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梅劍之學得焚雲心經,此刻催動真氣,威力迅猛。莫水笙欲以長鞭纏繞其劍刃,卻覺一股雄渾之力反震,手腕一麻,隻得急急收迴,驚詫道:“數日未見,公子武功竟更上層樓,實在可賀可賀。”


    梅劍之不願與她廢話,反再著了其道,蕩劍一甩,施起“殤日”刺她左肩。劍勢剛猛,距離尚不足一尺,便激蕩起勁風,使得莫水笙發上銀飾叮當作響。莫水笙不敢輕敵,身形一晃,如燕子般輕盈地翻轉,移至洞口右側。


    梅劍之一擊未果,複又一擊。卻見莫水笙剛穩住身形,忽地纖手一揮,幾枚細如牛毛的銀針,嗶嗶啵啵直奔梅劍之胸口而去。那銀針,正是崆峒二老腳下誤踩之物。梅劍之揮劍橫擋,劈開銀針,叮叮叮叮幾聲之後,銀針盡數斷落於地。


    一旁虛子顯見梅劍之招式雖疾,卻隻擊中莫水笙無關痛癢之處,便知他心存仁慈,不願施以狠辣之招。然而莫水笙陰險狠辣,擅長用毒,若不速戰速決,拖延下去,恐將被她覓得破綻,再施毒計反擊。於是氣喘籲籲地提醒道:“莫與她糾纏,速速將她製伏。”


    梅劍之聞聲,當即身形驟至,一劍橫削,劍光一閃,便砍莫水笙胸脅。莫水笙心下一凜,揮鞭去擋。隻聽“哧”地一聲,斷劍、長鞭頃刻相撞,那長鞭內藏毒粉,給極鋒利的斷劍劍身這麽一拍,登時散發出綠色粉末。梅劍之早便提防她暗施毒物,發招間,均是提氣屏息,隻等二人身距遠了,才趁隙緩口氣。


    莫水笙被那力道擊退幾步,心中驚詫:“這小子何時練就了一身剛勁功夫,我竟不是他對手。”她心念一轉,微轉過身子,左手悄悄從懷中摸出一團物事,不容分說便揮擲出去。洞中光線晦暗,那物事在空中轉了兩磚,瞧不清是什麽,“嗖”地便取梅劍之胸口。


    梅劍之剛欲揮劍砍落,忽地又想:“這妖女身上奇奇怪怪的物事甚多,我若一劍劈開,難保裏麵再藏了毒蟲毒物,再不濟也是些致幻的藥粉。”他已在莫水笙那吃過虧,心生提防,料定此物碰觸不得,斷劍急轉,縮手後附,避開那團物事。隨即斜縱上前,大步迎上莫水笙,手中斷劍一翻、一挑,便已將她手中軟鞭擊飛了出去。


    莫水笙未料及他這一招來得如此迅捷,不及閃避,長鞭脫手而出,兩手頓時無所依憑。劍氣蕩漾,唿之欲出,莫水笙右手掌心忽地被劃破一道血口,鮮血立時湧出。


    她眉頭微蹙,輕聲“啊呀”,左手迅速在右臂上點了兩下,止住了血流,隨即嬌嗔道:“公子,你難道不知憐香惜玉麽?出手竟如此狠辣。”


    梅劍之以劍尖抵住她,沉聲道:“論及出手毒辣,我自是不及莫教主。交出解藥,兩位前輩便不再為難你。”他知莫水笙對崆峒二老的威名、武功忌憚三分,屢次暗算未果,心知二老一旦恢複,必定會尋機報複。若能令她主動交出解藥,或許二老會就此作罷,不再追究。


    莫水笙聽罷,微微沉吟,眼波流轉,輕啟朱唇道:“解藥早已交予你們,是你們自己未曾接住,此刻卻來逼迫小女子,豈不冤枉?”


    “在哪?”梅劍之問道。


    莫水笙眼神朝那地上一團物事一瞥,說道:“呶,就是那個,公子,我好心給你解藥,你卻當它是猛獸毒藥,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暗地裏,竟是將梅劍之比作成了狗。


    梅劍之無暇與她鬥口周旋,目光投向那物,隻見其黑如墨,形狀難辨,一時難以辨識。便道:“你說那是解藥,我如何能信?若真如你所言,你自當無懼再服一枚,我便信你。”說著,手中斷劍又往前微送,直抵胸膛,隻需稍一用力,便能刺入心扉。


    莫水笙被他劍指當胸,不敢妄動,隻得乖乖摸出一團物事,兩指輕輕一按,那外麵的硬殼便裂開,裏麵一枚黑乎乎的藥丸散著臭氣。梅劍之眉心一緊,心想世間草藥眾多,再難聞者,無不是腥臭渾濁,或是極苦極辛,像這般腐臭味道的卻是聞所未聞,不由得疑心。


    莫水笙一臉不快地將黑色藥丸吞下,梅劍之左掌一揮,“啪啪”兩下朝她喉嚨上拍去,莫水笙猝不及防,藥丸便滑入腹中。


    “得罪了!”梅劍之道。原來他擔心莫水笙隻是假裝吞服,待無人注意時再吐出,故而以掌力逼迫她咽下。


    莫水笙哪裏遭得過這般羞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停了一會,才嗔道:“公子這會兒信了麽?”


    梅劍之凝視她片刻,確認她未中劇毒,這才放心轉身,彎腰拾起地上散落的藥團。然而,就在他俯身之際,莫水笙忽然斜掌猛劈,擊中劍身,斷劍彈飛,她趁機向洞外疾奔。梅劍之見狀,急忙追出山洞,施展出千手如來掌的四式,五指急勾,如鷹爪般直取莫水笙肩頭。


    外麵大雨如注,莫水笙雖身法迅捷,但地麵濕滑,積水深厚,難以盡情施展,腳步稍緩,便被梅劍之緊隨其後,一爪擒住。她隻覺肩頭一陣酸麻,上身不由自主地向後傾倒,隨即被他拽著拖迴洞中。


    梅劍之恐她再逃,記起幾日前才學得的點穴法子,伸指便要點她穴道。哪知莫水笙狡猾異常,在他分心的一刹那間,猛地沉肩退後,肩上罩著的白色外衫霎時裂開,露出一半玉臂。梅劍之反應過來,施爪再抓,卻瞧她如泥鰍一般,肩上滑膩,一時竟未能抓住。


    隻這一瞬間功夫,那莫水笙已急退另一側山壁,低頭瞥見一直躲著未出現的丘三望,拔下發髻上簪子,抵上他脖頸,喝道:“若想他活著,便別靠近!”腿一勾,又將蹲著的丘三望提了起來。


    梅劍之自進洞,目光所及,隻見崆峒二老豎躺眼前,幾番探尋,也未瞧見丘三望身影。其時情形緊張,間不容發,梅劍之不及一寸寸角落細探,便已於莫水笙交手。這時猛地裏瞧見丘三望,又驚又詫,慌忙說道:“別傷他!”


    那丘三望臉色煞白,一動不敢動,隻瞪著一雙大眼直直看向梅劍之,似是在說:“救救我,救救我,別讓她殺我。”


    一瞬之間,橫生變節,在場的梅劍之、崆峒二老皆未所料,見莫水笙發簪刺破丘三望皮膚,沁出鮮血,梅劍之隻得道:“放開他,我不攔你,你走便是。”


    卻見莫水笙“咯咯”笑道:“外麵風大雨大,小女子這會兒又不想走了,公子你究竟學了什麽功夫,我那日施的毒,竟未能傷及你,好生奇怪。”


    梅劍之給她這麽一提醒,忽地憶起幾日之前情形,當時隻覺提氣不能,毫無氣力,一身內功無法使出,形如廢人,當時便疑心中了莫水笙暗施的毒物,此時聞言,果然所料不差。於是問道:“那是什麽毒?”


    莫水笙道:“也沒什麽,不過是些叫人腸穿肚爛的拙計,那毒藥叫做''穿腸透骨散'',聞起來猶如草木花香。你們幾個在那山上尾隨小女子,中了毒還渾然不知。哈哈哈,有趣!”頓了一頓,看向崆峒二老,又道:“好一個''煙霞散人''虛子顯,好一個''江湖斷劍''關通海,哎,還不是被小女子三番四次的捉弄。”她得意地道,語含奚落。


    虛子顯和關通海一聽,均是大怒。關通海極力撐起身子,指著她怒罵:“你....你這妖女....老夫....老夫.....”想說“老夫待恢複,定將你斬斷在劍下。”卻再也提不起勁,再次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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