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微緊緊地捂著胸口,痛苦地喘息著,似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傳太醫!”


    “快傳太醫……”


    白微微伸出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拉住了蘭心,搖了搖頭,話語艱難:“不……不用了……”


    “本宮的身子,本宮自己清楚……”


    “暫時……死不了……”


    說著,她深唿吸了幾口,蘭心立馬上前為她順氣。


    許久,白微微總算是緩過來了些,接著道:“這時候喚太醫,隻會惹陛下猜忌,以為本宮是在故意借病爭寵。”


    蘭心傷心地跪在地上,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斷滾落,她雙肩微微顫抖,聲音哽咽:“娘娘……”


    “您這是何苦啊?”


    “那日陛下一直待到半夜,直到您病情穩定才離開,各種名貴補品都往咱們宮裏送。”


    “陛下他……他還是在意您的。”


    “在意……”白微微嘴裏輕輕重複著這兩個字,之後,自嘲的笑了笑,眼神裏平生幾分冷意:“他在意的隻是本宮這條命罷了。”


    “若是哪天惹他厭棄,他連這條命都不在意了……”


    “那時,本宮才是真正的離死不遠了……”


    蘭心呆愣在一旁,已經驚得忘記了哭泣。


    她看著眼前的白微微,惶恐不安:“娘娘,陛下他……”


    白微微淒然一笑:“他始終是個帝王,帝王本無情。”


    “他連自己的父親都能殺,心上人的九族亦是不放過,何況是本宮。”


    說著,白微微的眼眸裏多了幾分冰冷的笑意:“罷了,先讓她暫且得意一陣,等她愛上陛下的時候,就同本宮一樣了……”


    “到時候,就看她與本宮誰能笑到最後。”


    “後宮群狼環伺,寵妃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她這副麵容扭曲的模樣,看得身側的蘭心不免一陣心驚,擔憂道:“娘娘……”


    白微微閉了閉眼,道:“本宮無事。”


    她不斷地告誡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這後宮,坐不住的,又不止她一個。


    慈寧宮,佛香嫋嫋。


    戚太後跪在小佛堂的蒲團上,雙目微閉,手中撚著佛珠,口中低聲念念有詞。


    孫嬤嬤上前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戚太後驀地睜開了眼,眼眸裏一片晦暗幽深。


    “你是說,他將那江婕妤直接越級封了淑妃?”


    孫嬤嬤點了點頭:“千真萬確啊,太後娘娘。”


    “冊封的聖旨已經下了。”


    戚太後笑笑,眼底卻是無盡的諷刺:“這麽一看,他倒是像極了他那個涼薄的父親。”


    “或許天意如此……”


    孫嬤嬤繼續道:“那咱們就這樣任由她在後宮逐步高升嗎?”


    戚太後冷笑了一聲:“別著急,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登得越高,摔得越重。”


    “哀家要親眼瞧著她粉身碎骨。”


    戚太後的幽深的眼眸裏,平生狠戾。


    ……


    長樂宮上下一派喜色,太監宮女們都紛紛向江晚棠賀喜,江晚棠端坐在椅子上笑容明媚,大手一揮,滿宮都得了重賞。


    雲裳和修竹臉上的喜悅更是掩飾不住。


    姬無淵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片歡歡喜喜的場麵。


    尤其是江晚棠那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眾人見姬無淵過來紛紛行了禮,雲裳極有眼色帶著宮人們退了下去。


    此時,偌大的院落中,就隻剩姬無淵和江晚棠兩個人。


    見江晚棠有些怔愣的看著他,姬無淵笑著走過去輕輕抱住她,聲音慵懶蠱惑:“喜不喜歡?”


    怎麽可能不喜歡?


    江晚棠的眸色分明是亮亮的,很給麵地點了點頭,說:“喜歡。”


    姬無淵親了親她的側臉,幾分柔情:“喜歡就好。”


    姬無淵說得簡單平淡,似乎隻是一件尋常的事。


    但江晚棠知曉,這很難得。


    不論是禦花園的桃林,還是長樂宮的海棠花牆。


    已經到了凋謝季節的花,如今卻花開茂盛的出現在自己麵前。


    姬無淵是帝王,日理萬機,隻要他勾勾手指,就會有數不清的女子前赴後繼,無需大費周章的做這些。


    江晚棠想要一個答案,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於是,她好奇的問道:“陛下怎麽突然對臣妾這麽好?”


    姬無淵頓了頓,眼神直白又熱切的看著她,一字一頓:“因為喜歡,心之所向。”


    江晚棠睜大眼眸的看著他,雖然心中早已有了衡量,但沒想到他會說得如此直接,不留餘地。


    她怔怔的看著他,掌心有輕微的濕意,沒有迴應。


    姬無淵也不惱,他眉眼染上淺淡的笑意:“怎麽,不相信?”


    他修長的指尖穿過江晚棠的手指,兩人十指相扣,他的掌心溫暖又幹燥。


    “江晚棠,孤想告訴你,你喜歡什麽,孤都可以找來送到你麵前。”


    “你想要的偏愛,孤也能給你。”


    說著,姬無淵低笑了一聲,仿佛自嘲,又仿佛歎息:“不管信與不信,你是第一個,讓孤想要珍之,護之的女子。”


    “江晚棠,你在孤這裏是特殊的。”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認真又慎重。


    天子一諾,重若泰山。


    江晚棠頓時失了言語,思緒有些複雜。


    她怎麽也沒想到上輩子委曲求全,求而不得的東西,如今她什麽都沒做,反而輕而易舉的在姬無淵這裏得到了。


    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已經不是上一世的江晚棠了,眼前的這些溫情,已經打動不了她。


    山盟海誓,抵不過人心易變。


    她不信男人的情話,一個字都不信。


    本就是一段虛情假意,爾虞我詐的開始,結局又能好到哪去。


    於是,江晚棠笑了笑,笑容嬌媚動人。


    她踮起腳尖,勾著姬無淵的脖頸,主動將自己的唇送了上去,吻上了他的。


    姬無淵一邊迴應她的吻,一邊抱緊她的腰,將她攔腰提起,抱坐到一旁的石桌上。


    江晚棠坐在石桌上,姬無淵俯身,雙手撐在她的兩邊腰側,將她禁錮在石桌與自己的胸膛之間。


    他吻的細致而溫柔,帶著慎而重之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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