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硬的白玉地板如同水麵,那把插入地麵近半的赤血似自水中探出龍頭睜開一雙冰冷雙目的巨龍。


    龍影吐息,頓時塵煙四起,如兩股巨浪被一氣劃開。


    道開兩旁的巨浪一停,隨之而來的便是大地陡然間震了三震,如地龍翻滾。


    沉睡中的赤血刀醒來,鏗鏘有力一聲拔出地麵,如青冥仙人使了妙法,極有靈性。


    葉昶提氣更提力的雙手已至胸前,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地將橫掌變為豎掌,而後雙手朝前猛然平推。


    本未落下的滔天浪塵如遭到重創,而又勢起。


    赤血刀刀尖對準了程燈,與葉昶手勢遙遙相對,隱身於煙塵之中的赤血轟然前竄,刀身旋轉如鑽。


    在大龍吐息之下,程燈真如其名一般,在這風中搖搖欲墜似殘燭。


    殘燭之下火勢卻並未減小,大風好借力,程燈這白須飄飄如殘燭聲勢大漲。


    那淩亂飄飛的白須白發竟在一瞬間變為了黑色。


    黑色並非常人毛發之黑,那是充滿煞氣真氣所渲染而成。


    最為詭異之處在於,凡人變色,皆是自根初起,而程燈被煞氣所沾卻是由外向內。由胡梢至胡根。


    正如其修行所致,常人皆是一步一根基,玄牝致虛覆命天玄大羅五大境界吸納天地真氣而修行為道,可程燈走了丹藥的捷徑路子。


    取得境界,按理說壓榨壽元程燈這個老頭子理應身死道消,如何又是這般長壽?


    自然是他耗費大量心神煉製丹藥所致的結果。


    當然延壽丹雖有此物,卻煉製條件極為苛刻,整個紫霞山也僅隻有程燈這個老頭子得以享其成果。


    不同於僅出山不久的葉昶,紀銳誌這位在江湖上遊曆幾十年的老油條至今隻聽說過一些天賦異稟之人能越境而入,一步飛升的境界,可從未聽聞有可揠苗助長的丹藥這等奇物。


    他心動之時,也不得不歎息這位在江湖上大名不顯的程燈是個丹道中的天才人物。


    不過這等以活人煉丹的殘忍手段也當真是犯了江湖忌諱。


    氣勢暴漲的程燈全身鼓脹,將周身真氣通過經脈盡納入其觳中。


    葉昶感到周遭真氣被他一掃而空。


    天下之大哪來的無賠本買賣?


    對於葉昶他們而言,哪裏知道這吞服丹藥提升境界風險之大?


    程燈之所以能將此身作熔爐,天地真氣為天下江河,海納百川一般地吞吐,那可是從玄牝開始,一步步吞服丹藥時冒著丹藥肆虐經脈的痛楚才能將經脈有此偉力。


    他天賦不夠,修不出劍法、槍法、刀法,另辟蹊徑之下自然有所有得。


    身體漲了一圈後才頓下的程燈雙手結印變幻,右手覆於左手之上,雙手虎口處留出一大縫。


    驀地,程燈那粗壯手臂身子迅速萎縮下來,而那雙手處,有一深黑陰冷真氣迅速凝結。


    這些僅僅不過一瞬而成。


    一抹光芒自其雙手虎口間奪出。


    黑而渺小,宛如他練劍不成習武不成修行不成事事不成的程燈。


    巧借一線扶金搖之勢所成的赤血鑽入,與那無名無姓根本稱不上招式,隻是憑著真氣積累而成的一招相撞。


    疾風唿嘯激蕩,真氣漣漪如水波一道道向四處泛濫,憑空可見,道場四周房屋瓦礫簌簌抖動不停,地板如地毯近處掀飛而掠過。


    聲勢駭人。


    當啷一聲。


    煙消雲散。


    赤血刀墜地不起,萎蔫如將死之人。


    幾乎同時,葉昶與程燈兩人自口中嗆出一口鮮血。


    “你很厲害,僅憑著中致虛便能與我一個巔峰覆命境之人打地勢均力敵,固然有我吞服丹藥境界不穩固之原因,可是能夠做到此般地步,也絕非常人能及。


    刀道孟飛塵恐怕也不過如此罷。


    若是在予你幾年十幾年,恐怕日後江湖上總有你一席之地。”


    使出那一招後的程燈有幾分瘦骨嶙峋、老態龍鍾地道。


    煞氣黑色光芒在他手心再次凝聚,食指指尖逼出真氣。


    正此時,躺地的赤血刀如一抹長虹猝不及防地直穿喘著粗氣消耗不少的程燈腹部心口處。


    留了一手的葉昶掛了掛嘴角,伸手一招,赤血去而複返,落在了葉昶手中。


    “老頭,你大意了。”


    鮮血如注噴湧而出的程燈低頭,看了看自己心腹,不知為何,他鬆了一口氣。


    站在距離程燈最近的葉昶發現了他老目之中竟沒有悲憤之色,似有若無間有一縷意味深長的微笑。


    “結束了麽?”


    程燈似乎在詢問自己,又像是在與葉昶對話。


    程燈最後微微舉起雙手,目光頓在上麵。


    可雙手還未舉起,便重重落了下來。


    對他程燈而言,所遺憾之處並非雙手沾血,不擇手段提升境界,而是苦默默無聞,實力不顯。


    試問,若時他程燈沒做煉製這些誅心丹藥,如何有如今實力?


    如何能贏得當年師傅青睞,如何成為了當今紫霞山大長老。


    他搖頭,從不後悔所作所為。


    當然,程燈這些故事對於身為敵手的葉昶一概不知,也無需知曉。


    兩個人身處敵對,僅此一點,便足夠了。


    葉昶見程燈咽了最後一口氣,卻並未鬆氣,他目光移向了紀銳誌,便見到老當益壯的紀銳誌此刻正如一頁孤舟,身處駭浪之中,隨時都有傾覆之危。


    葉昶手中赤血刀扔出,赤血在紀銳誌周身轉了一圈,打消掉來自紫霞山門人攻擊後再次迴到了葉昶手中。


    外強中幹的葉昶中氣十足道:


    “大長老已死,汝等還不束手就擒?


    莫非是想嚐嚐我這手中刀的滋味?”


    頓了頓,葉昶強調道:


    “不想死的,便放了手下兵器!”


    葉昶並未直接救人,而後逃之夭夭,不是他中幹至那等程度。


    見到那譚村老嫗後,加上這些時日的遊曆日子,葉昶明白了一件事情。


    這個天下可能要亂了,即便不亂,也不會太平。


    人不成人,官不為官。


    龍昌帝國的帝都,他沒去過,也沒見到那些身在中樞的一朝大臣們是否醉生夢死。


    但從譚村那裏可知,北方戰事已使得中原深陷其中。


    他也需要為自己謀劃,謀劃一地。


    一處安身立命之地。


    況且,老道曾說,要帶著自己創立一個山門。


    他走了,可我還在。


    ......


    ps:程燈這個人物,感覺沒刻畫好,你們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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