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昶眼前的水幕隨著不止從哪來的這句話而一落千丈,原先尖銳破風嗡鳴聲頓時消失不見,攻擊再次變為普普通通的雨水,滴落而下。


    這一不動手便能化解攻擊的手段令正交手的兩人大吃一驚。


    明白若是此人插手,他斷然沒有能手刃此人機會的周鬆麵色一沉反問道:


    “朋友,你是誰我並不認識,不過此人殺我妻子,我報仇雪恨,還希望你莫要插手為好。”


    葉昶十幾年前周鬆出了江湖落戶為家時,他不過是一個剛剛從雙陽出來的毛頭小子而已。


    自稱雨陽之人哈哈大笑一聲,從遠方禦空行來,一身一塵不染的青衣袍子,手中空無一器,負手而來。


    葉昶抬眼看去,見此人年紀不大,看上去僅僅二十餘歲,長相嘛,英神俊朗,嗯,和自己比著來說,還算湊合。


    嗯,湊合。


    “你為何不說是你先想要奪人寶?


    人家都說自己不想殺人你夫妻倆卻為了消去魔種不惜鋌而走險。


    可惜,可惜。當年堂堂的陰陽雙煞竟淪落到了如今這般田地。”


    雨陽撚了撚手,輕佻道:


    “你也打不過,我也不想動手。


    這樣,咱們和氣生財,你走你的陽關路,我們呢,行我們的獨木橋,如何?”


    周鬆麵容一冷,“你莫非以為破了我一招便是高手了?”


    他殺機畢露,指著葉昶道:“今日,我必殺此人。”


    雨陽微笑的麵容消失不見,輕哦了一聲道:


    “這樣說來,沒得談?”


    周鬆報以冷笑。


    雨陽迴首瞥了一眼葉昶道:“沒事吧?”


    不知此人為何救自己的葉昶翻了翻白眼,一條手臂抱著另外一條道:“你說呢?”


    雖然此人救了自己,但葉昶總覺得,此人看著極為...不順眼呐。


    而且雨陽這個名字...他似乎聽過?


    雨陽似乎瞧出了葉昶滿眼疑惑,他扭了扭手臂,一笑道:“先解決這個麻煩,待會你我二人再好好談談。”


    一副讀書人模樣的青衫雨陽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但當約莫有兩百五十斤的周鬆一個極肉的拳頭襲來時,他不過是極慢地伸出一掌,風輕雲淡地束在身前,那胖子卻如釘在了那裏,席卷的雲雨瞬間歸於平靜。


    被這平平無奇的一招嚇退的周鬆抽身暴退,相後掠十丈。


    感受著方才那一拳頭如同打在了棉花上一般的周鬆扭了扭手腕不削道:


    “原來不是以力證道,而是靠著修道感悟得來的境界。


    青城五位徒弟皆是人傑,二徒後明哲便被稱修歡喜道入得各種三昧的道士。


    天下人皆言修道之人力戰不能敵修力之人,因此修道雖然是一條終南捷徑,但對天賦同樣也要求極高,所能成之人極少,你雖是中天玄,可不過區區中天玄,莫非也想與我這個末天玄較量一二?”


    在江湖上無任何名頭的雨陽撇了撇嘴,“凡事,試過才知道不是?”


    周鬆嗤笑一聲,他所學頗雜,十多年悟得那殺豬刀的削皮、剖肉、剔骨三招,但之前他其實最喜歡的便是講道理的拳頭!


    方才那句心口不一的之言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提口氣,從雨陽這家夥那一招,他便了然,自己或許不是他的對手,可讓他媳婦死後,再次如十數年前一般灰溜溜的逃掉?


    那還不如直接一刀入懷來的痛快些。


    婆娘死了,十數年前可與婆娘了卻殘生,可今後孤身一人,如何能獨活?


    他雙手如持棍,直愣愣地一上一下,隨後下拳上走,上拳下移,兩拳撞在一起,並且相互交換位置。


    而後再次一拳上走,一拳下擺,再次敲擊。


    周鬆不厭其煩地一次次碰撞敲擊,共打了十下才停了下來。


    每敲打一次,他的雙拳似乎都攥住了一股氣機,腫脹了幾分。


    十次過後,拳頭已大如牛首。


    其實張大的並不是他的拳頭,而是在拳頭外彌漫如同實質的真氣。


    周鬆陰冷一笑,一雙碩大拳頭當空砸下。


    連連揮舞。


    如一頭雙腳不斷踏地的蠻牛。


    一朝得悟的青衫雨陽抬出一臂,略高舉起,他雙手撚著訣念念叨叨道:“一氣可盤龍。”


    而後,身邊便有一道透明的屏障出現,拳頭真氣氣機泄露統統被隔絕於外,不進分毫。


    “我勸天公重抖擻,一氣可滌雲。”


    那看不見更是摸不著卻將能護住雨陽的真氣果然如天公抖擻身子,整個天色被洗了一樣,幹淨非凡。


    而叫囂要殺人的周鬆被那股氣機震動,雙拳上的真氣被那屏障,如剔除了雜質,隻剩下一個饅頭大小的拳頭。


    “地龍翻滾日月秋,一氣可動地。”


    雨陽再次出口成章,那逸散的一氣大珠小珠落地麵上成了流淌的一道道小河,流至周鬆周遭。


    周鬆隨後便覺所立之處開始劇烈搖動,他整個人亦開始搖個不停。


    他天玄一腳踏上了天,卻反而覺得地龍翻滾更甚。


    周鬆合目,感受體內經脈,便法訣經脈也一條條顫抖不止,如被彈奏的琴弦。


    地龍原來實在他體內翻滾啊,怪不得他飛天遁地都不能阻礙地龍的肆虐。


    周鬆嗚咽了一聲,全身痙攣,直接從空中墜落倒地,不過幾個唿吸間,便沒了動靜。


    周鬆迴光返照,迷迷糊糊睜開眼,拚勁最後幾分氣力朝不遠處的婆娘爬,中途到一半,便不堪重負地死去了。


    正如放了血後不斷掙紮最後至奄奄一息的待宰公雞。


    雨陽一手一翻,葉昶便覺得地下這次是真的震動了,而後便見周鬆與他家婆娘被地龍翻在了一起。


    接著又有一大抔泥濘黃土飛入空中,將兩人掩埋,做了個塚。


    “往日無怨今日無仇,還是入土為安好些。”


    雙手左翻右覆的雨陽拍了拍手,不再裝作高人形象的雨陽歎口氣,款款落下。


    半響後,一道衝天殺機從葉昶身上澎湃而出,赤血刀被禦,騰空而出:


    “老子今日非要殺了你!”


    飛身而下的雨陽不過說了一句話,你二姐...還好嗎?


    葉昶自家二姐是半雪,因為一半沒有雨,所以叫半雪。


    那個一歲紀了一珠所等之人,名字中便是帶著一個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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