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得何子清怒斥道:“哼,你巧施詭計,引誘齊哥,企圖混入慕容山莊,你真當我毫無察覺麽?”


    此言一出,梅劍之與崆峒二老皆是聽得分明,心中疑惑更甚。梅劍之身處山莊已久,卻對那女子麵容、身份一無所知,此刻聽聞她竟有意圖闖入山莊,心中不由得反感。


    白衣若雪襯紅裳,花影婆娑映妖嬈,那妖豔女子卻不是五毒教教主莫水笙是誰?


    那日慕容離偶然察覺何子清和上官輝暗尋沙翁,心下氣惱,決意送客。楊湣齊夫婦無奈離莊,剛至岸邊,便遭莫水笙突襲,瞬間將二人製服,強令二人引路,重返山莊。


    何子清雖覬覦沙翁武學,骨子裏卻自有傲氣,斷不肯受此脅迫。反觀楊湣齊,神色古怪,與莫水笙暗中傳情,眉宇間盡顯柔情蜜意。何子清身為女子,心思細膩,這等微妙變化,豈能逃過她的法眼?但她卻始終不願相信,平日裏那溫文爾雅、品行端正的丈夫,會與這等妖媚之人有所瓜葛,隻能隱忍不發,暗中觀察。


    二人在岸邊激鬥,何子清在莫水笙手下竟是毫無還手之力,不過瞬息之間,便又被她擒住。楊湣齊見狀,心生急智,身形一閃,便遁入了密林深處,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此過了幾日,莫水笙帶著何子清,在山林間輾轉尋覓,來到此地。


    梅劍之對阿離與楊湣齊夫婦之間的恩怨並不知情,隻道這二人是被那妖女所擄,眼見二人越走越遠,再也按捺不住,正欲從石縫中衝出,卻感到右肩一沉,已被關通海按住。關通海低聲說道:“這女子透著詭異,不可輕舉妄動,咱們隻需遠遠跟著,且看她究竟有何打算。”


    梅劍之依言,隨崆峒二老遠遠尾隨在後,但看那妖媚女子盤山而行,忽上忽下,所及之處,皆是香幽異常。


    “奇怪,這山上鮮花甚少,哪裏來得香味?”虛子顯皺眉疑道。


    “許是山穀花草,飄散到山半腰上了呢!”關通海不以為意地迴道。


    行至一盞茶功夫,莫水笙持何子清停至一處低矮瀑布旁。隻瞧她素手緊捏何子清口中,撬開她口,迅速地扔進一枚藥粒,“啪啪”在她胸間點了兩下,這才鬆手。


    何子清豆汗如珠,深喘幾口氣,試圖逼出藥丸,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恨恨地道:“妖女,你喂我吃的什麽!”


    莫水笙淺笑吟吟,滿麵春風,朗聲道:“你既知我是妖女,自然喂得是毒藥嘍!”


    “你…”何子清聽罷極怒,拔劍便要刺她,卻不料劍剛一挽,還未揮出,忽覺胸口一窒,猶如萬斤巨石壓頂,一股腥甜之氣自肺腑間洶湧而出,渾身氣力竟在頃刻間消散無蹤,手中佩劍“咣當”一聲,掉到地上。


    “你放心,此毒一時半刻還死不了,隻要你乖乖帶我進去慕容山莊,小女子立即解藥奉上。”莫水笙悠悠然道。


    何子清秀眉緊蹙,怒目圓睜,喝道:“我是不會帶你進去的,你死了這份心吧!”


    梅劍之三人,隱身暗處,靜觀其變,耳聞二人對話,心中不禁對何子清生出幾分敬意。


    卻見莫水笙不再啟口,輕輕脫去鞋襪,露出潔白如玉的雙足,緩緩踏入水潭之中,那足上塗抹的丹紅,在水中更顯嬌豔。梅劍之見狀,心中暗道不妥,連忙側過臉去,不敢多看。


    莫水笙在水裏泡了一陣子,忽地輕啟朱唇,說道:“暗處的朋友,出來吧,鬼鬼祟祟像什麽樣子…”


    梅劍之與崆峒二老聞言,皆是心中一驚,以為被對方察覺,正欲有所動作,卻見一旁樹叢中,一道身影緩緩走出。那人身著一襲灰衣,腰間束著綢帶,頭戴玉冠,麵容俊朗,正是楊湣齊。


    何子清見到丈夫,既驚又喜,隨即又生出幾分擔憂,大聲喊道:“齊哥,快走!”


    楊湣齊目光閃爍,欲言又止,“唰”地拔出腰間佩劍,便刺向莫水笙。莫水笙見狀,非但不懼,反而笑靨如花,腳尖輕點水麵,身形如同水上漂一般,輕巧地避開了劍鋒,同時以足為引,激起層層水花,如同細雨蒙蒙,灑落在楊湣齊身上。這一幕非但沒有劍拔弩張之勢,反而多了幾分柔情蜜意,仿佛是情侶間的一場小小較量。


    隻聽莫水笙笑聲清脆,嗔道:“齊哥,你怎地也學人家玩起這偷襲的把戲來了?我可是要生氣的哦!”說罷,又將雙足填進水中,輕輕拍打著水麵。


    楊湣齊拿著長劍,竟不去刺,轉而歎氣,溫聲道:“好妹子,你想進去山莊,我帶你去便是,何必…何必為難清妹…”


    何子清見他喚莫水笙“好妹子”,登時心頭一震,又怒又傷,兩眼赤紅,淚光閃爍,幾欲奪眶而出。“你…齊哥…你們二人…”何子清強抑悲痛,顫聲問道。


    那楊湣齊看她雙目通紅,淚如雨下,心中不忍,提起長劍,又朝莫水笙後背刺去。莫水笙耳聞聲響,立時躍上空去,輕飄飄落在楊湣齊身後。


    梅劍之和崆峒二老見那女子身法靈動,腰如水蛇,不禁暗自詫異。隻瞧那一劍落空,楊湣齊再施一招,一個“落布盤花”,長劍宛若遊龍,左點三下,右點三下,疾刺而去,使得正是何家莊“避月劍法”。“避月劍法”本是何家莊成名絕技,鮮少外傳,楊湣齊與何家千金何子清結為連理之後,常伴嶽父何老莊主身側,對其劍法讚不絕口,言道若能學得其中一二,便是此生無憾。何老莊主見女婿如此誠心,心中甚喜,便將全套劍法悉數教授。


    莫水笙瞥見劍光閃爍,非但不驚,反而笑靨如花,身形靈動,輕描淡寫間已避過鋒芒,口中調侃道:“齊哥這套劍法使得不好,花架子太多,中看不中用,難以克敵取勝.....”“話音未落,亂劍又至,忙側身避開,指尖輕點,恰好扣住了劍鋒。楊湣齊一驚,正欲發力奪迴長劍,卻見她指尖細膩,晶瑩剔透,心下一軟,生怕傷了她,竟不由自主地鬆了手勁,任由長劍被她輕輕拿捏。


    莫水笙低眉一笑,彈出長劍,說道:“齊哥果然還是舍不得小女子.....”轉身又對何子清道:“你可瞧見了,還要再問麽?你的齊哥,早便厭煩你啦!”


    何子清眼淚簌簌,心如刀絞,恨恨地盯著楊湣齊,初時還心存僥幸,以為齊哥隻是被那妖女所惑,一時糊塗,方有此等不軌之行。然而此刻見他二人眉目傳情,情意綿綿,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心中仿佛被千斤巨石所壓,喘不過氣來,怔怔地愣在那裏,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楊湣齊自覺羞愧,垂首避過何子清目光,轉而對莫水笙道:“妹子,放了她吧,眼下此景,已是無從遮掩,日後我不再見她便是。”


    “哼,道貌岸然,形容可憎!總算這廝還顧念夫妻情分,尚知曉求得那妖女手下留情,放過楊夫人一命。”梅劍之匿於暗隅,心中憤憤不平,若非楊夫人中毒受製,真想出去教訓那狗男女一番。


    卻見莫水笙輕輕一歎,道:“饒她一命,也並非不可。但須得委屈齊哥服下此毒丸……”言罷,她自腰間取出一枚暗紅藥丸,正是適才逼何子清吞服之物。


    楊湣齊眼見藥丸色澤有異,心中大駭,連忙道:“好妹子,你我心意相通,你怎會不知我對你的情深意重?這藥丸乃是世間至毒之物,一旦服下,隻怕毒性發作,難以救治,日後誰人來照顧你,陪伴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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