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


    “嗯。”侯亮平點點頭,雙手卷著衣角,很是不安。


    “你不是罷工了嗎?”


    “對不起。”侯亮平聲音很小,小到隻有他能聽到,“學長,之前是我太小孩氣了,我反思,我檢討。”


    “聲帶落家裏了?”


    “我說,我檢討。”侯亮平鼓起勇氣,聲音也大了幾分。


    “哪敢讓你檢討……”祁同偉丟掉磚頭,又拍了拍手,“猴子,你不是很硬氣的嘛,不是要分道揚鑣的嘛,現在跑來道歉不符合你桀驁不馴的性格啊。”


    “學長,我知道錯了,你就別再調侃我了。”侯亮平繼續低著頭,“那個……前兩天我去了一趟京城。”


    “我知道,小艾和我說了。”


    “那嫂子有沒有和你提,讓我也去滇南?”


    “沒有。”祁同偉眯起眼,“小胖墩,我發現你挺牛逼的,都知道去京城找人,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聰明?”


    “我一直很聰明啊。”侯亮平挺直腰板,“隻是……我願意在你麵前裝糊塗。”


    “媽的……臉皮真厚。”祁同偉點燃一支煙,“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


    “去滇南。”


    “我說了,你去滇南,就是累贅,我的累贅。”


    “沒錯,某種角度來說,我是累贅,但放眼整個滇南,也隻有我願意給你擋刀。”


    “擋刀?”祁同偉笑了,“猴子,咱們能別自我感動嗎?刀真來了,估計你跑得比誰都快。”


    “胡說。”


    侯亮平眼神一凜,不知何時手裏多了一把匕首。


    “學長,為了表示我的決心,我先紮自己一刀,以示誠意。”


    說完,匕首抵住自己大腿。


    祁同偉:?(???)?


    侯亮平:我紮了?


    祁同偉:(●''?''●)


    侯亮平:我真紮了?


    祁同偉:(? ? ? ? )??


    侯亮平:我真紮了?


    祁同偉:紮呀,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侯亮平:你不來阻止一下?


    祁同偉:你自己要紮自己,我為什麽要阻止?


    “學長,你……你……”侯亮平慌了,“我要紮了,是不是就能帶我去滇南?”


    “紮了再說!”


    “那我真紮了?”侯亮平深吸一口氣,“一會兒估計會見血,別嚇著學長你。”


    “紮呀!”祁同偉瞪大眼睛,“我不怕見血,就怕你不紮。”


    “好,你逼我的。”侯亮平舉起匕首。


    “停。”


    “學長,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不是。”祁同偉搖搖頭,“我隻是糾正一下,沒人逼你,是你自己要紮的。”


    “可你說了,紮了就能去滇南。”


    “先紮了再說。”祁同偉打了個哈欠,有些不耐煩,“到底紮不紮?不紮別耽誤我迴去睡覺。”


    “我紮,我紮,我紮……”下一秒,侯亮平蹲了下來,“我是懦夫,我不敢紮自己,我……”


    一切都在祁同偉的意料之中。


    “猴子,你有幾斤幾兩,能幹什麽事,我比你清楚,別難為自己。”


    “再說了,陝甘沒什麽不好,省裏市裏我都打過招唿,你隻要別犯錯,早晚都會進步。”


    “別瞎折騰了。”


    說完,祁同偉踩滅煙頭,瀟灑轉身。


    蹲在地上的侯亮平,看著那即將消失的背影,顫巍巍站了起來。


    “學長,我不是孬種!”


    “我紮!”


    “啊……疼……血……好多血……學長……救命……”


    聽著顫抖的聲音,祁同偉將信將疑迴頭。


    隨後露出誇張表情。


    “猴子……你還真紮啊!”


    ……


    翌日。


    延紅市第一醫院。


    “這小夥子失戀了?”看著麵色蒼白的侯亮平,主治醫生搖了搖頭,“就算失戀了,也不能用這種方式自殘,要知道……那刀尖離大動脈,也就一兩個毫米,偏一點……這條腿可能都廢了。”


    “我也沒想到他這麽勇……”祁同偉撓撓頭,“這一刀應該很疼。”


    “疼不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孩子有點傻。”


    “讚同,讚同,他本來就是傻子。”


    “傻子也不能幹傻事。”醫生叮囑道:“如果再有類似事情發生,你可以考慮把他送到精神病院,至少……那裏安全一點。”


    “謝謝醫生。”


    送走了醫生,祁同偉迴過頭,看著還在昏迷的侯亮平,已然不知道說什麽了。


    以前,他隻認為侯亮平是漏勺。


    如今看來,這個漏勺還把腦漿過濾了不少……


    到了下午,侯亮平終於醒了。


    “學長……”


    “嗯。”祁同偉點點頭,丟了一根香蕉過去,“來,吃根香蕉補補腦子。”


    侯亮平一愣,隨後搖搖頭,“學長,我腦子沒問題,我隻是想向你證明,我也可以奔赴滇南,和你並肩披荊斬棘。”


    “你看你,又在自我感動了……歹徒不會紮你大腿,他們紮的……是這裏。”祁同偉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腔。


    “我不怕。”侯亮平極為認真道:“我要的,不過是個機會,證明自己的機會,學長……”


    祁同偉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


    說實話,他從沒見到過如此執著的侯亮平,就像……一頭倔驢。


    “學長,你相信我,到了滇南,我隻會為你擋刀,絕不會成為你的後腿。”


    “如果我真成了累贅,我會自行離開。”


    “求你了,學長,給個機會。”


    “猴子。”祁同偉有些為難,“我要沒記錯,你是家裏的獨苗,你有沒有想過,萬一……”


    “想過,我打過電話了,父母都支持我的決定。”


    “悅悅呢?”祁同偉又問道:“你跟我去滇南,悅悅怎麽辦?她還那麽小,也跟著我們去滇南嗎?”


    “悅悅同意,而且……還很興奮。”


    “你問過了?”


    “嗯。”侯亮平點點頭,“政策上麵我也了解過了,悅悅如果去了滇南,學校之類的都不是事。”


    “猴子,我不問第二遍了,你確定要去滇南?”


    “非常確定。”侯亮平雙眸熠熠生輝,“學長,這些年來,我一直想做些很酷的事,可沒有找到機會……這次機會,我不想錯過。”


    “好,好。”


    祁同偉長長吐了一口濁氣,“猴子,我給你這個機會,但到了滇南後,你若扯我後腿,我會毫不猶豫,把你遣返迴來,到時候……丟人的可就是你自己。”


    “放心,學長,別忘了,我也是漢東二傑之一。”


    “不是三傑嗎?”


    “我把陳海除名了。”侯亮平毫不掩飾道:“他……已經不配這個名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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