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小雅已經知道了元依依最大的秘密,兩人幹脆就將見麵得地方約到了元依依家裏,也算是一次故地重遊。


    “你的嗓子……?”


    元依依從電話裏就能聽出來,小雅的嗓子恢複的不太好,她的聲音低沉沙啞,甚至像個男人一樣,音調稍微高一點的詞尾都會破音。


    “治不好了。”


    小雅搖了搖頭,她的嗓子從傷到開始就沒有得到治療,持續的發炎以及聲嘶力竭的唿救都讓預後治療不容樂觀,能恢複到開口說話的程度已經不錯了。


    “好可惜啊,貓借你擼,就當報仇了。”


    元依依撈過沙發上跑酷的貓咪塞給小雅,雖說小雅的情況和倀鬼半點關係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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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


    也許毛茸茸就是如此治愈人心,抱著貓咪的小雅下意識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她的氣質完全變了,雖然還是那副不愛說話的樣子,但眼裏已經沒有了怯弱,反而沉靜了下來,經曆了生死攸關的大事果然對人來講影響很大。


    “您的工作室現在不公開招聘,我來是想問問需要寫歌的人嗎?”


    小雅說出了來意,反正她的嗓子以後也唱不了了。


    “當然歡迎了,報酬的事情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你,我知道你是要賺錢養家的。”


    元依依從茶幾下亂七八糟的曲譜中,翻出一份之前工作室起草合同的草稿本。


    “現在不用養家了。”


    小雅迴來找元依依純粹是為了報恩,她這段時間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先是嗓子壞了,後又差點丟了命,她隻能迴家養傷,企圖家裏能給她一絲溫暖和安慰。


    然而迴到家後她所遭遇的一切,都和她想象中的不同。


    一直說腿疼重病的父親健步如飛,一直說身體虛弱需要進口藥的母親抱著孫子忙前忙後,弟弟蓋了三層樓作為新房,娶了個媳婦打扮的花枝招展,穿金戴銀。


    用她省吃儉用、沒日沒夜賺來的錢。


    他們一家人住在新房裏,每次她過年迴家居住的土胚房依舊破敗,打聽之後才知道那裏隻是他們哭窮戲碼的片場,是專門給她準備的。


    弟弟住進新房已經快三年了,怪不得他過年時總說把土胚房裏的床讓給姐姐,他去朋友家住,那時的小雅還十分感動,合著隻有她一個人睡發黴的床。


    她突然的迴家戳穿了這一場大戲,然而爹媽非但不覺得愧疚,反而聽她說工作丟了嗓子也壞了,開始逼迫她嫁給弟弟的老板。


    那是個四十來歲滿嘴黃牙、死了兩個老婆的禿頂男人,小雅坐在相親飯局的桌上,看著周圍所有人都露著惡心的笑臉,一時間意興闌珊。


    “那你怎麽逃出來的,現在沒事了吧?”


    或許是因為元依依已經見過小雅最狼狽的樣子,所以小雅沒什麽難以啟齒,就把這個十分悲慘的故事講了出來。


    “我不用逃,我有錢。”


    小雅砸錢買通了一切關節,禿頂男人的小公司被舉報查抄,弟弟被波及罰了一大筆錢,蓋房子的錢已經花掉迴不來了,小雅也懶得花時間扯皮搶房子的歸屬權,幹脆雇了幾輛大車把房子鏟平了。


    連帶著那個專門給她準備的小小土胚房一起鏟了。


    “姑娘好魄力!”


    元依依像是在聽小雅說書一樣,還特意去冰箱拿了兩罐啤酒,開了一罐遞給小雅。


    “謝謝。”


    小雅微笑了一下接過啤酒,小口的喝了一點點。


    然後她找人撤了父母的低保,將所有能拿走的東西都送給了鄰居,不能拿走的一把火全燒了,她的弟媳和母親衝上來和她打架,尖利的指甲往她的臉上招唿,但小雅完全不在意。


    這點毛毛雨一樣的攻擊還能死人不成?


    小雅一菜刀砍開了弟媳身上厚厚的皮草大衣,見了血,但隻是皮外傷,弟媳慘叫一聲嚇暈了過去,弟弟和父親都不敢再上前搶刀了。


    “你還好嗎?”


    元依依放下啤酒罐,將手掌輕輕的覆在小雅的頭上,這孩子現在都不像個活人,反而像飄來飄去的孤魂野鬼。


    導致她的同情心都被喚醒了。


    “家裏還有幾畝地,他們都好手好腳,應該不會餓死吧。”


    小雅語氣飄忽,她迴想起拿起刀的瞬間,經曆了生死關頭的她並未親手傷害誰,雖然看到祭祀現場對她的精神影響很大,她帶著麗影逃走的時候,也曾經把手放在麗影的脖子上試圖掐死她。


    不過到底她還是沒有把一切做絕,她想起還沒報答元依依的恩情,還不能連自己也徹底毀掉,於是她給麗影和父母都留了退路,也是給自己留了退路。


    “你做的很好,以前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就忘掉吧,以後好好生活,賺錢都給自己花就好。”


    元依依拍了拍小雅的肩膀,喝了一口啤酒,沙發上現在排排坐著虞姬和倒黴鬼,兩人聽八卦可入迷了,場麵甚至有點搞笑。


    “我替自己花錢了,做這些事的時候確實很開心。”


    小雅笑了,她還另外花了一筆錢,用於麗影的住院治療。


    麗影的父母在女兒一直沒有好轉跡象之後,就把她扔在了醫院,從此再也沒來看望過她,也不再續她的治療費用。


    小雅去看望麗影的時候,麗影隻能留在值班室,報警也找不到這對兒人渣夫妻躲到哪去了,於是小雅把她接了出來。


    當時護士還拉著小雅的手誇她是個好心人。


    “她的父母都放棄了,你作為朋友願意照顧她簡直太善良了,你們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吧!”


    護士阿姨感歎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


    “不算是朋友,隻能說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我。”


    小雅看著麗影呆滯的樣子,隱秘的快意在胸口浮動。


    “不過病人一直這樣沒有起色,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其實病人這樣活著也很痛苦的,隻希望能有奇跡發生吧。”


    護士的話讓小雅十分滿意,很痛苦嗎?那她花錢讓麗影活下來可就太值得了,她會讓麗影一直活著,然後一直痛苦下去的。


    “嗯,我也相信有奇跡。”


    小雅將麗影從醫院接了出來,轉手送進了精神療養院,留下了足夠五年的治療費,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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