,才溫和的道:“老師父,我們是過路的客人,天色已晚想在貴寺借宿一夜,香油錢自然是少不了的,還請老師父行個方便吧。”


    老和尚有點耳聾,說了幾次才聽得明白,於是點點頭:“各位施主請隨我來吧。”


    打大門打開,讓元天他們一行進入,才把大門關上。


    提著燈籠,顫顫巍巍的在前麵引路。


    大覺寺不大,依山而建,房屋錯落有致,到處是欄杆和台階。


    明月當空,深山古刹,樹影婆娑,冷風習習,眾人在後麵跟著,也不敢說話,怕驚動了神佛。


    老和尚打開了兩間禪房給元天一眾住下。


    但床榻隻有兩張,眾人隻好席地而睡,倒是覺得涼爽。


    魯正濤從褡袋裏拿出一錠十兩的銀子,雙手遞上,捧到老和尚的麵前:“老師父,這是我們謝您的香油錢。”


    看到銀子,那老和尚的昏花雙眼頓時一亮,雙手接過銀子,道:“阿彌陀佛,多謝施主,施主們遠道而來,旅途勞頓,老衲這就去廚下燒些熱湯上來給你們解乏。”


    魯正濤頓時一喜,趕快應:“老勞老師父了。”


    老和尚挑著燈籠蹣跚去了,魯正濤迴到禪房,看見眾人已經躺在地上,睡著了,便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我看有錢連神佛都能推磨,一見銀子,那老禿驢的眼睛裏都快噴出火來了。”


    元天仰頭望向他,道:“嘴上積點德吧,亂說話要遭報應的。”


    魯正濤無所謂的聳聳肩,雙手抱著肩膀抱怨道:“白天還熱的要死,晚上就這麽冷,這是什麽天氣啊。”


    元天整理一下腰帶上掛著的兵器,道:“這廟裏陰森森的,讓人頭皮發麻,大家都小心些,外麵放個人值夜,睡覺都不要脫鞋。”


    眾人應了一聲,各自安置被褥去了,兩個小孩睡床,白天又是勞累又是驚嚇,倆孩子早就疲憊不堪了,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元天等人也是鞍馬勞頓,解開腰帶和皮綁腿,活活血脈,按摩一下腳底板之後,也各自和衣躺下,門前放了一個明哨,窗戶下麵又放了一個暗哨,其餘人皆迷瞪起來。


    卻說那老和尚迴到大雄寶殿旁邊的方丈禪房之後,把門一掩,背也不駝了,眼也不花了,手也不哆嗦了,撲的一口吹滅了燈籠,光聽這口氣,就知道中氣十足。


    老和尚往椅子上一坐,旁邊倆膀大腰圓的年輕和尚便急火火的問道:“二大爺,這夥人成色咋樣?”


    另外一個身形甚是雄壯的中年和尚卻不動聲色,眼皮低垂,手裏轉動佛珠,嘴裏念念有詞,他身上斜披的袈裟表明了他的方丈身份。


    老和尚不慌不忙,先拿起桌上的酒壺茲溜喝了口,又抄起碗裏紅油油的狗腿啃了一口,才悠悠道:“十個人,二十二匹馬,都穿著官靴,帶著家夥,腰裏的銀子也不少,還有,他們帶著倆小孩。”


    聽到馬匹,銀子,兵器,兩個年輕和尚眼中閃爍著火花,道:“奶奶的,肯定不是好人,幹他一票!”


    “幹吧,二大爺,趁著月黑風高,咱的戒刀好久都沒見血了。”


    老和尚又喝了口酒,微笑不語,看著方丈道:“老大老二,別急,看你爹的意思。”


    方丈睜開眼睛,精光一閃,道:“幹!”


    興化禪院的廚房裏,大灶被投開了,火光熊熊,大鐵鍋裏煮著麵湯,倆年輕和尚一個拉風箱,一個填柴火,麵湯很快燒開了,老和尚拿出一個紙包,將藥粉全倒了進去。


    三人一起嘿嘿獰笑起來:“等會麻翻了他們,衣服行李留下,屍體拋到山穀裏喂狼,這可是一票大買賣,咱們幹完之後兩個月都不用開張。”


    他們卻沒有注意到,一個黑影悄悄爬到了大雄寶殿上方,由於有樹木和岩石的遮蔽,下麵人很難看見上麵藏著人,那個黑影取出一張弓來,從背後箭囊裏取出一支雕翎箭,張弓搭箭,引而不發,瞄準著下麵禪房門口的西涼騎士。


    剛要放箭,忽然夥房的門開了,一股光亮照在禪院的庭院當中,老和尚在前麵走著,後麵跟著兩個年輕和尚,抬著一口大鍋,裏麵熱騰騰的是香噴噴的麵湯。


    他們的動靜驚動了崗哨,也驚動了屋裏正在歇息的元天等人,元天上前趴在門縫後一看,隻見那倆年輕和尚雖然努力收斂著身上的兇暴之氣,裝出慈悲善目的樣子,但是後腰上鼓鼓囊囊的凸起還是將他們深深地出賣了。


    這是一家黑廟!


    元天低聲道:“都精神點,和尚來要咱們的命了。”


    眾人立刻蹦了起來,檢查武器,留神門窗,木板床放倒,將倆小孩藏在後麵,以防弓箭襲擊。


    元天推門出來,上前一把攙住老和尚,真誠的說道:“這麽晚了還勞動師父們,真是過意不去,這麵湯聞起來真香啊,讓我想起了媽媽做的飯菜。”


    他唏噓的晃晃頭,又對倆年輕和尚道:“對了,這湯如此美味,裏麵是放了砒霜還是蒙汗藥啊?”


    身材更健碩的那個和尚比較實心眼,當即答道:“是蒙汗藥。”說完就知道失言了,趕快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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