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棠感受到了他掌心的炙熱,一點點傳遞到自己手上。


    吻是溫柔細致的,動作卻是極其霸道強勢的,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寸寸侵入,攻城掠地……


    就像他這個人一樣,表麵再如何笑意溫和,骨子裏卻是冷漠涼薄、唯我獨尊的霸道與強勢。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晚棠才紅腫著一張唇,滿臉緋紅的從禦書房走了出來。


    還未走出多遠,迎麵便遇上了一身梅紅色豔麗長裙的張美人,她發髻高挽,金釵搖曳,濃妝豔抹,配著臉上高高在上的神情,儼然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而張美人遠遠的就瞧見江晚棠從禦書房內走了出來,如今走近了又發現她滿麵紅光,嫵媚至極,眼神裏的嫉妒與怨恨更濃深了幾分。


    眼眸一轉,忽的想起什麽,嘴角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她走上前福了福身,不情不願的道了一句:“見過江婕妤。”


    江晚棠微微頷首,便欲離開,並不想搭理她。


    麵對她赤裸裸的不屑和忽視,張美人氣得咬了咬牙,在她擦肩而過之際,突然低低的笑了。


    “江婕妤還真是好福氣,能得陛下如此恩寵。”張美人陰陽怪氣地笑道。


    江晚棠腳步未停,不理會她的酸言酸語。


    張美人卻是笑著,陡然拔高了音量:“你倒是風光享受了,就是可憐了你那入了牢獄的兄長,如今怕是一頓飽飯都吃不上了吧?”


    “真是讓人寒心呐!”


    江晚棠的心猛得一沉,驀地轉身走到了張美人的身前,眼眸染上一抹猩紅:“你方才說什麽?!”


    “我兄長風光霽月,向來奉公守法,怎會入獄!”


    張美人見狀,臉上的笑意更甚,眼中滿是得意,偏故作驚訝道:“江婕妤竟然不知啊?”


    “陛下這麽寵你,都沒告訴你嗎?”


    江晚棠沒了耐心,伸手攥住張美人的衣襟將她拉到了身前,怒道:“把話說清楚!”


    張美人看著眼前氣勢突然變得淩厲駭人的江晚棠,麵露幾分惶恐,顫抖道:“我說,我說……你先放手。”


    江晚棠放開了手,張美人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撫了撫被抓皺的衣袖,定了定神說道:“就在你與陛下在北山你濃我濃之時,你的兄長江槐舟因卷入了一樁貪墨軍餉案,證據確鑿,人已經被關押在了刑部大牢。”


    “不日後就算不是死,也得去流放。”


    “陛下親自下的令,你當真不知曉?”


    江晚棠頓時如遭雷擊,臉色變得煞白,滿眼的不可置信。


    張美人見她這副模樣,心中暢快極了。


    她冷笑著,嘲諷道:“看來陛下待你也不過如此。”


    江晚棠已經顧不上聽張美人說其他,滿腦子都是她兄長被關押在刑部的事。


    一陣恍惚間,她突然想起北山那夜,江槐舟一身藥味匆匆趕來,又匆匆離開……


    所以,在那時…兄長就已經出事了是嗎?


    可他不但沒有向自己求助,還在擔憂她在宮中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到牽連。


    可她呢,她在做什麽?


    難以言喻的自責和悔恨湧上心頭,心髒一陣驟縮,痛到難以喘息。


    江晚棠渾身都在顫抖。


    是她太蠢!


    蠢到差點忘了姬無淵是個冷血無情的帝王。


    身後的修竹見狀嚇到,連忙上前扶住了她。


    江晚棠不信兄長會做出貪墨之事,這其中一定是有人故意構陷於他。


    此時,她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她的兄長不能有事。


    這是她在世上唯一真心相待的親人了。


    顧不得其他,江晚棠抬腳匆匆忙忙往禦書房折返迴去。


    張美人見她失魂落魄的背影,滿臉的得意和惡毒。


    江晚棠,去鬧吧!


    鬧完,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江晚棠跌跌撞撞走到禦書房門口時,眼眸通紅,滿臉神傷的模樣嚇壞了門口守著的王福海。


    他還未來的及通傳,江晚棠便已經闖了進去。


    如果連自己的兄長都護不住,她這一番籌謀又有何意義?


    禦案前正埋首處理政務姬無淵,抬眸看向擅闖進來的江晚棠,緊皺了眉頭。


    後者跪在地上,眼眶已是通紅一片,眸中含著淚花,卻倔強的不肯示弱流下,周身是濃到有化不開的哀傷。


    她開口,聲音微顫:“陛下打算如何處置臣妾的兄長?”


    姬無淵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江晚棠,眸光泛冷,眼眸微眯:“誰告訴你的?”


    見他反應,看來張美人沒有騙她。


    江晚棠諷刺的笑了笑,眼神寸寸冰冷生霜,再次問道:“所以,陛下打算如何處置臣妾的兄長?”


    姬無淵麵沉如水,冷漠如冰:“你這是在質問孤?”


    “臣妾不敢!”江晚棠眼神不屈,話語冷然,沒有半分不敢的樣子。


    姬無淵臉色鐵青的看著她,笑得瘮人:“江晚棠,孤真是慣壞你了,膽敢這樣跟孤說話?”


    江晚棠隻是抬眸看向他,眼神倔強又平靜:“陛下,臣妾的兄長是冤枉的,臣妾求您開恩,下令重新徹查此案。”


    話落,她伏下身在堅硬的漢白玉地磚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姬無淵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江晚棠冷漠疏離的神色。


    他突然冷笑起來,一字一頓,話語涼薄:“如果孤要處死他呢?”


    “你說你願意做孤的一把刀,如今孤將這把刀的方向對準了江槐舟,這就做不到了?”


    哪怕江晚棠早就知曉姬無淵這個人骨子裏就是冷血薄情的,還是被他的話重重刺到了。


    這一刻,她真正的才體會到什麽叫做帝王薄情。


    眼前的冷血帝王和前不久還將她抵在這禦案上溫柔親吻男人,判若兩人。


    看吧,男人的心,果真是這世上最不可靠的東西。


    江晚棠愴然一笑,淡淡道:“那陛下便連臣妾一道處死吧,黃泉路上我們兄妹二人正好有個伴。”


    “反正輸了賭約,臣妾也是活不成的。”


    她的背挺得很直,當真是硬氣的不得了。


    姬無淵周身戾氣逼人,語氣淩厲:“你威脅孤?”


    “孤平生,最厭惡被人威脅。”


    江晚棠心中冷笑:巧了,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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