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隸皇族,留子不留女。慕容芷月的出生,對於皇後慕容千華來說,就是一個驚天噩耗。


    雖然劉焱嘴上說著無論男女,皆會留下。


    但自古這帝王家室,哪裏有什麽道理可言?當年劉焱暗中下令,處死慕容芷月。


    但當今千華皇後早已料到,便在產後連夜將慕容芷月送出宮外。


    那一年,涼州飛雪不斷,奉命將慕容芷月送出的內侍拚勁全力,這才趕到涼州天池。


    原本千華皇後的意思,是將慕容芷月送入昆侖門下。誰知陰差陽錯,卻被陳道陵撿到。就此撫養成人,取名芷月。


    二十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嬰兒早已長大成人,這件事本該永遠埋在地下,永遠不為人知。


    單作為皇後的慕容千華,怎會甘心自己的骨肉飄落在外,受盡世間苦難?當年她寫下血書,置於慕容芷月繈褓內的腰牌上,隻盼著有一日,這繈褓中的孩子能夠發現這驚天秘密。


    或許是上天安排,在一次修煉當中,慕容芷月無意間捏碎了自己隨身攜帶的腰牌。當年承載慕容千華寫下的血書絹布,從中飄然落下。


    慕容芷月將那血書捧在手中,黯然淚下。


    想到皇家無情,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這位美人的心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拿著血書找到王宗,後者大驚。且不管這血書是否作假,但隻要有一絲可能為真,那麽慕容芷月就不是王宗所能得罪的。


    劍塚雖然隸屬六大仙府之一,單僅憑一府之力,並非司隸皇族對手。


    當年逼迫皇室對秦門的所作所為,也是靠著六家齊心協力才迫使皇室妥協。


    王宗是何等人物?心中計較一番,便有了決定。


    與其去支持一州之地去爭奪天下,不如投靠司隸皇室。


    既然其他仙府與一十三州皆想推翻劉焱的王朝,那麽憑借劍塚的底蘊以及皇室的實力,倒是能夠與一十三州較量一番。


    更何況還有益州這一州之地在手,與天下抗衡,不在話下。


    成,則是撥亂反正,敗,也是舍身護國。


    對於王宗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最好的打算。


    他當下便對慕容芷月安撫一番,又暗中派人去與司隸聯絡。消息傳到千華皇後耳中,自然大喜過望。


    誰能想到,當初完全是十死無生的孩童,居然能夠長大成人,好生生活到現在?


    出於心切,得知消息的千華皇後,連夜偷出未央宮,前往劍塚與自己的親生骨肉相見。


    母女重逢自然是淚流滿麵,對於二者來說,一切都是陌生的。


    但血濃於水,隨著二人之間的交流,逐漸找迴了親人的感覺。


    慕容千華也不敢在宮外久待,與慕容芷月相認後,連夜返迴司隸未央宮。正巧被劉焱撞到。


    這位身居九五之位,高高在上的人間王者,除了身邊至親,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


    便在那長樂門外,這位王者緩緩摘下了自己的冕冠,倘若褪去這身金燦燦的九龍罩袍,這位麵容消瘦的中年人,便與尋常人一般無二。


    梳理整齊的頭發,盤束一處,但雙鬢間已然隱約可見一些花白。


    慕容千華本就心中有鬼,雖說這千華皇後也是有些修為的,雖說不及眾仙府首座門主,但大乘境界的修為還是有的。隻不過深宮之中規矩森嚴,又不能騰雲施展,這急匆匆的迴宮,卻被劉焱裝上,自然有些難堪。


    原本劉焱未曾想過多問,但千華皇後麵色紅潤,春風得意的樣子,著實讓他有些疑惑。


    一十三州,連連戰亂,整個司隸的官員修士,都在為此事擔心。


    即便是身為皇後的慕容千華也是如此。


    不過今日這母儀天下的千華皇後卻一反常態,著實可疑。


    事出反常必有妖,劉焱想了想,最終還是問出聲來。


    慕容千華本就想著搪塞幾句,可誰料這一開口,卻是漏洞百出。他劉焱能在皇位上端坐數十年,沒有點心機手段,又如何坐的安穩?


    慕容千華的話,即便是換了旁人也能看破,又何況是他這個常年的枕邊人了?


    被劉焱揭穿的慕容千華,強忍著淚水,將當年自己的所作所為一一道出。這些年,劉焱身邊隻有她一人,並未多立妃子。


    但卻不知為何,慕容千華並沒有為劉家誕下一兒半女,折讓劉焱稍稍有些心急。


    當他得知,當年自己年輕氣盛時想要除去的慕容芷月仍然存活於世時,他非但沒有責罰慕容千華,反倒是大喜過望。


    這對於劉焱來說,卻算是一個好消息。


    不過,對於秦澤來說,這卻是一個驚天噩耗。


    其中的關門過節,秦澤知曉不清。但隻是皇室長女這個身份,便足夠叫他頭疼了。


    作為秦門長子,他注定是要與劉焱代表的皇室站在對立麵的。


    他開始漸漸明白,先前張羽林看向慕容芷月的眼神當中,除了恐懼,還有一絲敬畏。


    整個劍塚,敬的並不是她,而是她皇室的身份。


    林長天所言非虛,如今的劍塚,憑借她大乘境界後期的修為,果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秦澤的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十分不好的念頭:莫非是慕容芷月要在這場會武當中,從中作梗?


    使勁搖了搖頭,但這個念頭卻像是跗骨之蛆一般,揮之不去。


    他將自己的想法告知宗策,後者隻是微微皺眉,並未出聲。


    但看他的表情,似乎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大師兄,如當真如此,該當如何?”


    宗策一時間無言以對,這種情況,從未發生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弄清楚司隸的打算。


    那麽入手點,隻能是慕容芷月。


    不過以現在二人之間的關係,恐怕秦澤並不能從她的口中知曉些什麽。


    所有事情,從秦澤踏入龍島開始,便變得棘手起來。


    “你還記不記得那位黃沙樓主?”


    宗策忽然開口,提到一個似乎與這件事搭不上關係的人。


    但轉念一想,秦澤的眼神驟然起了變化,他看著宗策,口中喃喃道:“大師兄的意思是,螳螂捕蟬。”


    “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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