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分明是想空手套白狼。


    景瑟在信中可沒寫拿東西交換,隻是讓景岱務必說服她,免費為天玄提供糧種。


    天玄那麽大,需要的糧種不知幾何。


    由此可見,天玄的局勢也不容樂觀。


    不樂觀好啊,不樂觀就能為她不久後攻打天玄創造合適的時機。


    白瑤睨了他一眼,神色淡淡,“景岱,身為翰雲的皇主珺,你應該記得你的職責是什麽。”


    他如今是翰雲的人,不要總是想著天玄。


    景岱緊緊咬著下唇,眼中神色複雜,還是想加以勸說,“可是,陛下....”


    “天玄如今情況艱難,翰雲強大,又跟天玄有聯姻之誼...”


    白瑤眼神涼薄,適時開口打斷他的話,“景岱,後宮不得幹政!”


    艱不艱難有什麽關係。


    如果他知道天玄新帝是她的女兒,豈不是要氣死。


    景瑟如今也變了,從前她那般真誠,現在也學著空手套白狼的計策。


    不過白瑤不會一直為自己的親女兒鋪路,要是她的名聲太盛,也會影響日後攻打天玄。


    反正她已經是皇帝,衣食無憂,政務有人替她處理,她也不用擔心。


    “可皇貴珺不也掌管了前朝事物嗎?”景岱下意識脫口而出,隨後又慚愧的低下頭。


    但這也側麵映出他的心裏話。


    “你能跟他比嗎?”白瑤沒有做遮掩,直接反駁道。


    他明白景岱雖失憶,但也會衍生出自己的思想,不覺得意外。


    “朕讓他去死,他都不會有一絲猶豫,你覺得你能做到?”


    白羽跟他可沒有什麽能比較的地方。


    “.....”景岱泄了氣,對白瑤的話語深有感觸。


    他確實做不到。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心中有個聲音,好像在說,他能做到。


    不。


    他想,自己應該不會為一個薄情帝王犧牲自己的命。


    難道這後宮其他後珺就能做到了嗎?


    “陛下,您說後宮不得幹政,奴無話可說。


    但請您看在與奴的情誼上,幫天玄這一次吧。”景岱抿唇,索性直接對著白瑤跪了下來。


    天玄是他的父國,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天玄受創而坐視不理啊。


    白瑤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無視他的請求,直接站起身,“朕看你腦子還是不怎麽清醒。


    過兩日再讓華神醫給你診治一番吧。”


    說罷,她便邁步離去。


    “陛下!”景岱神色一變,急忙起身追上去。


    不行,陛下還沒有答應他呢。


    “咳咳.....陛下留步...陛下...”


    宮人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卻被他揮手推開。


    但白瑤身影已經消失在椒房殿中。


    景岱捂著胸口,眼神迷茫。


    陛下為何這般無情?


    兩國聯姻,本就該彼此互助。


    他這個皇主珺當得窩囊,不僅籠絡不住陛下的心,連父國也照拂不了。


    景岱一氣之下,又病了。


    白瑤得知此事後,不滿蹙眉。


    她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就像.....蘇卿瑢。


    說起蘇卿瑢,白瑤想到了小五,蘇主夫已經很久沒有給她寫信來,不知她們在封地情況如何,還是派人去瞧瞧吧。


    八月底,嶽衝拿下南越都城,但南越王帶著皇室宗親和十萬大軍敗逃,目前並未被抓獲,這也就意味著南越之戰尚未結束。


    白瑤不著急,隻是派人去接管了被嶽衝拿下的城池,趕緊開荒種地。


    南越地理位置優渥,物產相對也算豐富,隻是南越人不多,村莊和城池稀稀拉拉,想要集中管理十分困難。


    白瑤決定徹底占據南越後第一件事,便是獎勵百姓生孩子。


    至於南越周圍的小國和小城,早就乖乖歸降翰雲了。


    等徹底拿下南越,北大陸就有五分之二的領地被白瑤占據。


    這日,白瑤在春華宮閑坐,陪越星蘅下棋。


    一隻小胖手伸過來,試圖偷偷去拿桌上的棋子,被白瑤逮個正著。


    “嫻兒!”


    做什麽呢。


    小十一頂著兩個苞苞頭,古靈精怪的從桌子下麵鑽出來,對白瑤嘿嘿一笑,“母皇,兒臣沒幹嘛!”


    這孩子,明目張膽幫著越星蘅悔棋,當她不知道嗎?


    白瑤微笑著看了她一眼,“是不是你覺得你父珺又下錯了?”


    不過小十一繼承了越星蘅下棋的天賦,小小年紀棋藝精湛,要不是越星蘅今日非要和白瑤對戰,肯定又輪到她和白瑤下棋了。


    “嘻嘻。”小十一傻乎乎一笑,眼中精光綻放,怪不好意思的瞄了自己父珺一眼,把小手背在身後。


    白瑤嗬嗬一笑,看著神色無奈的越星蘅,打趣道,“瞧你,下了這麽多年的棋,還當不了一個四歲的孩子。”


    越星蘅撚著一顆棋子,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家女兒,神誌悠閑的開口,“那又如何,嫻兒不也得叫奴父珺嗎?”


    棋藝精湛又如何,他又不在棋盤上跟她論身份。


    這三年,越星蘅的母父相繼去世,又得知姐姐私逃出宮,姐夫改嫁的消息,整個人便徹底鬆懈下來,安安分分的在宮裏伺候白瑤,照顧孩子。


    這三年,他並未有孕,實在是沒必要。


    反正他覺得自己生兩個孩子就夠了。


    從前是為了自己的家人,往後就要為自己了。


    他算是後宮中中活得比較通透的一位,但除了生孩子,該爭寵的時候他也絲毫不落於下風。


    最近白羽和獨孤裴都懷著孕,不能伺候白瑤,分給他的時間就多了起來。


    小十一扁了下小嘴,坐到越星蘅身邊,狗腿的給他捶肩膀,“父珺!下一局讓母皇和兒臣下吧。”


    越星蘅勾唇一笑,摸了下她的小腦袋,繼續和白瑤下棋。


    下完一盤,越星蘅把位置讓出來,小十一當仁不讓的坐在白瑤對麵,圓乎乎的小胖手拿起棋子。


    啪嗒——


    白瑤見她一臉認真的可愛模樣,也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實力來。


    “陛下!”高雯腳步略急的走進來。


    白瑤盯著縱橫交錯的棋盤,輕輕落下一子,頭也不抬的開口,“何事。”


    “方才巡防營黎將軍來報,好些大臣都在今晨散朝後遭遇截殺。


    丞相手臂中了一刀,戶部尚書摔下馬,另外.....禮部尚書和府尹遇難了。”高雯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情,湊到她耳邊,惶恐開口。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敢在翰雲都城這般囂張。


    高雯都不敢想那些人是不是瘋了。


    什麽?


    何人如此囂張,敢在都城行兇。


    不僅傷人,還殺了她的肱骨大臣!


    白瑤抬起頭,神色不變,把棋子往桌上一放,摸了下小十一的腦袋,起身往外走去。


    越星蘅抿唇,福身恭送,麵露擔憂。


    又出事了?


    他也來不及問,隻是他想到了從前....


    母皇跟妻主一樣身為帝王,卻半點沒有妻主的勤勉。


    “父珺,母皇怎麽走了?”小十一不解的望著白瑤背影,乖巧坐著,沒有吵鬧,隻是大眼睛中閃爍著委屈巴巴的光芒。


    越星蘅抱起她,輕撫她小臉,溫柔開口,“你母皇有事在身,下次再陪你下棋。”


    妻主近來好不容易得空,他剛才都讓小廚房在做午膳了,妻主這一走,他的心思又白費。


    但在政務麵前,他不敢有絲毫怨言。


    他的一切都是妻主賦予他的,富貴榮華,精美宮室,安穩幸福。


    小十一點點頭。


    她知道母皇很忙的。


    去往禦書房的路上,白瑤大步流星,身後一群近侍小跑起來才勉強跟上她的腳步。


    白瑤不苟言笑,眼神冷寒,“高雯,抓到兇手了沒有?”


    青天白日,在都城行兇,還專門針對大臣,她一猜就知道是誰。


    要麽梁國要麽南越。


    這兩國都是喜歡用陰招的,但還是頭一次殺到翰雲都城來。


    是想給她一個警告,還是挑釁她的威嚴?


    高雯跟在她身後,麵色緊張,“迴陛下,抓到了一半,不過都已服毒自盡。


    眼下黎將軍已經下令關閉城門,全城搜捕了。”


    此事牽連甚廣,十幾位大臣都險些被暗殺,別說關城門了,就是把都城搜個底朝天也不為過。


    從巡防營匯報的情況看,這些行兇者應該都是死士。


    她們懷著何等心思而來十分明顯。


    “刺客身份查到了嗎?”白瑤斂眉,話語又冷了幾分。


    都死了?


    看來骨頭也不是很硬嘛。


    出門溜達的納蘭敘正好看到白瑤經過,連忙笑著上前行禮,“拜見陛下!”


    誰知白瑤徑直掠過,連個餘光都沒有給他。


    納蘭敘滿臉失落,癡癡的望著白瑤的背影,輕歎一聲。


    “青兒,你說陛下是不是不喜歡本宮了?”


    不然怎麽會對他視而不見呢。


    “主子,您別多想。


    小的看好像是有什麽大事發生,陛下著急,沒有來得及看清您吧。”近侍扶著他,輕聲寬慰道。


    是嗎?最好如此。


    納蘭敘微微舒了口氣,眼眸靈動一轉,忽然想到一件事。


    既然陛下這般忙碌,他不如親手做些吃食送去。


    他隨即又開開心心的往自己宮裏走去。


    高雯接著剛才白瑤的話迴答,“迴陛下,查到了,但很奇怪。


    這批刺客不僅有大昭國的活死人還有南越的毒人。”


    這也是為什麽巡防營沒能救下所有大臣的原因,實在是刺客身體詭異,兇猛異常,就跟陛下之前在暨西郡遇刺的情況一模一樣。


    聽巡防營的小將說,多虧還有街上百姓幫忙,不然大臣死的就不止兩個了。


    嗬~


    白瑤冷笑。


    她們暗中有所勾結?


    不過百曉生早該有所察覺才對。


    還是說隻是巧合?


    不管巧合與否,她們都死定了,還有梁國。


    南越魚死網破,梁國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她的威嚴。


    這麽久了?宋臻為何還沒有攻下梁國。


    迴到禦書房,白瑤即刻下令派遣錦衣衛幫助搜查,但凡找到刺客,反抗者直接就地格殺。


    另外派高雯前去撫恤受傷和死亡的大臣。


    還有因此事受到牽連的百姓,也要重重嘉賞。


    臨近傍晚,偌大的都城被巡防營和錦衣衛翻了個底朝天,所有刺客都在日落前被抓得幹幹淨淨。


    主要靠錦衣衛手裏的獵犬幫忙。


    這還是聞人映提出的法子,這次確實幫上了大忙。


    巡防營將領和錦衣衛指揮使前來向白瑤複命,將抓捕時的情況和刺客情況匯報一番後,靜待白瑤發落。


    此事跟錦衣衛無關,巡防營....


    巡防營雖已經竭盡全力,但仍導致大臣和百姓傷亡,看在這次刺客實在詭異的份上,白瑤也沒打算追究。


    受傷的將士該治療治療,該嘉獎嘉獎,這些日子加強巡邏,至於刺客.....


    “將那些刺客的屍身懸掛在城牆之上,曝曬三月。”


    等查出幕後黑手,她一定會讓其嚐嚐世間最痛苦的滋味。


    “是,陛下!”


    待兩人離開,白瑤去到議政廳,站在北大陸堪輿圖前,眼神中蓄積陰雲。


    次日早朝,白瑤宣布親征梁國。


    眾大臣嘩然,彼此對視一眼。


    想必是因為昨日刺殺一事,惹得陛下動怒。


    按理說,國君親征,大臣都該出麵勸阻,但她們深知自家國君的性子,勸阻是沒用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爭取在國君親征期間,不要出一點岔子。


    下朝後,六部尚書和丞相跟著白瑤來到禦書房。


    昨日禮部尚書遇難後,白瑤提了禮部左侍郎上來暫代職位。


    今日,六部尚書是齊全的。


    丞相諸葛鵲用布條吊著胳膊,昨日她也受了傷,傷在筋骨,並無性命之憂。


    她了解白瑤,知道她今日一定會有要事宣布,所以還是來上朝了。


    這點傷,對她來說也不算什麽。


    眾人落座,白瑤開始和她們吩咐親征期間她們的任務。


    諸葛鵲依舊暫掌國政,六部尚書配合,一切律例和政法照舊。


    另外,在這期間,她們要商量一下怎麽處理都城人口進出的身份核對一事。


    此番刺殺,皆是因為城門守將排查不嚴,讓這群刺客混進了都城。


    這一點,必須要盡快改掉。


    一番商議後,白瑤開始調派隨她親征的人手。


    但翰雲境內也調不出多少兵馬,為免各地郡守出現問題而得不到人手增援,她索性選擇輕裝上陣,直接帶領一千黑甲衛前往邊境即可。


    嶽衝估計不日就會擒拿南越王,到時候她那裏的二十萬兵馬就可以分一部分過來。


    出征的日子定在十日後,她要趁這些日子處理好堆積的政務和一些閑雜瑣事。


    秋闈在即,她又命國子監的班淑負責主理此事。


    如果她不能在秋闈結束前返迴都城,那殿試就推遲到年後。


    到年底還有三個月,不出意外的話,能拿下梁國。


    “陛下,歐陽公子和德珺求見。”小近侍走進來通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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