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曆,乾元五月十九,益州,成都府城。


    卻說南宮正午與山河老祖二人齋戒三日,沐浴更衣,二人一早便至成都府外。


    但聽天際一聲長鳴,一個巨大的黑影俯衝而下,成都府內百姓不由抬頭望去。隻見一隻三四丈的棕色雄鷹疾馳而過,尋常百姓哪裏見過如此之大雄鷹?不由嘖嘖稱奇。


    此鷹喙如鋼鐵,能斷山開石,翼如芭蕉,可唿風喚雨。


    那雄鷹落在南宮正午二人身前,竟是口出人言道:“家主。”


    山河老祖見了這隻巨大的雄鷹,不由古怪地看了南宮正午一眼:“沒想到你如此急切,竟是將這畜生都喚了出來。”


    那雄鷹聽山河老祖喚它畜生,似乎有些不悅,將頭撇置一旁,不去理會山河老祖。


    老祖見狀不由怒道:“你這家夥,竟給我臉色看,找打!”


    南宮正午趕忙攔住道:“獵隼不是有意為之,老祖不要跟它一般見識。”


    若是尋常妖獸,南宮正午自然不會如此在意,但這隻被喚作獵隼的鷹獸卻大有來頭。


    南宮府成立,也隻有百十多年,是在南宮正午手中發揚光大的。這隻雄鷹自幼便是南宮府的傳信之物,之所以不用信鴿靈引,是因為這兩者都有可能會被人攔截。用鷹獸傳遞消息,安性大大增加。


    而眼前這隻鷹獸,乃是南宮家這百多年唯一沒有出過任何事故的鷹獸,也成了南宮正午專用的靈獸。


    “此去雲台山數千裏,有獵隼載我等一程,半日光景便可。說不準,還能趕上秦門的午膳。”南宮正午笑了笑,率先踏上了獵隼的後背。


    山河老祖對他這種想法嗤之以鼻,但細想之下,南宮正午所言不無道理。若是二人禦器而行,速度倒是要慢上一些,還要空費真元。有這代步靈獸,何樂而不為?


    想到此處,山河老祖一躍而上,輕輕落在獵隼後背,二人乘著獵隼,一路東去,不在話下。


    時至正午,揚州,雲台山。


    但見遠處一道黑影疾馳而來,正是從成都府趕來拜訪的南宮正午二人。


    行至雲台山地界,獵隼緩緩而落,南宮正午從獵隼腋下的包裹內取出一大塊生肉,遞到它的口中,算是作為行程的獎勵。


    那獵隼也不客氣,三兩下便囫圇吞入腹內。


    山河老祖撣了撣身上落下的霧水,頗有不滿道:“這鬼地方霧氣濃重,也不知此地莊主怎麽呆得下去的。正午,為何不直接飛到他濃霧山莊莊門處,卻在此地停下?”


    南宮正午不似山河老祖那般自在慣了,隻好賠笑道:“名為拜莊,自然要有理數。直取山門,不免有些唐突,如今天下並非太平盛世,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山河老祖白了他一眼:“你們這幫人,就是規矩太多,所以老祖我從來不喜沾染紅塵破事。罷了罷了,便依你的意思吧,”


    南宮正午笑了笑,並未多言,他深知山河老祖的脾性,否則也不會解釋一番了。


    遣返了鷹隼後,南宮正午與山河老祖二人順著山路一路而上,行至半山腰,早有人入莊稟告。


    “家主,山腳處有兩人正在向上,請家主示下。”


    正在中堂議事的秦如楠眉頭微皺,不由朝眾人道:“爾等這些日有邀請外人來拜莊麽?”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皆是搖頭。


    秦如楠愈發疑惑,目光不由落在穆青山身上。畢竟對外,這濃霧山莊的主人卻是穆青山。


    然而,穆青山似乎也沒有邀請過任何熟人,也是搖了搖頭。


    一旁靜坐的秦澤倒是想起兩件事,一是身在昆侖的劍麟,二是成都府的南宮正午。此刻聽了家將稟報,不由聯想到此事,當即問道:“你可曾看清二人樣貌?”


    那家將稍作迴憶,最終道:“那二人一位正值壯年,相貌堂堂。另一位鶴發童顏,仙風道骨,修為頗為深厚,小人看不真切。”


    秦澤聞言微微皺眉,心中也沒了定數。


    秦如楠見狀,多少猜到一些,便朝秦澤道:“有朋自遠方來,我等當去前門引接。”


    秦如楠說罷,正欲起身,卻被秦澤攔住道:“不,父親乃是秦門家主,這等事,不饒父親親動,孩兒與大哥再加上穆叔叔前往即可。”


    聽了秦澤的話,秦如楠十分欣慰,便依了他的意思,坐定中堂未動。


    蘇沐白、穆青山並秦澤三人起身,朝著秦如楠拱了拱手,便往莊門走去。


    三人行至莊門處,遠遠便看到南宮正午二人身影,穆青山不由看了一眼秦澤道:“少主,此二人可是少主朋友?”


    秦澤見了二人,卻無一人是劍麟。至於南宮正午,他更是從未見過,如此,也不敢妄作定論。


    “是敵是友,隻有見了才知道。”


    不片刻,南宮正午與山河老祖二人行至莊門,見有人在此等候,便上前答禮道:“在下成都府南宮家家主,南宮正午,這位是山河老祖,應秦門家主之邀,特來拜莊。”


    秦澤聞言,心中暗喜,卻又不漏聲色,隻是上前還禮道:“晚輩秦澤,乃秦門家主之子,見過南宮叔叔,見過老祖。這位是晚輩義兄蘇沐白,這位是此處山莊莊主穆青山。”


    “你這娃娃真不實誠,你幾時見過老祖我?”山河老祖怎會不知秦澤乃是客套話?隻是他想給南宮正午搏幾分麵子,打壓打壓秦門的氣焰罷了。


    秦澤聞言卻也不惱,便朝山河老祖一拜道:“晚輩雖不曾見過老祖真容,但卻曾與老祖兩位弟子是同僚,對老祖大名早已是如雷貫耳,神交已久。如此,可算見過?”


    山河老祖聞言大悅,撫須而笑,連道兩個好字。


    穆青山心中暗自點頭,心道少主機警。


    此刻,蘇沐白卻是暗地裏捅了捅穆青山的手肘,後者當即會意,朝著二人道:“武尊大人正在府上做客,二位,請隨我來。”


    然而,蘇沐白的這個舉動雖然沒有被南宮正午二人看到,但這說話的先後,早已暴露了此地真正的主人。


    南宮正午與山河老祖二人對視一眼,並未戳破,隻是跟在秦澤等人身後,緩步走進了濃霧山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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