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紫禁城,乾清宮。


    偌大的宮殿,一片死寂,遍地跪伏的大臣們,個個低頭不語,凳上那一位王爺臉色鐵青,而榻上端坐的那兩位太後,更是麵色焦慮,憂心忡忡。


    過了許久,把弄著佛珠的慈安小聲道:“六爺,現下僧王敗了,左宗棠也敗了,東南半壁丟得也差不多了,發匪和撚軍又在中原起了聲勢,哀家的意思,咱們還是早做準備道:“太後所說的早做準備,微臣不知是指什麽?”


    慈安猶豫了一下,道:“那自然是做好準備,撤迴咱們關外的滿洲老家。”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變色。奕?神色驚愕,道:“大清萬裏江山,乃是祖宗們用鮮血打下來的,怎能說棄就棄,我等將來又有何麵目見列祖列宗!”


    慈安歎道:“反正這中原本就是漢人的地盤,咱們的老家在東北,隻要東北在咱們手中,總算還對得起祖宗“姐姐,你這話就錯了,咱們的老家是在東北不錯,但這中原的大好河山可是祖宗真刀真槍打下來的,它本來就該屬於咱們滿人。姐姐真還以為把這江山讓給漢人,他們就能放過咱們嗎?依然哀家看,把這江山賣給洋人,還能換些人,他們照樣還要生吞活剝了咱們不可。”


    沉默已久的慈禧終於站出來說話,她頓了頓,又道:“所以說,這江山是寧與友邦,也不能與家奴,姐姐的想法,根本就是帶著咱們大清往絕路上走。”


    慈安一向沒什麽主意,這迴稍有點想法。卻被眾人反駁,一時間大感慚愧,便道:“可是不把江山讓給漢人又能怎樣呢,照目前的形勢,咱們這大清的半邊江山又能支撐多久呢。”


    慈禧把目光投向了奕?,道:“六爺是眾臣之首,是咱們大清的頂梁柱,這大清的江山該怎麽撐下去,姐姐應該問六爺才對。”


    到了這個時候,慈禧反倒把重擔與責任全推給了奕?,全無當初一心要削去他權位的那副嘴臉。


    慈安便道:“六爺,事到如今,你倒是拿個主意。”


    眾臣地目光同樣齊齊的投入了奕?,他沉出了一口氣,緩緩的站了起來,緊鎖的眉頭鬆了開,高聲道:“我大清到了這般地步,若想戡叛亂,興國勢,那就唯有洋興務、造槍炮、練新軍,首要之義便是強軍,唯有訓練一支可與洋人媲美地新式軍隊,才能與南方地叛軍一爭高下。否則的話,不如幹脆如母後皇讚成的,到了這們危急時刻,推行洋務地阻力反而小了很多。


    慈禧一拍桌案,說道:“咱們的軍隊一定要改換洋槍洋炮,要比叛軍的多,還要練新軍,練出一支比叛軍數量還多的軍隊,這樣才能剿滅叛軍。哀家琢磨著成立一個洋務部,就由六爺主持,全麵的推動大清各項洋務事宜,不知姐姐與各位大臣們是否同意。”


    事到如今,誰都把興洋務視為挽救大清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幾十號大臣竟再聽不到反對的聲音,眾人出奇一致的附議。


    奕?當堂提出,要國家每年拿出財政的五分之一收入來辦軍火工廠,以大造槍炮,而醇親王卻提出了反對意見,他道:“目下形勢緊張,造廠造槍炮固然是好,但在短時間內卻難以武器我們地軍隊,所以我以為造不如買,何不將巨資用於向洋人購買槍炮?我相信不出半年時間,建成一支五萬人地新式軍隊當不成問題。”


    慈禧也道:“造不出買,醇親王說得好,既然用銀子就能買來地東西,何必費力氣自己造呢?就依醇親王的意思辦,便又道:“現在是國家危難之時,南方賦稅之地盡為賊然銳減,這樣吧,哀家先拿出五萬兩地脂粉錢以資軍用,另外每年從哀家地用度中提出十萬兩買槍買炮,諸位都是國家眾臣,到了這個時候,是不是也該出點力呢?”


    皇太後都掏錢了,下邊的這些大臣們自然不敢摳門,這個叫著要捐一萬,那個爭著要出八千,嚷嚷了半天也不過湊了四五十萬兩,卻把個慈禧一下子給惹火了,她猛一拍案,怒道:“你們這些吝嗇的奴才們,你們家裏邊有多少底子,別當哀家不知道。現在國家到了這個關頭,你們也好意思就拔這幾根毛!哀家告訴你們,要是這大清朝垮了,你們全得跟著完蛋,家裏藏再多的錢,就等著去孝盡閻王爺去。”於是眾人皆稱慚愧,紛紛又增加籌碼,但最多也不敢超過皇太後的五萬兩之數,最後勉勉強強的湊到了一百萬兩。慈禧這才稍稍滿意,但看下麵跪著的那些臣子們,表情卻是心疼得緊,仿佛掏著區區幾萬兩銀子,就好比從他們身上割了肉一般。


    慈禧得意道:“有賴眾臣們忠心為國,湊了這一百萬兩銀子,我說六爺,這麽多錢夠買不少洋槍洋炮了吧。”


    奕?並沒有慈禧那麽樂觀,他道:“洋槍洋炮造價不低,不光是買槍的價錢,其所耗子彈也是砸銀子的物兩隻是杯水車薪而已,朝廷還需以財政撥款來支持。不過現下稅收銳減,入不敷出,單是這買槍炮一樣就耗資無數,更何況還有幾十萬軍隊的餉銀,這……這實在是不易。”


    慈禧哼了一聲,道:“這有什麽難的,大清朝保著那些個百姓們不受叛賊所禍,他們自該有所貢獻,你們下去商議一下,看著增加稅額不就行朝祖訓永不加賦,但這些年來國家兵災不斷,各種名目的稅賦已經頗重,若再增加這一項巨稅,隻怕民生將更加艱難。”慈禧眼皮子翻了一下,不屑道:“這年頭,誰又容易呀,連哀家這做皇太後的,不也得節衣縮食,為這多災多難的國家操心嘛。行,就這麽定了吧,姐姐,你沒意見然已是默認。”


    奕?思前想後,也沒什麽別的路可走,也隻好聽從懿旨。


    曾紀澤的東軍先後奪下了整個浙江,以及福建沿海地帶,隨後他在鞏固海防的同時,又命吳宗敏師在沒有任何預兆地情況下攻入廣東,直取廣州。


    這令曾國荃大為著急,於是令福建的西軍西進,搶占廣東的地盤,同時調兵入湖南,分兵進攻廣西、雲南兩省。雖有爭功之嫌,但將士們作戰勢頭很猛,一路高奏凱歌,連戰連捷,掃平江南,隻是時間的問題。


    曾紀澤旋即推薦張凱泰為浙江巡撫,推薦吳長慶為福建巡撫,主掌兩省政務。朝廷準了張凱泰的推薦,但對福建巡撫之職是猶豫不定。原因很簡單,湘王曾國荃也提名了他的人選,由於東西兩軍各占有福建一半的土地,這就使得曾皇在做選擇時,頗為為難。


    經過了一番思量,曾皇將福建一分為二,南部大陸地區以及台澎島依然屬福建省,並任吳長慶為福建巡撫,北部地區則劃歸江西省所有。將一個省硬生生的拆分為兩半,曾皇之無奈由此可見。


    兩廣、雲貴之敵兵力微弱,守軍或降或敗,已不再具有任何威脅,況且這些省並不與吳王轄地相接,曾紀澤自然也就不好派兵去搶地盤。


    浙江戰事結束後不久,曾紀澤便趕迴了上海,抓緊時間繼續他的革新大業。1865年1月,曾紀澤決定成為上海電報公司,由盛懷宣任總辦,逐步在江蘇,由官府全權出資,在江蘇以及大明境內推行建設電報網絡。


    1843年,美國人塞繆爾.莫爾斯用國會讚助的3萬美元建起了從華盛頓到巴爾的摩之間長達64公裏的電報線路,翌年5月,他在華盛頓國會大廈高法院會議廳裏,用他從183年便發明出來並不斷完善的電報機,向巴爾的摩發送了世界上的第一封電報,電文內容易《聖經》中的一句話:上帝啊,你創造了何等的奇跡!


    在這個偉大的事件之後,電報這種“閃電式的傳播線路”在歐美得到迅速發展,形成了巨大的通訊網絡。


    這種不可思議的通訊傳播速度,其在軍事上的應用價值,在正在進行的美國內戰中盡顯無遺。毫無疑問,比對手先一步做出判定,在多數情況下,都極有可能左右一場戰事,甚至是一場戰爭的勝負。


    曾紀澤很清楚,當他將這種“令人無法理解”的通訊工具引入大明後,就如同為他已然很強大的軍隊再添一把利刃,在麵對還在以騎兵機動力自傲的滿清之時,這利刃,將給予敵人最致命的殺傷力。


    然而,電報線路的鋪設,很快就出現了曾紀澤意料中的難題,那就是根深蒂固於中國人心中的風水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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