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航班,懷有身孕的鍾小艾已經疲憊不堪。


    迴到房間後,靠在顧錦花的懷裏,沉沉睡了過去。


    小小眉頭,擰在一起。


    見她這副模樣,顧錦花輕撫著她的小臉,眸中帶著一絲心疼。


    ……


    另一邊。


    鍾老爺子帶著棋盤,敲開了程家的大門。


    今天,他要來上課。


    給自己的老兄弟上課。


    可到了程家後,他才發現程老爺子竟然臥病在床。


    “老程,你這是……”


    “老了,不中用了。”程老爺子目光落到棋盤上,苦笑道:“老鍾,今天不能陪你下棋了,沒那個氣力了。”


    “不對啊,去年同偉結婚時,我記得你身體還挺好,怎麽才過去半年多,就這副德行了。”


    “別取笑我了。”


    程老爺子在保姆的攙扶下,緩緩靠在了床頭,接著揮了揮手,兩個傭人很自覺退了出去,又把門給帶了起來。


    偌大的房間內,隻剩兩個八十歲的老頭。


    “老鍾,咱們是不是好久沒見了?”


    “半年了。”


    “那你怎麽不來找我?”


    “我這不是來了嘛。”


    鍾長安把棋盤放在桌上,接著坐了下來,“你這什麽情況?好好的,怎麽就臥床了。”


    “生病了唄。”程老爺子輕描淡寫道:“醫生說了,時日無多。”


    “時日無多?”鍾長安愣了一下,“庸醫,庸醫,都是庸醫,明天我給你找兩個院士過來瞅瞅。”


    “不用瞅了,我這毛病自己知道,按照現在的身體情況,怕是熬不過今年了。”


    “你這是看開了?”


    “算是吧。”程老爺子歎息一聲,“老鍾,聽說……你今天剛從滇南迴來。”


    “呦,你還挺關注我的。”


    “那是當然,咱們是住過一個戰壕的老夥伴嘛。”


    “既然是老夥伴,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程家現在是什麽情況,你清楚嗎?”


    “以前不清楚,現在清楚了。”程老爺子笑了笑,“我想,如果不是因為身體情況,zy該對我動手了。”


    “動手倒不至於,但話說迴來,你就沒反思過?”


    “反思過……”程老爺子點點頭,“不過,有些道理明白時,終歸是遲了。”


    “遲不遲,咱們另外說,我問你……嬌嬌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


    “既然知道,怎麽不見你難受呀,那可是你親孫女啊。”


    “難受啊。”程老爺子苦笑一聲,“可難受有什麽用,而且……我這身體也不能再承載負麵的情緒了。”


    “心可真狠。”


    “老鍾,說來說去,你今天是給我過來當政委了?”


    “沒錯,就是來給你上政治課。”鍾長安眯起眼,“我再問你,程來做的那些事,你都知道嗎?”


    “你指的是……”


    “緬北。”


    “多少了解一點。”程老爺子重重歎息一聲,“孩子長大了,我也約束不了了。”


    “屁話。”鍾長安不開心,“程來如今是玩火自焚,他有今天,你這個做爺爺的有很大責任。”


    “老鍾,火氣小一點,你以為我不想約束他,可沒那個能力啊,而且程來這孩子,看似瘋瘋癲癲,實際上心思深得嚇人……這一次,我也被他算計了。”


    “那我不管。”鍾長安站起身,“你告訴程來,如今同偉要去滇南,他要是再敢找事,威脅到同偉安全,別怪我老頭子親自下場,教他做人。”


    “嗬嗬……”程老爺子笑了,“動這麽大的氣,還是為了一個外人,不值得。”


    “同偉不是外人,那是小艾的丈夫,我的孫女婿,我可不像你那麽不近人情,自己孫女出事,都能毫無波瀾。”鍾長安漸漸激動了起來,“反正我話撂這了,同偉如果有意外,我會不擇手段,用盡一切勢力,讓程來給陪葬。”


    “知道,知道,別生氣。”程老爺子擺擺手,“我這就給程來打電話,讓他低調,行了吧。”


    程老爺子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


    可撥出去後,竟然被直接掛斷。


    這一刻,程老爺子的臉上,明顯帶著道不明的尷尬。


    “掛了?”


    鍾長安不可置信。


    “你不是看見了嗎……”程老爺子苦笑一聲,“老鍾,我這身體,肯定挺不到年底了,程來做什麽,也不是我能說的算了,zy想怎麽收拾他,隨便!我啊……不想再操心了。”


    “老程,你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程老爺子望向鍾長安,“除了生死,沒有大事,我這身體就這樣了,真折騰不起了。”


    “信仰呢?你曾經的信仰呢?”


    “曾經的信仰……”程老爺子雙眸變了模糊,“信仰並不能讓我多活兩年,所以……對我來說,不重要了。”


    “那你退出黨籍吧。”


    “退不退黨籍,不是你我做決定的,老鍾,你要真有那個本事,我就等著,等著你讓zy開除我的黨籍。”


    “下賤。”


    ……


    滇南。


    帶著侯亮平,祁同偉再次來到了高育良的病房。


    意外的是,吳慧芬也在。


    而且,從兩人神情來看,應該是剛剛發生過爭執。


    氣氛有些尷尬。


    “高老師,吳老師,我和猴子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正是時候。”吳慧芬從凳子上起身,帶著怨氣道:“來,你們兩個幫忙評評理……”


    “夠了。”


    不等吳慧芬繼續說下去,高育良厲聲嗬斥,“有什麽話,咱們後麵再說。”


    “行,咱們後麵說。”吳慧芬點點頭,“同偉,亮平,陪陪你們的高老師,我先走了。”


    說完,甩臉子離開。


    留下祁同偉與侯亮平一臉懵逼。


    “你們的吳老師變了。”高育良臉色煞白,看樣子,好像被氣得不輕。


    “吳老師確實變了。”想到在醫院的一幕,侯亮平不自覺跟著一聲。


    就這一聲,讓高育良察覺到了異常,“亮平,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說?”


    “沒……沒有。”侯亮平尷尬地擺擺手,“老師,我沒什麽要說。”


    見他吐吐吞吞,高育良便知有貓膩,隨後板起臉,“亮平,你還拿我當你老師嗎?”


    “當然,高老師,你一直都是我敬愛的老師。”


    “那好。”高育良眯起眼,“把你剛剛想說的話,說出來。”


    “不……不好吧。”侯亮平向祁同偉發出求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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