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心似箭的周公瑾,一路上都沒有玩手機,靜靜閉眼休息。等周公瑾發現自己手機不見時,已經快要到登機時間。


    如果迴去找手機,那時間上肯定來不及,也不一定能找到,最後他覺得應該是把手機忘在了出租車上,隻好到京城再補辦一個。


    就這樣,到京城的時間已經傍晚,再加上國慶小長假,滿大街看不到一家還在開門的營業廳。不過這正中他老婆喬林兒的下懷。


    上次在邊沿市,就是一個個電話壞了二人的好事,在這種大小姐看來,什麽事都沒有自己最重要。


    於是就算看到了一家開門的營業廳,喬林兒也故意一腳油門開了過去,不給周公瑾機會。


    欲火中燒的女人太可怕了,絲毫不管周公瑾的身體能不能受得了,第二天,咱們的小周瑜扶著腰起床,開車到外麵補辦了一張電話卡,又從雲端上找迴了自己的聯係人。


    迴到車上的他剛準備打給自己的秘書,秘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市長,您可算接電話了!大事不好了!”


    “發生什麽了?慢慢說!”


    “冰城在二號那天,將鐵路局的田工請到冰城,對整條線路又進行了重新勘測,現在結果已經出來了,田工推翻了之前全部的結論,現在正和冰城鐵路集團的人重新製作報告呢。”


    “什麽!怎麽搞的?這不可能!”


    “我們在冰城市政府的線人,已經被省紀委帶走調查,還有那三個縣動手腳的,也被冰城控製起來。現在我已經讓大劉的那個朋友躲了出去,應該是對方發現了。”


    周公瑾經過短暫的混亂,迅速調整好了狀態,他深吸一口氣,快速將心情平複下來。


    “不對,這事情很不對,就算他們發現了,也不可能有這麽快的動作,田茂軍那個人,聽說脾氣非常倔,地質所的材料和縣裏的吻合,他是不會相信任何人的,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市長,我聽說是顏卿將田工從京城請過去的,許多人都在機場看到了。”


    “不會的,不會的,這三天和我一樣,都在培訓班,他~”


    忽然,他想起第一天時,二人的班級根本不在一起,而且聽另一個班的講,似乎有一個人出去了一整天,晚上才迴來。


    “照片我已經托機場的朋友調了出來,您看一下吧。”


    當顏卿和田工站在一起下飛機的照片發到周公瑾的微信時,一切事情他都明白了,前幾天你的培訓班,就是一個故意針對他的局。


    也怪他周公瑾太自負了,在最開始時,竟然將冰城市委書記,一位堂堂的省委常委算計進去,官場上以小博大很少有勝算的。


    顏卿在黃鬆鎮那次,也是冒著被曝光的風險,堵上了自己的前途,又在許多強有力的關係幫助下,才借力打力,利用了一次京城市委書記,這還是人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前提下完成的。


    “王八蛋!竟然算計到我頭上來了!”


    一直都是周公瑾算計別人,很少有吃過這種大虧的時候,一拳砸在方向盤上,汽笛發出滴滴的聲音,給路過的行人嚇了一跳,罵罵咧咧地離開這裏,生怕車裏是個瘋子。


    在車裏打了無數個電話,但事已至此,誰都不敢在國府(怕被和諧,以後均用國府代替)領導已經表態的情況下去觸黴頭。


    尤其是自然資源部的某位局級領導聽說此事後,迅速指示地質所將所有責任都推給借調人員身上。


    迴到家中,周公瑾無力地坐在沙發上,不多時,秘書又一個電話通知他的消息,令他瞬間汗毛都立了起來。


    ......


    勞動節小長假最後一天,經過五天不分晝夜的勘測和標定,在之前報告的基礎上,由田總工和嚴總工共同製作的建議報告書,終於在核對無誤後,由二位總工簽上自己的名字,算是將這件事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冰城北部山區要通高鐵和普通列車!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後來市政府看沒有隱瞞的必要,於是在市委宣傳部的大力配合下,煞有介事地製作了一期宣傳片,記錄了這具有曆史意義的時刻。


    宣傳片結尾,省委常委,冰城市委書記鍾銘,鄭重地向外界宣布:


    冰城市不會忘記寧江北邊的幾座兄弟城市,鑒於冰山高鐵動車線全程隻有三百餘公裏,而且終點山河站距離兄弟城市邊沿市直線距離不足二百公裏,冰城市委市政府已經向國家鐵路局和國家鐵路集團總公司進行溝通。


    冰城市財政願意出資打通最後一公裏,讓寧江北部地區,也能享受高鐵到來的便利!


    陽謀,赤裸裸的陽謀!無解的陽謀!


    之前咱們說過,一個城市的經濟體量如果不高,此時突然在三小時經濟圈裏突然出現一座中心城市,那麽這座城市大概率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中心城市吸幹,淪為提供人口和傾銷市場的消費城市。


    周公瑾博覽群書,之前他就對這個理論深以為然,否則也不會提出繞開山河縣,故意將高鐵線路繞著走,這樣就是為了避開冰城市強大的吸力。


    現在冰城市提出了這個提議,如果他反對,不出半個月他將成為公眾的敵人,屆時不理解的聲音會將他淹沒;


    如果他支持,將成為城市的罪人,事後多少年知道學者再次將這段曆史扒出來,他周某人還是曆史的罪人。


    這就是以小博大,結局失敗的後果,也是一位省委常委的政治手腕,至於如何接招,那就是周公瑾的事了。


    事先轉移迴山河縣,五一小長假一過去,東北的天氣就迅速進入到夏天,蘭木縣的春耕生產已經開始,盡管保障工作已經做的非常到位,依然有很多問題出現。


    種子化肥人工等等,無一不在考驗顏卿對縣裏所有資源的調配。


    上班後第二天,財政局長白超屁顛屁顛跑來顏卿辦公室,得知縣長現在在南邊的平田鎮視察春播工作,於是二話不說,讓司機也一腳油門,直奔平田鎮而去。


    平田鎮,鎮如其名,平整的稻田一望無際。上個月,寧江省氣象局綜合前期氣象條件、土壤墒情及未來氣候趨勢,對全省旱田水田播種時間進行了預計,水田播種的時間就在四月末五月初。


    果然過了五一,都不用政府動員,稻田裏現在出現了許多人進行移植。


    在東北,水稻基本都是采用旱地移植方式進行栽培,就是要在移栽到本田之前的三十天左右進行育秧,時不我待,隨著氣溫節節升高,再不快點移栽,栽培的水稻苗就要捂壞了。


    財政局長的座駕駛入平田鎮政府,剛下車,聽門口值班的說,鎮黨委班子陪著縣長到下麵村裏視察。


    白超心裏這個急,就想快點見到縣長,結果顏卿卻不見了蹤影。這可怎麽辦?突然來了筆巨款,卻絲毫沒有提前得到消息,這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上車!前麵帶路,我要立刻見到縣長。”


    司機迴過頭來,對白超說:


    “局長,有啥事你就在電話和縣長匯報唄,非要見麵才能說嗎?”


    “你懂什麽,事關重大,必須見麵才能說。”


    值班的打了幾個電話,在聽說了縣長的所在後,跑過來對白超說:


    “白局長,你這個座駕恐怕不行,我找了一輛手扶,那車才能進去。”


    於是,縣財政局的白大局長,挺著越來越圓的大肚子,蹲在一輛手扶拖拉機的後鬥裏,在縣路和鄉道上還算穩,車子一拐進土路,白超臉上的肥肉,隨著顛簸也一晃一晃的,甚是滑稽。


    要說顏卿也屬於鹹鹽吃多了,這天上班後,看天氣晴朗,陽光明媚,突然心血來潮,隻帶著房雨田和趙國中,然後由房雨田開車,由趙國中隨便亂指了一條路就出發了。


    車子很快到達平田鎮,這種以“四不兩直”的方式進行檢查,還真打了平田鎮領導班子一個措手不及。


    這何止是四不兩直,應該說他們三人都不知道最終能去哪。


    還好最近春耕,鎮上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時節的重要性,沒人敢馬虎大意,都早早地來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這才不至於在縣長麵前丟了人。


    鎮黨委書記羅三東和鎮長施小光正在書記辦公室吹水聊天,值班的人慌慌張張跑進辦公室,喘著粗氣喊道:


    “書記,鎮長,縣長來了,就在樓下呢。”


    “什麽!怎麽也沒人打個招唿!太特麽失禮了。”


    於是兩個人也慌慌張張地跟著跑下樓,看到顏卿,正打算問好,就聽小顏縣長指著鎮子東側的方向說:


    “你們倆,出一個人,陪我到東麵那片田裏看一看。”


    這種情況下,誰不去都不好,索性今天舍命陪君子,兩人一起找了輛四輪子拉著顏卿向鎮東開。


    十分鍾後,平田鎮鎮東頭,年輕的縣長親自開著拖拉機,在後麵幾個鎮領導的引導下,向遠處的農田行駛。


    “縣長,咱們平田縣位於東北平原的中心位置,四周沒有任何山脈丘陵,鬆花江兩條較大的支流流經咱們鎮,所以咱們鎮不缺水,非常適宜種植水稻。”


    蹲在還未灌溉的稻田裏,手中掐著剛插秧後的幼苗,顏卿不免開始擔憂:


    “如果發生水災怎麽辦?有沒有應對預案?”


    這個~


    羅三東和施小光又對視一眼,兩人有點跟不上這個思維跳脫的縣長,吭哧癟肚半天,施小光硬著頭皮說:


    “有,如果發生連雨天,河床水位上升,呃,我們就會將引水渠全部關閉。”


    一聽就是胡鄒八咧,顏卿叫他可以停下了:


    “好了好了,我沒有別的意思,不要現在肚子裏搜刮詞。”


    “呃嗬嗬,縣長英明,您有所不知,不止咱們鎮,就連咱們縣,已經很多年沒有發生過水災,我相信不隻是鎮上,就是縣裏都不會有這種預案。”


    “嗯,有道理。房主任,把這件事記下來,迴去後研究一下這件事。”


    看縣長真的不打算追究,羅三東放下心來,思路還清晰不少:


    “顏縣長,您這麽說,還真給我提個醒,我老娘從去年冬天就老跟我叨咕,說今年一定是雨年,經常會發生連雨天。先前我還不相信,直到現在我有點信了,你看從四月份到現在,哪有幾個晴天,不是陰天就是下雨。”


    眾人仔細一迴想,還真是這麽個事。


    從古至今,國人在氣候方麵的經驗,絕對在世界上首屈一指。因為是農耕文明,天文曆法必須精準,從太史令到欽天監,如果前一年預測不準,耽誤農時,整個部門從上到下都是要滿門抄斬的。


    農曆農曆,就是服務農業的曆法,什麽瑞雪兆豐年,不怕初一晴就怕初二下之類的諺語就一直流傳下來。


    顏卿陷入沉思,記得小時候,姥爺和姥姥就經常對著天空說著一些話,雖然顏卿現在記不住,但大多數時候都說對了。


    將手中的稻苗重新插了迴去,顏卿站起身說: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三東書記,小光鎮長,給你們二人一個任務。”


    兩人從上衣口袋中拿出筆和本,開始認真記錄。


    “春播結束後,開始清理轄區的河道,有條件的深挖或者拓寬,沒條件的加固河堤,我們不能將希望寄托在老天爺總能照顧咱們,農業是最脆弱的,一旦農事不穩,將會動搖國本。”


    “請縣長放心,我們平田鎮一定將此項工作做好。”


    施小光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遠處一個手扶拖拉機向這裏開了過來,白超蹲在後鬥裏朝顏卿招手。


    “縣長,縣長,我有要事向你匯報。”


    兩夥人一見麵,白超就從記事本中拿出一張a4紙,上麵打印的是財政專網後台的截屏。


    顏卿拿到手中,看到數字後,突然笑了起來。白超則一臉疑惑地問道:


    “縣長,這筆錢是哪來的?我看支付賬戶是財~財~財政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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