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曆,乾元二十一年,六月初一。


    揚州,雲台山,濃霧山莊。


    卻說南宮正午辭別秦如楠返迴成都府,已有半月之久,卻遲遲不來消息。


    這日,秦如楠正與山河老祖交談,秦如楠正巧想到此事,不由道:“以我對正午的了解,即便不願相助,也該有迴信了才是。”


    山河老祖這幾日倒是過得自在逍遙,好酒好肉吃著,自由快活。聽秦如楠出聲討論此事,便開口道:“武尊放心,家主自然會有一個交代的。”


    二人正說話,卻見蘇沐白從不遠處走來,他先是朝著山河老祖施了一禮,隨後與秦如楠附耳幾句。


    秦如楠聽罷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隻是輕輕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蘇沐白朝著秦如楠拱了拱手,便離開了此處。


    山河老祖見狀不由挑眉道:“看來武尊還是沒有把老夫我當成自己人。”


    秦如楠聞言笑道:“老祖哪裏話,隻是有客來訪罷了。不過這個客,倒是稀奇的緊。”


    “哦?”山河老祖有些好奇,便出聲問道:“卻是何人?”


    “四大商號,風波府,姚天行。”


    一聽姚天行三字,山河老祖豁然開朗,朗聲笑道:“卻也並非稀奇事,武尊且去前堂相迎便知真切。”


    秦如楠不知其意,他輕笑一聲,便往中堂正殿而去。山河老祖也不多言,隻是跟在秦如楠身後。


    此刻正殿,早有家將將拜莊之人領入中堂。


    穆青山端坐高台,朝大殿內的中年人道:“姚府主,不知今日拜莊,所謂何事?”


    那身著錦繡蒼雲袍的男子一臉的正氣,他看了看上方的穆青山,不由笑道:“莊主,還請此地主人出來答話。姚某要說的事,莊主恐怕還做不了主。”


    穆青山臉色難看,起身怒道:“姚府主此言何意?我乃濃霧山莊莊主,此地還有什麽事是我做不了主的?”


    姚天行並未因為穆青山的怒意而改變自己的言辭,他輕輕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緊接著道:“穆莊主自是能做的了這濃霧山莊的主,不過,想來穆莊主應該做不了秦門的主吧?”


    穆青山聞言一愣,在不知此人來意的情況下,略顯被動。就在他準備嗬斥姚天行時,中堂正殿之外傳來了秦如楠的聲音:“姚府主,不知在下可否能夠替穆莊主做秦門的主呢?”


    姚天行聞言迴頭望去,剛好看見踏入正殿的秦如楠。不過姚天行可從未見過秦如楠,自然不知其身份,當下便道:“你是何人?”


    山河老祖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由道:“你不是要找能做得了秦門主的人麽?這位便是武尊。”


    姚天行雖然沒有見過秦如楠,但山河老祖他還是認得的,連山河老祖都尊他一聲武尊,那此人定是秦如楠無疑了。


    “風波府姚天行,見過武尊大人。”姚天行納頭便拜,生怕秦如楠秋後算賬。


    然而,秦如楠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他緩步走上前,將其扶起,口中道:“不知姚府主來此,有何貴幹呢?”


    姚天行起身,朝著秦如楠恭敬一拜:“在下奉南宮府號令,運送白銀十萬兩,軍馬兩萬匹,精鐵玄鋼一萬斤來此。路途遙遠,商隊需些時日才到,姚天行先行一步,前來通報。”


    秦如楠微微皺眉,不由開口道:“姚府主這是何意?”


    “武尊大人,從今日起,風波府上下商隊,皆由秦門調遣。凡秦門所需,風波府定盡力滿足。”姚天行朝著秦如楠再拜,顯然十分鄭重。


    但這鄭重,似乎有些過了。風波府雖然是商號,但再怎麽說也是這一十三州四大商號之一。作為風波府一家之主的姚天行,似乎沒有必要對秦如楠這般客氣。


    況且白銀十萬兩暫且不提,單單是兩萬匹軍馬便不是一筆小數目。這批軍馬,無論放到何處,都能拉起一支騎兵。對於現在缺少騎兵的秦門來說,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秦如楠感到有些奇怪,他疑惑地看向同樣是一臉迷茫的穆青山,隨後道:“姚府主,如此大禮,秦如楠不敢輕受,還請稟明來意。”


    姚天行聞言起身,臉色有些尷尬:“武尊大人多慮了,在下別無所求。”


    “當真?”這個答複讓人有些難以置信,就連秦如楠也不例外:“姚府主,有甚難處,可直言。”


    “行了。”山河老祖不屑地喚了一聲,三兩步走到姚天行的跟前:“幾個人?”


    “老祖,一十三口。”


    山河老祖聞言便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交到姚天行手中,後者見了瓷瓶大喜過望,納頭便拜:“多謝老祖。”


    “這裏沒你的事了,快些督促商隊,早日將物資送來。”山河老祖擺了擺手,口中道:“順便督促一下另外兩家,怎麽平日裏雷聲皆大,這會兒怎麽不見下雨了?”


    姚天行將瓷瓶好生收入懷中,朝著秦如楠拱了拱手,不待秦如楠挽留,徑自去了。


    姚天行走後,秦如楠疑惑地看向山河老祖:“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山河老祖聞言笑道:“這一十三州四大商號,表麵上獨霸一方,暗地裏皆是以南宮府為尊。這才隻是風波府,另外兩家商號不日應該便有消息。”


    聽了山河老祖的解釋,秦如楠心中多少知曉了一些,但還是有些疑惑:“那方才瓷瓶所謂何事?”


    “商人自有商人的手段,武尊不在其中,有些事,自然不能明說。”山河老祖隻是笑了笑,並沒有直麵秦如楠的發問:“武尊隻需將這些物資收好,以作起兵之用即可。至於其他,家主會安排妥當。”


    秦如楠雖然沒有涉足過商號,但其中一些規矩自然還是了解的。方才山河老祖遞給姚天行的瓷瓶,絕對關乎身家性命,不然姚天行也不會露出那般驚喜的表情。


    “還請老祖轉告正午,傷天害理的事,還是少做為妙。”


    山河老祖搖了搖頭:“說到傷天害理,你秦如楠所要做的事,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與你相比,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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