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馬天澤下意識的反問,他一時沒想明白道侶代表的是什麽。 .情人?媳『婦』?還是什麽其他意思。


    “不錯,便是拙荊。”歡喜道人重重肯定。


    “哦。”馬天澤總算明白了他口的道侶所指為何,但又有些好,問道:“出了啥事兒啊,能讓令……”


    說到這裏,他忽然卡殼了。


    原來馬天澤琢磨著,人家歡喜道人都口出拙荊了,咱也得說個有化的詞兒吧?


    他記得古代尊稱對方妻子,好像有個詞兒叫“令閫”,可他令字都出來了,那個閫字給忘了讀音了。


    他隻記得閫字,是外麵一個門,裏麵是個困難的困,隻是雖然他腦子裏浮現出了這個字,也知道這個字的意思,是想不起來讀音。


    得,既然賣弄不成,換個說法吧。


    “咳咳。”馬天澤咳嗽兩聲,重新問了一遍:“出了啥事兒啊,能讓令正做出此等慘烈之舉?”


    話一出口,他暗暗舒了一口氣,唔唔,也還行,令正也算是個化詞兒。


    “哈哈。”歡喜道人仰天一笑,笑聲充滿了悲憤之意,“小兄弟,你知道我為何會做出這些下流齷齪,殘害女子的事嗎?”


    不是,這我哪知道?或許是你變態,要不是癮太大。馬天澤想了想可能的原因,但沒吱聲。


    “其實,都是讓你們人族給害的。想當年,我與拙荊自小一塊長大,後來機緣巧合,我倆同時有了內丹,開了靈智,便一起修煉。”


    “那時候我們還不是夫妻,但我們青梅竹馬,感情非常要好,後來在我們修到築基之後,便水到渠成的做了夫妻。”


    “既成夫妻,便一刻也不願分開,同時也知道做為妖族,能夠得以修行,是多麽的來之不易。所以我們心無旁騖,從不出去玩耍,一心躲在山裏修煉。”


    聽著歡喜道人平凡的言語,馬天澤眼前仿佛出現一副畫麵。


    兩隻可愛的小蜜獾,圓頭圓腦的非常好玩,公獾時不時給叼來一隻野兔,母獾則無事給它『舔』『舔』『毛』發。


    後來二獾修煉有成,化身一男一女,男的盡管不算英俊,女的也談不美若天仙,但他們眼卻隻有彼此,隻愛彼此……


    原先經常叼來的野兔,如今換成了男的打柴歸來,女的則笑著出迎,一邊埋怨著柴多,一邊拿出一方粗布,細心熨帖的幫他『摸』汗。


    唉,想到後來他們必定際遇極慘,馬天澤不由歎了口氣。


    歡喜道人恍若不知,續道:“那段日子,是我這一生,最最甜蜜、也最最溫馨的時光,現在想來,真的猶如在仙境一般……”


    “對了,你知道後來我為什麽給自己取名叫歡喜道人麽?因為我叫她阿歡,而她我大一點,因此她叫我細仔。阿歡,細仔,一個歡,一個細,嗬嗬……”


    說到這裏,歡喜道人原本滿是鮮血的猙獰麵部,竟然現出一抹柔和之『色』,喃喃說道:“阿歡,阿歡,你都走了兩百年了,我糟蹋了無數女子,也殺了無數人為你報仇。你可知道,那些女子,在我心裏連你一根手指都不。”


    看他越說越遠,馬天澤趕緊打岔,“後來呢?”


    “後來,我們修習有成,阿歡先我一步渡劫金丹,當時歡喜的不得了,我興致勃勃的去山裏打獵,想好好慶祝一下。誰知……”


    許是想起了當日的情景,歡喜道人又變得猙獰起來,咬牙切齒道:“誰知遇到了三名女子,雖不知是何派下,但皆是高手。擒住我之後,便欲破腹取我內丹。”


    “我那時也沒怎麽出過山,什麽都不懂,嚇得魂飛魄散,苦苦哀求。於是那三人問我什麽,我都如實說來。”


    “我本以為如實說了,她們可能會可憐我們夫『婦』身為妖族的不易,誰知這三個賤人,口答應的很好,說要我帶路去看看,隻要我說的屬實,她們便會放過我。”


    “可憐我當時傻乎乎的,真帶著她們迴到住處。結果那三個賤人一見阿歡,竟然也要將她破腹取丹。”


    “見她們欲傷害阿歡,當時我發瘋了。雖說我們妖族善於趨吉避兇,但有些事也是寧死不屈。”


    “之後便動起手來,我才築基修為,一手即被打傷,阿歡當日才剛剛晉級金丹,都還沒時間鞏固修為,自也不是那三名賤人的對手。”


    “後來實在沒辦法,阿歡便對她們說,隻要先放我走,然後她心甘情願吐出金丹,否則便散功自爆,玉石俱焚,誰也沒有好處。”


    “此事我自然不肯,我活要跟阿歡一起,死更要在一起。阿歡悄悄向我使眼『色』,我明白她說我功力不行,讓我先逃,然後她伺機出逃,再來找我,於是我才答應了。”


    “隻是,隻是……”


    說到此處,歡喜道人語帶哽咽,“隻是我剛跑出去堪堪十裏,身後便傳來了一聲爆響……”


    “我急忙爬大樹迴頭望去,隻見什麽都沒了,房子沒了,那是我一根根木頭,阿歡一根根藤條,倆人辛苦搭建的,這樣沒了。小花園也沒了,裏麵都是阿歡最愛的花,都是她跑到山裏各處,小心翼翼移迴來的花,也都沒了。”


    “我跌跌撞撞的跑迴去,一寸一寸,找遍所有地方,也沒找到哪怕一片阿歡的屍骨。”


    “當時傷心之下,我跪地不起,忽然想明白了一事,阿歡根本沒打算逃,一起始她知道逃不了,隻是為了讓我活命,故意騙我走的。”


    “想明白這點,我心痛欲死,當真如千萬枝鋼錐紮在我心。我有什麽好?值得阿歡這樣對我?值得她用自己的命,來換我的命?”


    “其實,她根本不用這樣,她或許不知道,隻要我能和她在一起,無論生死,我都心滿意足。”


    “此後,在那無邊無際的黑暗日子裏,我心思『潮』起伏,想起了許許多多事情。阿歡的一言一語,一顰一笑,當時漫不在意,此刻追憶起來,其所含的柔情蜜意,才清清楚楚的顯現出來。”


    “細仔,不要抓魚了,趕快來,當心著涼。細仔,你老笨嘞,一次砍這麽多柴幹嗎?細仔,你看看你滿頭大汗也不知道擦擦,過來……”


    思念所致,傷心之下,歡喜道人眼淚長流,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哭了好一會兒,他才又說道:“原先我和阿歡偶爾下山,也見過人族哭泣,當時還不懂為什麽會哭,原來……”


    “原來,當你想到最親愛的人永遠不能再見麵時,不由得你不哭,不由得你不哭得這麽傷心。”


    一番話說到這裏,旁邊眾人神『色』肅穆,心『潮』起伏,俱都聽得入了『迷』,紛紛暗歎世事的無常。


    馬天澤更是一聲無言歎息,他心裏明白,阿歡在做出決定之後,給歡喜道人使眼『色』之時,已然是抱定了必死之心。


    也唯有這樣,才能有機會保住她丈夫的命。


    此外,阿歡定是非常了解自己丈夫的功力,對他逃命的速度,計算的極為準確,等他一跑到安全地帶,便立即自爆。


    很淒涼,很傷心,或許阿歡還有牽掛,未一了百了……可她又很幹脆,很利索,毫不拖泥帶水。


    至於原因,說起來很簡單,對於單純的她而言,隻要能保住丈夫的『性』命,便已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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